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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寸寸相思寸寸心,此生无改待来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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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身丧昆仑的消息传来时,她正于西海岸边戏水。
静极思动。
自那人离开以来,已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只知道据那状极无聊,不知在西海之上繁衍了多少代子孙鲤鱼精讲:
自多年前那场变故后便将家安于西海旁边的小金乌每每升升降降,已是无数个轮回。而那鲤鱼精的子子孙孙,却是不知有多少代了。
而她,这许多年来一直居于西海龙宫,却是连岸都不曾上过。
毕竟,那于西海边戏水玩乐的日子,已离她太过久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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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身孕的龙母为那自天庭龙柱上叛逃而出的护殿神兽三首蛟所劫持,欲以之换取龙珠,从而化形为真龙。
不想半路,三首蛟走火入魔之下,丧心病狂,竟欲剖开龙母腹中胎儿,借之成就邪功。
后幸得欲界女神、天庭长公主瑶姬所救,方才得以保全,并伏诛三首蛟。
只是不曾想到的是瑶姬身受重伤,已无力赶回天庭。
龙母本欲将其接入西海龙宫,休养身体。可因瑶姬功法奇特,疗伤时不宜妄动法力,只得做罢。便将受伤的瑶姬安置于人间一农妇家里,每月遣虾兵蟹将前往问安。
后瑶姬身体痊愈,言语透露之下,却是不愿再返天庭。
龙母大惊之下亲自来访,始知,瑶姬念栈红尘,却是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回那冰冷寂寥的天庭。
且其已与灌江口一杨姓书生,结为夫妻。双方琴瑟和鸣,恩爱非常,已育有一子。
龙母因顾念瑶姬救命之恩,且确与瑶姬交好。又见着那厢,瑶姬身子日重,确是又有身孕。
便寻思着与瑶姬结为儿女亲家,一则加深感情;二则,龙宫嫁娶一事,向不拘天庭管束,自成体统。便是哪日,瑶姬私凡一事事发,也好周旋一二。
瑶姬向是聪明人,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龙母其间用意。百般推脱不得之下,只得退而与龙母约定:
若瑶姬腹中,生下是男孩,便与那刚出生不久的三公主结为夫妇;若是女孩,当义结金兰,成为那手帕之交。
然,瑶姬二子出生,取名杨戬的消息,并不为太多人所知。
直到很多年后,桃山凭空而降,出现于三界间,众人方才知道:
长公主瑶姬私配凡人,已然为玉帝亲手镇压。其夫君杨姓书生与其大子杨蛟已然伏诛。唯二子杨戬携三女杨婵潜逃,不知所踪。
远在西海的龙母与尚处在幼年时期的西海三公主得知此事的时间,并不快于他人。
既瑶姬已然痊愈,为其一家计,自不能如先前这般,多有往来,免为天庭所察觉。
待得知道时,已然事发,却是回天无力。只希望,那二子杨戬与三女杨婵,可躲开天兵追捕,安泰顺遂。
后来的日子里,龙母亦曾多般打听,方知,杨戬已辗转拜入昆仑玉虚宫元始天尊座下玉泉山玉鼎真人门下。至于那三女杨婵,却是为那女娲娘娘收做记名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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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桩由龙母与瑶姬定下的婚约,于她,并没有多大的印象的。
即使,那位雍容慈善的母后,曾不止一次的在她身前念叨过。
在她想来,那整日逃命,身怀仇恨的少年郎,又怎会将心思系于区区儿女私情之上。
而事实也确是如此。
至少,在那出入四海,尝于玉虚宫听道,与阐教相教甚笃的散仙口中:
那玉泉山门下的唯一弟子,天庭追捕的妖孽,惊才绝艳之余,却是过于冷淡。似极了那位清冷有若昆仑冰雪的师尊玉鼎真人。
只是,她不曾想到,她们之间的见面,来的是那般迅猛而又突然。只让她,无有丝毫多余的准备。
那时的西海三公主,还没有养成那般一梦三千年,梦醒犹不知经年的性子。却正是年少贪玩的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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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金乌仓皇逃窜,坠落西海,面对那魔神一样紧随而至,全身散发着狠厉凶悍气息的少年,惊讶之余,心里,竟是有几分不知名的意味蔓延开来。
“你是何人?”
纵身而立,立于云头,纵是心下已然明了来者身份,蛾眉轻扫,她却是明知故问道。
清冷晶亮有如远山深泉的瞳孔染上无边血色,浓浓的哀伤掩映在滔天戾气之中,素衣尽染血的少年声音低沉,字字啼血:
“让开!”
一眼扫过,知其心力交瘁之下,已是穷途末路,仅余一口心气支撑。
一番思量,却是不愿见其就此陨落,亦不愿见得十日俱灭,天地再无光明。
故一番言语之下,横眉冷对厉声斥喝,见其眼中神彩渐渐虚无,化出真身接住其落下身躯,藏于龙宫。而后瞒天过海诈退前来追捕之天兵,她总以为,她做得足够隐秘。
却不想,早在瑶姬为十日晒化,杨戬担山逐日,向着西海方向追杀小金乌而来时,西海龙宫,便已为此吵翻了天。
龙母重情义,自是不愿故人之子有所差池。更何况,自家女儿与杨戬那桩婚事,是她亲手定下。
至于龙王,却是另有思量:先前之所以同意龙母胡闹,却是以为玉帝顾几分兄妹情面,当不至于下甚狠手才是。待得风声平定,瑶姬认个错、服个软,此事大可轻轻揭过。想来过后,玉帝也不至于多有怪罪。可现如今,双方已是撕破颜面,西海龙宫若是收留杨戬……
只是,这一切的一切,那时的她,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只是,见着那人身上的伤势一天比一天恢复,欣慰之于,却有莫名的惆怅萦绕心头,挥之不散。
她不曾见过之前的杨戬,她亦不知,之前的杨戬,究竟是何等模样。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在有意无意地排斥着任何有关于那个叫杨戬的……“未婚夫”的信息。
可那充满死寂气息的少年郎,总是令她无端心慌。
她以为,这样便是永远;她以为,那宛若失魂落魄的少年郎,再也不再是世人口中那惊才绝艳的阐教得意弟子。
可某日,当她再也看不到那人时,她终是知晓,原来,她还是小瞧了那人,那她以为已被打落尘埃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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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糊涂。
她总是太过清醒,却又太过骄傲太过糊涂。
眼角一滴清泪划过,终是无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