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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小满·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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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司徒念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唐澈,“其实她的师父,是想为徒弟报仇……?”
“恐怕是这样。”
司徒念看了看唐澈又看看地上的五毒,叹息着摇摇头。
“大夫。”黎靖半蹲在甄殓身边低声道,“请节哀,但是恐怕我们得走了。”
“……是……为何。”司徒念犹疑的口气中充满警惕。
“我想苍山洱海已经不比平常了,不仅是因为我们的到来,比如说,道友你。”黎靖指着司徒念,“恐怕大唐第一通缉犯的行踪已经彻底暴露了。”
司徒念闭紧了嘴揪起了眉心,其实他老早就想到这个可能了,只是刚才一直急于赶路,再者他心里总是有一种潜意识,我不是一个人在,总有人会站在我这边帮我解决问题,不需慌。
“黎道长。”
猛然听见甄殓冷静清洌的声音黎靖也不由得一怔,随即赶忙上前:“何事?”
“此人尸身务必留下,交予我花谷中人,这世上若有我解不了的毒,那必是从来就不曾存在对应解药的毒,这种毒……决不能让其流毒世间。”
黎靖郑重地点点头:“明白了。”
“我带她走。”
说完甄殓稳稳地抱着唐澈站了起来。
“你要去哪?”黎靖走前一步问道,只顾往前走的甄殓没有回应。
“甄殓!!”黎靖吼了一句,甄殓依旧只是往前走。
“你不能带她走!站住!”
这下连司徒念都迷茫了,甄殓压根没理他,眼看着那黑白相间的鲜明身影越走越远,黎靖咬咬牙,一个五方行尽甩了出去。
“道友,你这是作甚?”司徒念走上前问。
“唐澈的尸体,你不能带走。”黎靖喘了口粗气说,“非要走,那先问问贫道的剑。”
“这里的剑不止你一把。”突然某个声音脆生生从黎靖耳边冒出来,侵入刻骨寒意,“你也要试试我的吗?”
司徒仇的实力他是知道的。
“你……此事跟你无关。”黎靖一边盯着甄殓的背影一边悄悄握紧了剑柄。
“放他们走。”司徒仇操着毫无起伏的口吻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来头。”
“知道又如何。”黎靖冷哼一声,“没人能阻止他的行动。”
黎靖说完,眼珠一转,果然那个倾颓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夜色中。
“我知道你们俩不怕得罪权贵。”黎靖慢悠悠地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如冰霜的司徒仇,“但你想过没,你的弟弟有可能错失良机从此回不去纯阳宫。”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入纯阳宫还需要朝廷许可了?”司徒仇柳眉一挑,司徒念很久没看到姐姐这样咄咄逼人。
“我说的是实话。”黎靖冷冷的俯视司徒仇,“你既然都知道,自己考虑一下吧。”
司徒仇依旧绷着脸,长长的睫毛眨了眨,黎靖突然勾起嘴角,两手交叉胸前附身向前凑近司徒仇道:“我倒是奇怪,你什么把我调查的这么清楚?”
“存在感稀薄也不失是种优势。”司徒仇心不在焉地移开眼神,全然不在意黎靖的鼻尖几乎碰到她额头。
“哎哎,走开点。”司徒念拿刀格开黎靖的身子,“靠这么近干嘛?”
黎靖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提了提剑抬步就走。
“你去哪?!”
还未等司徒念踏上前,黎靖早已甩着剑花糊了司徒念一脸太极大轻功远去了。
“姐……这?”司徒念回头气急败坏地看向司徒仇,之间司徒仇默默地摸了摸肚子,嘀咕道:“……饿了。”
“……真的?”
“好饿……”司徒仇眉头一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好吧,我们去找吃的。”司徒念无奈地牵过来马,被黎靖顺走一匹,他们只能同骑了。
“我知道吃的在哪。”司徒仇趴在司徒念背上道,“听我指示。”
“好。”
于是姐弟二人共骑一匹马,在夜色笼罩的苍山洱海慢悠悠的地闲逛,本来司徒念也不认得路,司徒仇说往左就往左,往右就往右,倒也不亦乐乎。
这么七拐八弯上上下下走了一段路后,他们甚至得抛弃坐骑乘船渡水,再找驿站马往北而行,此时天色已熹微。
“姐……我好困……”骑在马上的司徒念迷迷糊糊地说道。
司徒仇没有说话,她反而全神贯注精神饱满的样子,司徒念知道她这是嗅到食物的气息了,只得默默叹气。
两人两马在向上的长长的山道上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司徒念抬头一看,原来司徒仇是带他来到了苍山洱海最大的聚落大理山城。
司徒念略一思忖,翻出斗笠戴上。谁知司徒仇突然低声说了句:“轻功。”然后就飞离了马背,眼看着大理山城的大门就在几十步开外,虽然司徒念不能理解,还是跟着轻功飞上城墙。
两人越过了重重高阁屋檐,掠过层层红墙绿瓦,司徒仇总算在一栋大户人家的建筑屋顶上停了下拉,悄而没声地在瓦片上跑起来,随后降落的司徒念不由得腹诽:这是跟夜猫抢食呢?
司徒仇很快在屋檐斜坡上停下来,小心翼翼蹲下来后掀开瓦片,司徒念满腹狐疑地凑过去,司徒仇朝他招招手:“你来。”于是司徒念也半跪着,眯起眼睛看向瓦片下透露的光景。
一个一身白衣的道人站在那里说着什么。
“他一直守着我如何搜尸?我想我未必是他对手。”
“哦?这么厉害?”另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年轻却毫无一丝朝气和活力,“这世上总有人能办了他。”
“唐澈或许可以,但已经不可能了。”
“这种废话从此以后不要让本王听到。”那男人的口气虽然低沉却透出明显的焦躁,“你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么简单的事儿不需要本王帮你出谋划策吧?”
“这是自然,王爷息怒。”
“你退下吧。”
“稍等,王爷,您屋顶上有耗子。”
说着,那道人直直地抬起头来,再熟悉不过的眉眼用令人胆寒的眼神穿过放行的洞孔看向司徒念。
司徒念立刻一个迎风回浪远远退开,事实证明这么做真是太明智了,下一刻霸道的两仪化形剑气就呯的一声撕开了屋顶,抛起无数砖瓦。虽然黎靖已经推开,还是被砸了一身,他移开挡住视线的手臂,看到黎靖一个梯云纵直上屋顶,司徒念满脑子都是迅速逃开,脚下被甩了个五方行尽,立刻凭虚解开,脚跟一转挥刀就砍,刀剑相交铿锵作响,司徒念满脑子都是飞速掠过的混乱猜想,直到司徒仇在他们脚下爆了个气场逼退了黎靖,她一伸手把弟弟拦在身后。
“你走,我来。”
“怎么可能?我有把握杀了他!”
“你不懂。”司徒仇偏头望着他,“总之快走就是了,听话。”
她眼角有笑意,很熟悉的那种,司徒念从小看到大。
那边黎靖已经挺剑刺来,司徒念咬了咬嘴唇,纵身而去。
数次交手,司徒仇已经完全把握了黎领出招的套路和习惯,那就是,没有套路和习惯。他不像其他她见过的高手,有的胜在速度,有的胜在力道,无论是谁必有一套惯用招式套路,若是被破了一招半式,再去改进完善就是了,但黎靖就是这种奇葩的存在。
就像现在这样,他出招看起来像是正常的紫霞纯阳,司徒仇有自信闪避并还击,但是鬼知道他待会心情一好久开始全程平砍,偏生他平砍也相当厉害,就算把剑当暗器甩出去了还能白打应敌,还有其他千千万万种打法随他心情变更。司徒仇想通透了黎靖强在何处,一个你永远无法准确预测的问号,该如何稳操胜券?
战斗中思考过多本来就是危险的隐患,一个小小走神,手腕一紧,被黎靖抓住,咔嚓一声当场拗断,她咬着牙愣是没坑神,长剑贯穿了黎靖的侧腹。
“……你走吧。”黎靖制住了她另一只手时说道。
“请我吃顿饭。”
“你不是很有能耐吗,自己去调查吧。”
黎靖抓着司徒仇的手,硬生生把剑从肉中拔出,血液飞溅起来抹了司徒仇一脸,黎靖的手指在司徒仇的脸颊边游弋了片刻,突然狠狠扣住她的沾血的光洁下巴,司徒仇瞬间有种快窒息的错觉,她的嘴唇在手指的重压下看起来像被叮了一样肿起来。
“这样不错。”
黎靖说完,挥臂一甩,司徒仇没什么重量的身体就从屋顶上飞了出去,当然落地前来个聂云小轻功什么的对她来说没有难度,最后也是软着陆,当她抬头时屋顶上已经空无一人。
于是她站着想了想,那句话啥意思,什么不错?
只有好吃的东西能称之为不错。
黎靖觉得她好吃?
不对,脸上沾血的样子他说好吃。
还是不对,深层次的理解应该是,脸上沾血的她看起来像撒了辣椒酱的麻婆豆腐一样。那个真的好吃吗?
于是司徒仇默默下了决心,日后一定要找机会尝尝撒了辣椒酱的麻婆豆腐什么味儿,不迟到她这辈子都觉得不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