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残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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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咦，你俩怎么这副表情啊。”康月萌挠了挠头，一脸不解，“啊……是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呃……哦……没有。”唐澈举起收比划比划，甄殓瞥了一眼唐澈，麻溜地转转笔收起了武器。
然后他俩你一边胳膊我一边胳膊左右开弓把康月萌架起来，二话不说抬进屋去，嘭地一声把门摔上锁好了。
落地后的康月萌看着绕着她转悠的两人不由得缩起了小小的肩膀。
“来来来，徒弟坐。”唐澈拖了个小板凳，把康月萌往椅子上一摁，满脸笑容道，“吃过晚饭没？师父给你弄好吃的吧。”
“没吃没吃，光顾着赶路了！给我弄个麻辣鸡丝面吧！”康月萌红着个笑脸大声道。
“月萌啊，咱们家目前就储了两只鸡，那是给你师父留着……”
“妥妥，你小气啥，我这就给你弄去！”唐澈一巴掌拍在甄殓脑袋上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甄殓一脸委屈地摸了摸后脑勺，眼神哀怨地看着唐澈走进厨房。
“哎，师公，给师父留着做什么呀？”见唐澈走远了，康月萌拉了拉甄殓的衣袖问道。
“你说呢？当然是补身子。”甄殓朝着康月萌伸出手，“冻坏了吧？去炕上坐吧。”
“好哎！”康月萌立马拉住甄殓的手，喜笑颜开，“师公还是一样温柔呢！”
给康月萌拍去衣服上的碎雪，甄殓拿了出自陈寡妇手艺的兽皮大氅给康月萌窝着，很快康月萌给寒冷侵蚀到面色发青的小脸立刻红润起来，听着厨房里忙碌的锅碗瓢盆声响，望着笑意盈盈的师公，康月萌有种满足感膨胀到要破开的错觉，往炕桌上一趴问道：“师公，你跟师父过的还好吗这些日子。”
“好，挺好的。”甄殓依旧只是笑，那种除了温和的笑意之外任何感情都未蕴含的模样，康月萌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又问：“师公不穿破军了嘛，多好看的笋花呀。”
“那么昂贵的料子，穿着下地不合适。”
“下地？师公下地做什么呀。”
“药田呀，原料自产的话成本就低了。”
“原来是这样，师公还真会持家呢。”
“持家？那都是你师父的功劳。”甄殓无奈地摇摇头，“我哪儿会啊。”
“师公太谦虚啦，我觉得你瘦了好多呢。”
“你可别逗了，瘦的是你师父，你能看出我瘦说明你眼神不好。”
康月萌正待说话，厨房那边传来脚步声，唐澈端着热气腾腾的面条就过来了，往桌上那么一摆，连甄殓都要把持不出，热气腾腾的香味儿以无可抗拒的态势钻入鼻孔，康月萌深深地吸了口气，吞了口口水问：“师父我能吃嘛？”
“就是给你吃的呀。”唐澈笑的一副十足的慈母样，让康月萌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她舔了舔嘴唇，拿过筷子，呼哧呼哧地大快朵颐起来。
甄殓往后挪了挪，让唐澈坐在前面，隔了个桌子，透着袅袅热烟，唐澈眯起了一双猫似得眼睛，甄殓向她投去疑惑的目光，唐澈只是拿食指压了压唇，在康月萌狼吞虎咽的期间，屋里只能听到她吸溜吸溜吃面的声音。
“啊……师父……面好好吃啊……”把筷子一放，康月萌的身体有点摇晃。
“好吃你就吃干净呀。”唐澈推了推碗，于是唐月萌把剩下的一点料和汤一饮而尽，满足地擦了擦嘴角，虽无醉色却无醉意，眼神都飘忽起来。
“我问你，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唐澈声线陡然一变，让甄殓不由得想起正在逼供的酷吏。
“唔……我在昆仑的小伙伴……长期蹲点……缩小了范围……让我来确认的……”
甄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唐澈又问：“是谁派你来的？”
“唐……唐镇呗……”
“你们何时发现我是假死的？”
“唉……就是……主人不是让君不惑给他做万花的内线嘛……谁知道路上出了幺蛾子……那些天一教的都说是个女唐门干的……主人越想越觉得可疑……就去彻查……发现那两个头颅以及找不到的尸身都有疑点……经过行内人检验……脑袋是后期整容的……就……”
“官府知道吗？多少人知道这个真相？”
“当然要报官啊！你们……必须死……多活一刻……都是麻烦……”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是唐镇的人了，一开始还是半道上？”
“嘿嘿……一开始我就是他派来的啦……”
“我准备在无边客栈截杀唐镇也是你暴露的吧？”
“当然了……你自己跟我说的啊……”
“自从瞿塘峡大夫给我下的药被人动手脚开始就是你报的消息导致的吧，还有我准备去劫狱却踏进陷阱也是。你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就近盯梢我的？”
“当然是……自从你……收我为徒开始啊……”
“我师父知道我的情况吗？”
“啊……那个喜欢男人的奇葩啊……我回去就告诉他……嘿嘿嘿……”
“唐镇若是确认了我在此地，打算如何处置？”
“嗝……当然是抹杀掉啊……你……还有美人儿师公……你们住的这个地方……统统都会……消失不见哦……”
“我知道了，你困了吧？好好睡吧。”唐澈绕过桌子扶着康月萌慢慢躺下，给她褪去外套，动作细致又温柔，一如照顾亲生孩儿的母亲，看着此情此景的甄殓心里却五味杂陈，待到唐澈把康月萌安置好后，他一把揽过她的腰把她拖走。
这屋子统共不过一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一个小厅堂，康月萌在卧室睡，甄殓他们只得呆在外间，白天用的机杼和药碾在黑暗中呈现出模糊的形状，甄殓往机杼前的椅子上一坐，将唐澈往腿上一放，狐皮袄子裹上，抱着唐澈如同抱着个毛茸茸的小动物。
“你到底作何想？”他的唇几乎是贴着他的耳廓说话，声音低到只有她能听见。
“都问出来了，你说作何想呢？”唐澈舒服地半眯着眼睛。
“你心里肯定拟好了日后的对应方案吧。”
“是啊。”唐澈的声音依然懒洋洋的。
“让我猜猜，你肯定是动了杀心的吧。”
“是啊，死人是不会说话的，简单粗暴又有效。”
“可是万一康月萌一死，疑点反而清晰起来。”
“对啊。”
“那……你别睡着啊！”甄殓捏了捏唐澈单薄的肩膀，唐澈不情愿地缩了缩肩膀，把甄殓的手拉进怀里放在胸前，再用狐皮罩上，囔囔道：“这么大的事儿我怎么睡得着，别瞎操心，我就是想着，怎样才能不发生放虎归山的后果。”
“若是直接杀了，我们少不得又要举家迁徙，找一个更隐秘的所在。若是放了……得让她说出该说的话。”
“就是这个意思。”唐澈闭着眼哼哼道，“那瓶还真散我是觉着好玩才留下来的，今儿个也给用了，没有什么犀利的药物给她用了。”
“让人远离后还能继续操控的，只有傀儡师了，药物做不到，”甄殓的口气颇为沉重，“我能不能让她失忆？”
“你能吗？”唐澈坐起了身子，黑夜中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星辰般闪烁。
甄殓垂下眼睑略一思索，道：“直接导致失忆的药物我是没有的，不过有一种情况可以导致记忆紊乱，比如说——催眠。”
“你是说，让她记不起真正的事情？”
“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对一个对象不断进行暗示，只要掌握了方法就能篡改她的记忆，甚至还有很多其他……作用。”
“你能吗？”
“我——试试吧。成与不成，都是天意。”
“嗯。”唐澈轻轻握住了放在胸口的甄殓的手，那爪子不安分地动了动，顺着锁骨往下往幽深处滑去。
“……床给占了啊！”唐澈试图拽住那只手，甄殓的另一只手在她腰间游走个来回，就开始熟练麻利地松开腰带。
“那有什么关系，这里也不错。”
唐澈只觉得肩头一凉，猛然发现身上凉飕飕，甄殓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曲起她的腿让她转了个方向，面对面地跨坐在他身上。
“……不错个屁！冷死了好吗！”唐澈使劲抓住肩上的狐皮袄子不让它往下滑。
“你那还真剂副作用持续多久呢？”
“三个时辰吧……”
“唔……那时间真不多了。”甄殓替她抓住了袄子边缘，牢牢地披在她肩上——只有袄子而已。他把腿那么一抬，唐澈就彻底贴上了他，他那一双抬起来仰视着她的眸子伸出似有火光涌动，又似无边夜幕，只见他喉结滚了滚，有些湿润的薄唇微张，嗓音有些压抑的沙哑：
“夫人，替我宽衣。”
然后唐澈的手就动了，脑子根本不受控制。
“我若失败，那就是生离死别。”他望着她继续说，“第一次感到时间这样匆忙，你可别怪为夫……不知轻重。”
她居然一口气睡到了下午。
总觉得好像遗漏或者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康月萌从床上弹起来，四处张望。
哪里不对呢？好像也没有哪里不对嘛。
她拿了衣服武器，穿戴齐整，全身上下也没有任何丢失的物件。
嘎吱——嘎吱——主人家的娘子又在防布了，康月萌拎着千机匣走进客堂，女主人娇小的身影在落日中显得十分单薄，除开身高，康月萌简直觉得他们俩身材相差无几。
“那个……”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那女子回过头来，浅浅一笑，温声道：“醒了啊？夫君也快回来了，我马上就去做饭。”
“不用了不用了，我有急事，耽搁太久了已经。”面对这么温柔的挽留康月萌反倒有点不知所措，“那个……谢谢你们的照顾，我真的要先走了。”
“真的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不不不，我要走了，马上走，那……后会有期了。”康月萌一边说一边推开大门，风迎面扑来，她突然觉得脑子清醒许多。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残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