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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夏至·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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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师公?”
“你是……田恒??”
眼前的青年黑发及膝末端束起,脑后同样还有碎叶状纯银装饰挽起长发,零碎的发丝自耳边垂落肩上,层层叠叠的里衣白似冬雪,宽大的外袍如墨渲染,腰间别一把镂空雕花的烟雨红尘,一瞬间甄殓有种唐澈还活着的错觉。
“你……”甄殓怔怔地看着一身破军的田恒。
“啊。”田恒耸耸肩笑笑,“最终能找到固定队打名剑确实花了些心力。”
“还差武器?”
“嗯。”
两人正沉默着,小二上了酒,田恒正待伸手去,被甄殓拦下。
“你已经喝高了,还喝?”
田恒抹了一把微烫发红的脸颊,无奈地摇摇头:“让我喝罢,不喝酒也没事做。”
“既是你没有家人,为何不去找你的朋友们聚一聚呢?”
甄殓清楚得很,凭田恒的出身和能力,最终能把名剑大会打到这个地步,一起努力的队友贡献重大,就算田恒只有这些一起打名剑的好友,那也足够了,两个人或是四个人,无论如何也不至于落到中秋佳节独自一人彷徨街巷借酒浇愁的地步。
田恒冷笑一声摇摇头:“师公你不懂……我这些所谓‘朋友’……唉,我都是抱着利用的心态去结交的,我……我不想师父走了许久我还是个一身战无不胜的废材,我想她能看到,我就要努力……”
“谁不是互相利用呢。”甄殓斟满酒盏,浅尝一口道。
“你……你跟我师父,是互相利用?”田恒猛地瞪大眼睛,然后混乱地摇摇头,“我师父当年收下那么落魄的我……我有什么好利用的?我当时明明连利用的价值都没有好吗?”
甄殓不作回答,一口饮尽杯中酒。
“那你现在喝成这样,又是为何?”
“唉……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田恒伸手去倒酒,被甄殓一把夺走酒杯,却还笑着继续说,“本来我都习惯了各种节日一个人过,或者跟那种一般人认为很不堪的人混,可是我想到了今年中秋,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兴冲冲地想到了师父,对啊,我有师父了,至少跟师父师公师妹什么的一起过没有问题吧,但是……师父已经是一团飞灰了……”
甄殓皱了皱眉:“你如何得知你师父的死讯?”
“师公觉得很奇怪吧,我自从在苍山洱海跟黎道长他们走散后,跟着军爷他们在整个苍山洱海进行了地毯式搜索,几天下来毫无结果,我当时……真的有一种师父已经……已经不行的预感,不敢跟任何人说,后来他们搜索无果,认为苍山洱海兵荒马乱的,估计是撤离到安全的地方,就离开了。我一边刷战阶练手法一边多方询问,可黎道长不知为何再无踪迹,师公你也遍寻不得,我只记得师父是长安人士,于是日日守在茶馆门口不停地打听,一边打听一边找人插旗,终于有人觉得我手法可以,愿意带我冲分,于是以后的日子我一边打名剑一边继续打听,终于前不久听说了……唐家大小姐唐澈骨灰归乡,唐家举行了一个简单的葬礼送入祠堂……原先我还不肯相信,因为师父之前就玩过一次掉包计,于是我仔仔细细询问过,才知道是一个万花弟子送回来的骨灰,听他们对你的描述……除了白发之外,我觉得……那大概就是你了,如今见着……果然是你。”
甄殓叹息一声:“既然你师父已经殁了,你自己好好生活吧,过去的事不必挂心,你师父若是真能见到现在的你,会欣慰的。”
田恒突然探过身子,苍白的手指紧紧扣住桌面:“师公你告诉我,是何人置师父于死地?”
甄殓紧了紧嘴角,正沉默着,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终于找到你了!”
两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黑色裙袍腰间别着心月澜的万花女弟子走来,一把抱住田恒的胳膊挤到椅子上坐下。
甄殓别开头独自喝酒。
“别这样。”田恒挣脱开女子的手,“我师公在这呢。”
“师公……哦,原来这位就是阿恒的师公啊!”女子十分热络地招呼道,甄殓也不得不扭过头,意思意思,笑一笑。
“姑娘之前听闻过在下?”甄殓颔首道。
“嗯,听阿恒说起过,您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丰神俊朗啊,对了,叫我摇光吧。”摇光说着说着,视线在甄殓雪白的头发上移来移去。
“我和师公说事儿呢,我一会去找你。”田恒看起来十分别扭。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正要带你回家呢!反正你无父无母,难道带你去我家过节还委屈你了?”摇光撅起了嘴。
“不是……我……”田恒一边试图推诿一边心虚地瞥了一眼甄殓。
“去见吧,这是好事啊。”甄殓一边倒酒一边说,“为兄高兴还来不及呢。”
“咦?”摇光好奇地瞪大眼睛,“原来你还是阿恒的兄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