《盖亚战记》微雪半晴

33、第四章 阵痛

　　来来往往的人们，凌乱的脚步，在空气中传递着焦躁的气氛，即使是在室温18度的状态下，医生们的白大褂还是被汗水浸透了，甚至有些还泛出了隐约的微黄。
　　第一观察室红色的小灯已经亮了三天了，而医生们也已经整整三天没有合眼了，忙忙碌碌的开关门声，使得原本就心情烦躁的厉飞扬更加火大，可是，现在他除了原地踱步之外，什么也做不了。他很想拦下一个人来问问具体情况，可是医生们行色匆匆、泛着青灰的脸色，却让他开不了口。
　　厉飞扬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抱头。已经三天了，整整72小时，小羽还没有醒过来，到底怎么了？难道她出了什么问题？难道试验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自己不是早早就醒了过来了吗？除了刚清醒时有些不适反应，现在的自己不是好好的吗？可是为什么，小羽会醒不过来？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危险的试验，可是那时，小羽不是保证一定会成功的吗？明明是那样约定过的，明明是决定要一起战斗的，但是，为什么到现在还沉睡着？难道小羽，真的会……？
　　厉飞扬不敢往下想，也不愿往下想。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做些什么。想到这里，他猛地跳了起来，正打算往第一观察室里冲去，门却突然打开了，他一愣，脚步也停了下来。
　　“卫医生，小羽她到底怎么样了？”看清来者是这个研究所的负责人，也就是在厉飞扬他们来到研究所的当天，亲自来接待的所长卫冽之后，连忙发问。
　　“现在还不好说，只是，再这样拖下去，也许会越来越糟。”卫冽一脸沉重，坦然说道。
　　“怎么会这样的？我明明是好好的，为什么小羽却……”厉飞扬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低声道，可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卫冽拍了拍厉飞扬的肩膀，正打算要出去，忽然观察室里传来了一阵骚动。
　　“怎么回事？”卫冽见状，收回了刚想迈开的脚步，转身又走回观察室里面。
　　“心跳忽然加速，脑电波异常，呼吸加快，恐怕是……”另一位站在一堆仪器前的医生，急促地说道。
　　“怎么会这样？”卫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病床边，“快点，氧气跟上，电极做好干预准备……”
　　观察室里的医生纷纷加快手脚，变得更加忙碌了，进出的人过多，以至于厉飞扬不得不跑到观察室里，以便让出通道。
　　又怎么了？小羽遇到危险了吗？难道这次她真的回不来了吗？不，不会的，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我一定要做些什么，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厉飞扬疯也似的冲到病床边，一眼便看到病床上双眼紧闭，一脸惨白的洛空羽，心中不由发抖。不做些什么的话，也许……他的不安更深了。
　　厉飞扬毫不客气地掰开围绕在床边的医生，自己硬挤到了洛空羽的身边，不顾别人的阻拦，大声喊道：“洛空羽，你现在还有时间睡觉吗？快醒醒！快起来！”
　　“你在做什么，现在可是在紧急抢救……”傍边的一位女医生开口阻止。
　　“我们不是约好要通过试验，约好要一起战斗的吗？可是为什么你现在还躺在床上？你快给我起来！”厉飞扬不理她，仍是一意孤行。
　　“难道你就要这么躺下去？难道你要忘记阿恒的事情吗？”厉飞扬一手推开阻挠的医生，不停地大喊，响亮地声音直刺耳膜，在不大地观察室里竟然响起了回音。
　　躺在床上的洛空羽似乎是有了反应，眼皮微微一颤。
　　卫冽见状，连忙把其他医生拉开。脱离了纠扯的厉飞扬干脆扑到洛空羽的身边，撕声力竭地喊道：“你难道就这么打算死在这里吗？把大家和阳光岛的东西全部丢下吗？”
　　吼声一落，四周一片安静，只听到仪器发出的滴答声，还有粗重的呼吸声，夹杂着氧气瓶发出的咝咝声，沉闷地让人心悸。
　　洛空羽觉得自己的脑袋好沉，心好混乱，隐约发觉刚才自己在大叫着什么，呼唤着什么，但是，她不愿意想起来，好像生怕想起来就会让自己陷入极度的痛苦中似的。过去的事情，就随它去吧，就这样什么都不想，也就不会在悲伤中沉沦了吧。在这片黑暗中沉睡，也许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吧。就这么沉睡吧……难得的放纵……和任性……，一定会被……原谅的吧……
　　忽然一阵巨响，如同平地落雷一般，在头脑里炸了起来。洛空羽只觉得脑袋“嗡嗡”的，直发麻。
　　有谁，在叫我？不要叫我了，让我好好睡吧，我太累了，不想醒来。洛空羽就这么在和这个声音抗争。可是声音却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是越来越响了。
　　洛空羽觉得心烦。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叫我呢？为什么不让我安睡呢？算了，既然不想让我睡下，那我就起来好了。
　　想到这里，洛空羽一下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的荧光灯散发着柔和的冷光，却仍然刺地洛空羽的眼睛有点不太适应。
　　观察室沉默了一秒钟，忽然爆发出一阵欢呼。
　　洛空羽茫然地转过了头，看着那一张张憔悴却充满喜悦的脸，最终，目光定格在枕边。
　　阿厉！
　　她想要呼喊厉飞扬的名字，可喉咙里却只发出了轻微的“咕噜”的声音。
　　“你终于醒过来了，小羽。”厉飞扬的声音里略带哽咽，“真是太好了。”
　　洛空羽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刚才一直是在试验之中。她想动动僵硬的四肢，才猛然发现身上还缠着各种电线，不由心里一阵恶心。
　　卫冽又跑到仪器前操作了几分钟，缓缓吐了一口气：“好了，试验终于平安结束了，小王和小李留下来继续观察，其他人可以回去休息了。”他清亮的声音宣告了连日的工作的结束，大部分医生陆陆续续离开了观察室。
　　卫冽又走到床边，问道：“你感觉还好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洛空羽轻轻摇了摇头。
　　“那就好。”卫冽松了口气，“已经没事了，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洛空羽点了点头，她这次真的明白，她已经通过了试验了。
　　“你也去休息吧。”卫冽对着跪坐在床边，紧紧握着洛空羽小手的厉飞扬说道。
　　“我再呆一会儿，等小羽睡着我就走。”厉飞扬头也没回，声音却露出了一丝疲惫，看得出来，他心里的石头也终于放下了。
　　卫冽轻叹，“我知道了。”说完，他摇了摇头，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