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乐传奇][苏决x舒难陀]而已》莫*花

4、第 4 章

　　寺庙的最北的偏殿之中，一名华服的中年男子卧倒在佛像前，并没有血淋淋的场面，要不是那人面容死白嘴唇暗紫，不知情者甚至会以为他是不小心睡错了地方。
　　几名比丘已经把殿堂拦住，但殿外仍有人探头张望。

　　今天是参拜的日子，不少人都特地前来烧香祈求的。
　　谁都没想到寺庙里居然会出这种事情。

　　有人慌慌张张的在走廊上小跑着，是师兄请来了住持。
　　而住持毕竟修佛良久已入化境，听闻此等突发事件却仍旧脚步缓稳。

　　住持来到殿前和几位比丘言语了几句，继而转身对围观的众人合掌鞠躬，轻声说道："今日大家都散了吧，死生有命，愿逝者早些超度。"
　　声音虽然不大，但是众人都尊敬住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陆陆续续的就散开了。

　　舒难陀和苏决两人对望一眼，一起跑过去，但是才刚走近就有人拦住他们。
　　舒难陀合十鞠躬，对守着的大师兄说道："师兄，我有重要线索。请让我拿给法师看好吗？"
　　那人转头看了眼住持，得到同意，终于放他进去。
　　舒难陀向住持一五一十的把刚才的事情说了，苏决则东张西望起来，眼角瞥到一条身影在身后窜过。转眼去看，只有一堵夯土墙，哪儿有什么人影。

　　舒难陀拿出了那柄小刀递过，轻声说："住持，这便是那人落下的凶器。"
　　住持点点头，一旁有人接手收好了。
　　苏决凑过去道："法师，能否让我看一下逝者。"
　　住持并不阻拦，示意让他进了佛殿。
　　见苏决进去舒难陀也立刻跟着一起，两人一点一点小心的靠近，苏决牵了牵舒难陀湿漉漉的手，转头低声说："你怕？"
　　舒难陀抽回手，咬牙摇摇头。

　　尸体趴卧着，苏决大着胆子把尸首翻了个身，露出那人正面：面色惨白，口角有白沫，嘴唇却是乌紫。胸前还有个伤口，胸口前襟上有斑斑血迹。
　　舒难陀大惊："这人！"
　　苏决问："你认识？"
　　舒难陀黯然点头："是行商的阿登。"

　　两人步出佛堂，舒难陀问住持："法师，请问有人去通知阿登家属了吗？我可以去跑一次。"

　　住持道："方才已经有人去了。"

　　舒难陀这才略微安心，回头看看殿中孤零零尸首，忍不住脱口而出："法师，我总觉得这其中似乎有蹊跷。"

　　住持捻一圈佛珠，淡淡道："阿光，这世上一切的发生，自是有其必然发生的道理。不过这断案破案的事，不是我们的范畴。留待有人会处理。我们如今能做的，便是为亡者超生。"

　　舒难陀楞一愣，明白住持是让自己不要牵扯其中。他抿着嘴唇思虑片刻，点了点头。

　　住持转身进了殿内，领着几个弟子席地而坐唱诵起了经文，为死者超度。

　　舒难陀站着看了会，才在苏决催促声中离开。

　　每日晚饭后要唱诵经文，然后是讨论佛法。
　　舒难陀却始终打不起精神来。
　　他时常下山购置，因此也遇见过几次那商人阿登，虽然只交谈过一两次，可是一个记忆里鲜活的人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狰狞的尸体，虽然说死生有命，可这死于非命总让舒难陀觉得有些难受。
　　捧着书尝试了几次仍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索性就放弃了。抬眼四顾，就发现苏决不见了。
　　苏决在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时常玩失踪，舒难陀倒没有多在意。托着脑袋发起呆来。

　　寺庙后殿的园子里种了不少夹竹桃，隐隐飘着植物的馨香。园中还有一棵百年菩提。菩提树如冠铺展，盘根错节，气根垂地。
　　苏决正站在大树的阴影里，他的眼睛在阴影的阴影里。
　　后院没有什么亮光，月隐云后，唯有星光点点。

　　四下无人时墙外的一声鸟鸣格外的突兀，苏决循声而望，朝着那个方向吹了一声口哨，似乎是在回应着那鸟鸣声。
　　哨音方落，便看见有两个看上去才十三四的女孩从寺庙高高的夯土墙头轻盈的跃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少主。""少主。"两个少女一见到苏决立刻就单膝跪地。

　　"起来吧起来吧。晚上那么凉，还跪什么呀。"

　　两人对望了一眼，这才一起起身。

　　苏决回头张望了下，确认没人后才从怀中掏出了一包东西递过去："记住我吩咐的事。"

　　"是！"

　　"还有。"苏决口气似乎很闲散，"今天被人看到了？"

　　那粉色衣衫的少女一听脸色煞白，急急跪地辩解："少主，今天那人忽然闯进来，所以才……"
　　"不，不怪小腰，是我。"另一个女孩也跟着跪下。

　　苏决勾起嘴角笑的异常温柔，他搀扶起两人："没事，我不怪你们，就是下次把事情办漂亮些。不要总是节外生枝。"

　　两个少女交换了眼神，低头道："明白。"

　　苏决满意的笑，月破了云，皎皎的亮光映在少年的面庞上，格外好看。
　　他挥挥手道："好了，没事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少女们压低了声音："少主自己保重。"

　　两人轻敏的像两条鱼，一下就隐没在了如水的夜色中。

　　苏决站在原地没动，对着土墙发着呆，不知想到了什么，皱起了眉头。
　　又过了片刻，他才转身，背着手慢慢走回殿内。

　　殿里人都走光了，只有舒难陀一个人还盘着腿，一手撑着脑袋，似乎看书看的入迷。
　　苏决还想吓他一吓，走近了才发现，原来舒难陀竟是睡着了。

　　苏决没有出声，只是坐下来看着睡着了的舒难陀。睫毛如扇，投下一圈阴影。
　　苏决看了片刻，终于慢慢倾身凑过去，鼻尖几乎就要擦到脸颊，连呼吸都
　　交叠。
　　他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不动，舒难陀平稳的鼻息正一下一下的抚过他的脸颊。

　　舒难陀动了动嘴唇唔了一声。

　　苏决触电一般立刻收回身子。

　　舒难陀醒了。他动了动眼睛，然后才慢慢睁开。

　　苏决笑嘻嘻的叫他："我的王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