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璇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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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确实有愧与他。”涟韶说到这里，漫不经心的面庞一紧，沉缓下来，“所以一直想做点什么补救一些……虽然伤的太重补救不了。”
唐澈冷笑了一声。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直接告诉我你是不是也冲着那什么神兵来的，是，或者不是。”唐澈冰刀般的视线牢牢盯住了涟韶的眼睛，倒是后者开始不由得躲避唐澈的视线了。
“——这你怎么也知道？也是你丈夫说的？”涟韶的眼睛转了一转，唐澈咬牙切齿地答：“他什么也没和我说。”
“其实我也还什么都没和表叔谈过。”甄殓仍然镇定，“他知道我和那刀渊源很深，只要他有空，什么时候都可以来找我，当然答不答应就是我的事了。”
“等等。”唐澈眯了眯眼转过身又盯住了甄殓问，“莫非把你砍伤的就是现在他人口中这把神兵？”
“没错。”甄殓点了点头。
唐澈张了张嘴，最终话语却陷入沉思，什么也没说。
“那……你看如何？”涟韶又望向甄殓问，“我可以随时随地替你们做事，但你们要——把那把刀给我作为报酬。”
甄殓和唐澈一时无话，涟韶的口气倒是一派轻松：“你们现在只有两个人，在看看你们的敌人个个都是什么样的存在，这个你们自己肯定比我清楚吧，只要我们还有一致的利益，那我就是粉身碎骨也要首先保你们周全，帮手多一个算一个，尤其是在你们现在这种……强敌环嗣的时候。”
唐澈长长地叹了口气，压着嗓子说：“那就这样吧，甄殓你看着办。”
甄殓没有直接答话，他垂着眼睑略一思忖问涟韶：“你有办法找到我们吗？”
“这我自有办法，不用担心，肯定碍不了事！”
“哦，那你下次再以此种方式出现，谁也拦不住我收拾你。”唐澈说完，手指在涟韶下巴上不轻不重的划了一下，涟韶立马扭过头对甄殓挑了挑眉，随后吃了一发爆栗，疼的脑袋嗡嗡作响。
“那你先在屋顶上呆着，至于你什么时候能解脱，那就要看天意了。”甄殓故意拖长天意两个字，唐澈忍笑不住，噗了一声。
“你们这是要把我扔在这里？喂，就算我没什么用也不用这么狠吧！这屋顶雨淋暴晒的，你俩真舍得啊？”涟韶徒劳地挣扎了一下嚷嚷道。
“这屋顶上也是你不请自来，你也早就该作此准备不是。”唐澈挑了挑眉，笑的不怀好意，然后向着甄殓扬了扬下巴说，“我们马上走吧，我总觉得要来不及了。”
“嗯。”甄殓说着站了起来，把被五花大绑的涟韶扔在砖瓦上，后者卯足全力向着离去的两人投射怨恨的目光。
甄殓与唐澈赶到龙门峡谷时，搜索了几圈下来不见江易之的踪迹，没错，连半只蜜蜂都没见着。
确认了这件事后，唐澈的脸越来越有像活死人靠近的趋势。
“无碍，不管他到哪，总能留下蛛丝马迹，有些你就能发现，有些我能发现。”甄殓一边说一边努力眯着眼，龙门的风沙越来越大，他俩不得不暂时找个屋檐避下。
“风沙越来越大，天也暗了。”唐澈用手遮了遮额前叹道，甄殓把头上斗笠取下，拍了拍肩上的灰尘道：“不如我们就此歇息，明日再说吧。”
“不行，”唐澈摇摇头，“如果当真有沙暴之类的异象来袭，那被困住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地方走几步就到长安了，不如我们马上出发。”
“有道理。”甄殓缓缓点点头，“等他藏身长安城内，就算找着了要动手也麻烦了。”
“是啊。”唐澈喘了口气，把斗笠扶稳，“走吧。”
于是两人重新骑上快马，趁夜奔往长安。
当风沙的侵袭已经不至于让人睁不开眼睛的时候，说明他们已经进入长安地界，正值夜深，长安郊外小树林中夜虫鸣叫，此起彼伏，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别的动静了，如此静谧安宁的夜色和他们刚刚离开的荒漠当真是天差地，唐澈勒住马，左右瞧瞧无人，便卸下斗笠，长嘘一口气。
“真是累得紧，可是此时也宵禁了，寻不着落脚的地儿，闹心。”唐澈摇了摇头，举着斗笠扇了扇风。
“可不是你坚持要来的么，当时在龙门的时候就该想到会如此，”甄殓摇了摇头，撩开糊到鼻梁上的发丝，“想来郊外也有不少民家，我们不妨试试运气，借宿一宿。”
“你还能感觉到江易之的行踪吗？”唐澈的口气崩得很紧，甄殓顺了口气，手臂一横，遥指他方，唐澈顺着甄殓的手势一看，不由得张开了嘴。
“那可是皇城的方向。”唐澈扭头瞧瞧甄殓，仿佛还在向他确定，“他该不会……”
“他不可能进得了大明宫吧，我想应该是在西市找个地方歇脚了。”
唐澈沉默片刻，一踹马蹬，马匹蹬了瞪尘土，撒腿就跑。
“唐澈！！”甄殓的喊声被迅速落在了后面，唐澈眼里，只有那扇高耸的巍峨宫门——朱雀大门。
一阵飞奔之后，转眼人就冲过护城河逼近城门，唐澈勒住了马，抬头看头顶飞檐幢幢，勾心斗角，在城门口站岗的士兵已经完全笼罩在比夜色更深沉的阴影之中。
身边马蹄声疾奔而至，猛地刹住，甄殓喘了口气，拽住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问：“你非要夜闯城门？”
“以前又不是没干过这种事。”唐澈的口气果然是丝毫不见动摇，“你可以在外面等，就算他进了大明宫，我也得找到他。”
“你也不想想，那可能吗？”
“嘘——”唐澈把指头往唇上一压，瞟了一眼城门口站岗的士兵，“我说了，我有经验，我只是去探个虚实，不会乱来的，除非有可能我才会动手，毕竟留的命才能有后续嘛，我懂。”
甄殓的脸上几乎是明明白白的写着几个大字“我不相信”，唐澈叹了口气，又道：“现在是形势刻不容缓啊，你也该知道，他敢来撩拨咱们，肯定不只是逗一逗就罢手，我真的害怕留他太久总有一天咱们会吃不了兜着走，必须在他缓过劲之前干掉他，最好能知道他是受谁指使。他这个人我清楚，十分擅长在刺客之间周旋，贩卖情报是他最大的生意契机，他因为这个如今是多么富有你根本想象不到，可他这算是他的私活，他从不向组织上寻求帮助，都是私自处理，可牵扯到我就不一样了！若是他铁了心向上面揭发我，我们二人在这地方根本活不过半个时辰！你瞧瞧这里，到处都是守卫和隐元武卫，哪里是昆仑可比，敌在明我在暗，时间就是我们唯一能争取的资本！”
唐澈一口气说了这许多，不由得有些气短，甄殓自她开口已然沉默许久，待唐澈抚顺胸口通气儿，甄殓才幽幽开口道：“行，听你的，毕竟对他，你比我熟。”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必须得来，靠我这么抹黑乱找，绝对找不到他的。”唐澈说完□□了马。
“你能飞的上去吗？”她指着城头问甄殓。
“最矮的那个有可能，总之得慢慢来。”甄殓一脸忧郁地看着高大的城墙说。
“无碍，实在不行，我抓你一把。”说完她把马栓在桥头，一边栓一边语速飞快地说，“今晚咱们要是出不来，这马也没用了。”
“呵，是啊。”甄殓也牵着马来到另一边桥头，眉毛不自然地耸了一耸。
把马栓实后，唐澈望着明月高悬的朗朗夜空，退后两步，一个助跑拉开滑翔翼拔地而起，直冲云霄，甄殓苦着张脸，一边注意不让守门的发现一边努力寻找轻功的最佳位置，等唐澈无声无息地落在城头的时候，她往四周一看，甄殓显然还在地上。
忽而夜色中闪出一抹暗绿的浮光，唐澈瞅准了位置，手中子母爪用力一甩，手中那份实感告诉她显然是抓到人了，然后用力一提，甄殓直接被他提上城垛，因为脚下悬空她立刻伸出手去捞人，结果就是迎面一个压顶，他给甄殓结结实实地撞到在地上。
夜色静谧，刚完成了高难度双人攀爬的两人都能实实在在听到对方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声。
“你的臂力真可怕。”甄殓莞尔一笑道。
“都是练出来的。”唐澈翻了个白眼，甄殓撑着地面爬了起来，顺手把唐澈也拉起来，两人站在风声呼啸的城头，望着月光倾洒笼罩在微微银光之中的长安城。唐澈似乎能望见远处的皇城宫阙屋檐在暗夜中的剪影。
“这下……过去应该没问题吧？”唐澈指着远处的建筑问道。
“翻墙没问题。”甄殓瞥了一眼唐澈说，“倒是你，夜里小心点，别直接砸地上摔残了。”
“你走开！”唐澈嗔了一声，使劲儿把甄殓往边上一推，随即纵身一跃，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姑且认为是在对面墙头汇合吧，甄殓望着远处黑峻峻的城墙，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安全无误的落在对面墙头后，甄殓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唐澈，按照唐门轻功那尿性，她不是死在地上就是站在最高处，于是他抬头望最高的屋檐顶上看去，果真发现了她。
不知是不是他俩位置高度差的缘故，甄殓抬头望去时，仿佛看见那轮明晃晃的残月正勾嵌在她纤细有致的身影中，南皇之暗，月光之辉，对比如此明显，色彩强烈到让人产生错觉，暗器和千机匣锋锐的边缘折射出比月色更刺眼的冷冽光芒，连她飞散在月中的发丝都被勾勒出锐器的寒芒，唐澈显然是发现了这道盯着她的目光，一扭头发现了甄殓，边比划着问：“人在哪个方向？”
甄殓够了勾手，接着便施展轻功纵身跃出。
破军宽大的袍袖在夜风中撕扯出哗啦啦的响声，甄殓落地时不由得按了按胸口，心跳确实略快，他必须承认夜里干活的确不是万花这门派的作风，而且，是非常不合适。
说起来他也不可能真的落地，谁知道会不会一落地就掉在金吾卫的枪尖上，到时候才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如今，他们也只能在屋顶上活动。
唐澈落在瓦片上的时候一丁点声音也没发出来，如果不是她拍了他一下，甄殓压根发现不了。
“哪呢？”唐澈凑在她耳边问。
甄殓望着不远处灯火明灭的院落，抬了抬下巴。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璇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