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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暑·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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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虽然酒家胡那边证人未到,真相也差不多了。”府尹似乎自己也舒了口气,继续说,“剩下的就是那个极具争议的七秀弟子,那七秀弟子跟你到底是何种关系呢,康月萌?”
“她……她是我朋友……”康月萌的嗓门似乎已经尖叫到嘶哑,声音不大。
“我看,有人比你更清楚,传证人!”
府尹话说完,有一人从堂后走出,着一身水蓝色长裙,施施然朝着府尹行了礼。
“林筱梦,是吧,你说你有话要说,如今就都据实说来吧。”府尹抖了抖袖子道。
林筱梦瞥了一眼甄殓,不紧不慢呢道:“小女与那七秀生前曾是好友,她名秋吾,平生最好万花男弟子,那时甄先生还是一头黑发,秋吾就早早与小女表明了心迹,对甄先生表白失败后干脆尾随之,曾在先生饮食中下药欲将其引到卧房行……,总之未遂,啊,如果大人问的只是甄先生与秋吾之间有可能存在的关系,那只有这些了。”
“胡说!!秋吾几时有过你这样的朋友!”康月萌又扯着嗓子叫起来,声音已经沙哑听起来有些骇人。
“我也不知道秋吾几时有了你这样的朋友,不过我看她最近总是行踪诡秘,很少来找我,难道,是跟你混在一处?”林筱梦挑了挑长眉,康月萌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却最终还是闭嘴。
“最后一个问题。”府尹眯起眼,嘴角勾起了微妙的弧度,“康月萌与甄殓,到底关系如何?这位道长,你先说说看?”
黎靖振作了一番精神,说:“虽然贫道与他二人相处不多,偶尔见到,甄先生与康小姐关系看起来是极好的,大部分时间康小姐都在甄先生臂弯里坐着撒娇,要这个要哪个,甄先生看来也是宠溺的很。”
“大人。小女冒昧说一句,我与唐澈也是极好的朋友,从她口中,小女从未听闻她这位相好与自己徒弟之间有任何不妥,唐澈一直觉得他们关系很好呢。”林筱梦又说。
“大人,酒家胡证人带到!”高捕头一句话把大家的视线吸引过去,只见一个披着白袍戴着兜帽的高个子男人大步流星地走来,走到堂上时掀开了兜帽,露出一头乌黑微卷的头发和一张轮廓深刻的面孔。
他向府尹行了个西域人特有的礼节,始终甄殓没有看他一眼,反之也是一样。
“你是何人?”府尹问道。
“小人名叫萨迪·舒克萨哈,是明教中人士,小人的姐姐在西市开了间酒家胡。”萨迪从容道。
“那你身边这位,你可记得、?”府尹指了指甄殓。
“记得,”萨迪露出笑容,“长得叫人难忘嘛,连我们店里的姑娘都忘不了他。”
“听说他在你的店里喝的烂醉?”
“何止是在小人的店里,他来之前手里已经拎了两坛子酒,若不是小人的姐姐中意他,不会让他带进店的,然后他还是不停喝酒,直到我们店里以为姑娘对他行了献身礼,才把他吓跑。”
“献身礼?吓跑?怎么回事?”
“大人您有所不知,在所有胡人开办的酒肆里,每个胡姬都有挑选男人的自由,他们在店里见到中意的客人就为其献舞一曲,然后由客人挑开面纱,决定今晚她就是那位客人的人了。”
“是吗?那当真是风流快活,为何甄殓又离开了呢?”
“小人听那位姑娘说,甄先生忘不了自己的亡妻,所以不愿意接受,她失望的很呢。”萨迪脸上一脸揶揄的笑。
“大人……大人如果甄殓只是装作醉了的样子呢??”康月萌咬着嘴唇说。
“我看不像啊,这哥们脸红的跟火烧云似得,眼神都没焦点了,如果这也能装,我也得学学,哈哈!”萨迪爽朗的大笑起来,府尹冷哼一声,说:“康月萌你别忘了,一开始你说的也是你师公喝醉了。”
康月萌的小拳头拽的紧紧的,默默舔了舔嘴角流下的血迹。
“那,甄殓是否有能力行凶的问题也解决了,接下来,就是凶手的动机。至此本官还得把甄殓列入考虑范围。”府尹看了一眼甄殓,后者表示理解,颔了颔首。
“据康月萌所说,甄殓行凶只是纯粹的因为酒后神志失常行为失控,而他囚禁虐待她和那个七秀弟子似乎是因为对唐澈不满的延续发泄,再具体的,康月萌,你还有补充吗?”
康月萌用充满血丝的眼睛瞪着地板,什么也没说。
“酒后失控的可能性已经排除了,到底甄殓对唐澈是什么态度,康月萌也拿不出清晰的证据证明,有待考证,先放着。而甄殓的意思……本官且尝试组织罗列一番,若有纰漏,甄先生还要及时指出啊。”
田恒突然觉得自己出现了幻觉,这个府尹对甄殓的态度明显大大改观了,这么友好的姿态是怎么回事?
“综上所述,案情很可能是这样的,甄殓带着康月萌来长安寻找下榻处,帮忙搬运行李后康月萌就佯装离开,数日后寻机潜入甄殓房中意图刺杀,却没料到有个七秀弟子……叫秋吾对吧,她先甄殓一步在房中等她,两人撞上,秋吾被杀,此时醉醺醺的甄殓回房,康月萌只得先行躲避,没料到甄殓意识不清中……尿污了她的裤子(甄殓扶额),等甄殓彻底醉倒后,康月萌忍受不了便带了秋吾的脑袋离开寻找水源清洗,至于为什么不杀了甄殓,还带上脑袋,本官大胆猜测她此行的目的本来就不是非要杀了甄殓,拿了脑袋去官府状告师公效果也很好。”
大堂里一片寂静,康月萌嘶哑的声音又响起,只是这次平静了许多:“那动机呢?我为何要这样害我师公?道长也说了……我们关系明明很好。”
“这就要等证人唐镇了,虽然本官不确定你们到底是社么关系,但凡有疑惑,就还得等真相查明再做定论。”
“那……师公折磨我,杀了秋吾的时候,他也在场!”康月萌指向田恒,声量又陡然提高了,“你的不在场证明呢!你当时还辱骂我扇我耳光!”
“我……”
田恒正要开口,只听一声响亮明澈的女声响起:“跟本小姐在一起。”
田恒扭头望去,摇光提着裙摆款款走来,略施一礼后道:“我跟田恒订婚了,我们今天下午一直在一起,我的丫鬟也可以作证。”说罢司剑走上来行礼,眼睛清澈明亮,毫不避讳地看着府尹。
“你是……”府尹看得出这个小姐来头不小,有些迟疑。
“我是赵仲卿之女,赵清涟。”
“啊……原来是刑部尚书赵大人的千金,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我担心我的未婚夫,我父亲担心我,如今我们都等了太久,我忍不了了。”摇光面向田恒,勾住他的胳膊,“我们回去吧,夜深露重,反正案子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先回去吧,父亲一直睡不着呢。”
“可是……我师公他还……我放心不下。”田恒忍不住看了甄殓的后脑勺一眼。
“如今确实已经快凌晨了。”府尹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赵小姐说得对,在唐镇来之前,已经审讯的差不多了,大家都散了吧,在家等候传讯。”
“师公。”田恒赶忙扶住甄殓,甄殓微微张开嘴,呼出一口气,摇光也担心地凑过来道:“把他扶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抱歉,赵小姐。”府尹微笑着走下来,“这位先生暂时不能走,您不用担心,我还有些疑问要单独问问他,问完了自会放人。”
“这可是你说的。”摇光的目光明显的咄咄逼人,“若是不放,本小姐亲自来找。”
“那是那是。”府尹点头哈腰,突然回头对着走向门口的康月萌喊道,“你要去哪!高捕头,拿下她!押回牢房收监!”
康月萌踉跄了一下,被人高马大的高捕头拖走,临走前她看了眼甄殓,又看了看容光焕发姿容明艳的摇光,眼里出现了深深的绝望和同样深刻的仇恨。
“你们快回去休息罢。”甄殓疲惫地勾勾嘴角,“我完全能应付。”
“那……师兄小心啊,这个府尹……我听说他独有一套审问犯人的技巧。”摇光瞥了一眼等在一边的府尹。
“我不是犯人,所以这个条件不成立。”甄殓浅浅一笑。
“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说真的,这案子对我父亲来说都不是事儿,不用介怀。”摇光看了一眼田恒,眼里带着真诚的笑意。
“多谢赵小姐。”甄殓深深的做了一揖,摇光赶忙扶住他道:“我听过一些你跟那唐姑娘的事儿,我不会不管你的,再说了,田恒整日担惊受怕就是为他师父师公,就算是为了田恒我也会帮忙的。”
“甄先生,说得如何,能走了吗?”府尹笑吟吟地靠近,甄殓点了点头:“走吧,大人。”
又交换了三个眼神后,甄殓扭头跟着府尹来到后堂,府尹屏退了所有手下,屋里只有他和甄殓。
“我直话直说。”府尹也放弃了“本官”这个称呼,“唐镇是长安有名的富商巨贾吧?”
“正是。”甄殓答道。
“唐澈真是他的亲妹妹?”
“是的。”
“那么唐镇跟这个康月萌到底什么关系?”
“在下斗胆猜测,大约是雇主和打手的关系。”
“这不是废话,作为唐门与权贵有这样的关系再正常不过吧?不过我要问的是,他们二人的交易内容有可能是什么?为什么还要致唐澈于死地?如果唐镇真是唐澈的亲哥哥,能放任自己手下在背地里玩这些阴的?”
“大人,我……我听唐澈说起过一些有关她和她哥哥之间的矛盾。”
“坐下说。”
府尹皱起了眉头,自己先坐在圆桌边上的高脚凳上,甄殓撩起长袖,也坐了上去。
“唐甄手里有一份其父留下的遗书,遗书中说的很明白,他百年之后,将唐家所有的家业都留给长女唐澈,不管给唐镇多少东西,总之没有得到家主之位的唐镇内心极其愤懑,体现在他自父亲去世后就开始暗害唐澈,唐澈正是受不了兄长的暗算才逃离家门,去了偏远蜀地。”
“这是唐澈说的?”
“是的。”
“唐镇手里有那份遗嘱?”
“应该是。”
府尹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又把眉头皱成川字形,思考了片刻。
“这唐老爷居然把那么大一份家业留给一个女娃娃,委实有些可疑啊。”
“如果能拿到遗嘱,就再清楚不过了。”
府尹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又问:“如果是这样,康月萌果真是唐镇手下给亲妹妹使绊子的?”
“老实说,不到今天,我们丝毫都没有怀疑到康月萌头上去,一直以来我以为她是个心思单纯的小姑娘,所以很宠她,大家都是这样,但我怀疑的是无论我和唐澈躲到何处,总会泄露行踪给不应该知道的人,唐澈开始有所怀疑并且防范她的时候,田恒,就是刚才另一个万花,是她师兄,告诉我们她到处在找唐澈,然后我们的行踪又暴露了,这次直接导致了……唐澈去世。”
“先生请节哀,若你想为唐姑娘昭雪,最好事无巨细毫无隐瞒的告诉本官,否则谁也帮不了你,唐姑娘就白死了。”
“我知道。”甄殓沉重地低下头去。
“那么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你,却多此一举杀一个多余的人呢?虽然本官在堂上帮你圆了谎,那委实是因为小姑娘说的话漏洞百出不能自圆其说,本官不撒这个谎,今天的审讯何止这么点时间?”
“在下完全明白大人一片良苦用心,可是在下根本不认识那个七秀姑娘,那时候喝的烂醉也实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那你能告诉我,箱子里的尿味怎么回事吗?”
甄殓尴尬的别开视线:“大人,人失禁的情况和可能很多,在下确定的是在下从没做过……大人说的那种事。”
“哈哈,先生不必太介意,这种时候,洗白就好,那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因为失禁所以尿在了箱子里?”
“是啊,失禁要么是先天疾病或者年老体衰造成,要么是惊吓过度。”
“这可就有意思了,那康月萌可不像痴呆儿,她竟是被吓尿了裤子了?”府尹站了起来,一边慢慢踱步,一边抚摸下巴上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