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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三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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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胖胖的书童紧紧跟在粉雕玉琢的主子身后,不安地发问:“我怎么觉得好像好多人在盯着咱们瞧啊?”
“是吗?”方翦水抬眼一笑,“那自是因为你家少爷俊美得教人移不开眼光了。”疑神疑鬼的小家伙。
说笑的吧。
柳儿看了主子一眼,却看不出开玩笑的痕迹,“可是少爷,你想他们会不会看出咱们是女扮……”猛然住口,被一根伸到眼前的东东吓到,那,那,圆圆的,红红的,长长的,还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冰糖葫芦啊。
“柳儿吃吃看,这可是大户人家尝不到的好味道呀。”方翦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多嘴的小丫头。
她们现在是男扮女装走在京城唏唏嚷嚷的大街上,她是不是巴不得人家认出她们是女的,然后五花大绑地送回府去,教身份显赫的公公婆婆终于找着机会将她休回家?
瞥见主子眼角一闪而逝的寒光,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柳儿吓得立刻将到口的话化作冰糖葫芦,拼命咀嚼地咽下肚去。
咦,真是不错呢,甜而不腻,一口咬下去清香四溢,主子哪买的?
柳儿吃得一脸津津有味,反正一旦有好东西安抚口腹,她就决没心情去想旁的事情。
“小心点,别噎着了,当心把自己也吃成一只大葫芦。”虽然本来就很像了。方翦水幽闲地用手上的纸扇戳了戳柳儿吃得滚圆的腰身,真是,说好听是可爱,难听点就是痴肥了。她居然还吃?就算那支糖葫芦是她这主子用来塞她嘴的。
“七得死父。”一张嘴早被撑得连说话都支离破碎。
哈,七得死父?哪来的古怪语法?“是‘吃得是福’吧。”方翦水一把将那支糖葫芦抢了过来,训道:“吃完再说,或者说完再吃,本公子没教过你么?”
“嗯,嗯。”小小胖胖的头颅拼命地点着,一双垂涎的眼不曾自主子手上一晃一晃的美食上移开,一张嘴巴微
微张开,一点点的水渍挂在唇边,想来是谗涎欲滴的最佳写照了。
她,好想吃噢。
天哪。方翦水形状完美的唇角可疑地微微抽搐,一双好看的眉挑起。看样子现在她要是将这丫头卖到青楼去,
她八成也会点头。至于人家青楼会不会要她那就是另外一件事儿了。
“柳儿,转一圈看看,”她轻柔地说着,食指点上柳儿的顶心,看她转了一圈才道:“这才叫人人都在看着咱们,方才的可不算哟。”整条大街的人都在看她们了,包括看好戏的戏谑眼光和路上各式少女对她送来的含情秋波。
“嗯,嗯。”小小胖胖的头颅照旧拼命地点着,眼里只有美食,根本没注意到主子说了什么,一双贪恋的眼里清晰地传达着:我要吃,喂我,快喂我的信息。
方翦水差点没笑出声,坏了优雅的仪态。也罢。“诺。”周到的将糖葫芦送进柳儿早已大张的口里。
柳儿满足地闭上眼,啊,人间美味……
咳咳咳,天有不测风云,月有阴晴圆缺,而到口的美食自然也会飞……
一条小小的黑影忽自角落窜出,狠狠地撞上胖胖的柳儿,害她一个收势不及猛的向身前纤细的主子扑去……
“啊……”
魔音穿耳,不是纤细主子的尖叫,而是胖胖书童因到口的美食现在正躺在地上,沾满灰尘的样子看来是不能再吃了而发出痛心疾首的悲吟。
“主子……”一双怒气冲天的眼。
方翦水一脸正经地摆手道:“柳儿,推倒你的可不是你少爷我呀。”只不过不想被带到而借势又推了她一下罢了,反正她皮厚肉粗的也跌不疼。
柳儿一把抓起那和她跌成一团的小黑影,居然是个看来十岁都不到的小鬼。“你,你不长眼睛吗?走路都不看的吗?还有,这路上这么多人,为什么你不去撞他们,偏要撞上我?”她抓住小男孩的领子不停摇晃。
呜,她的糖葫芦,她的心肝宝贝……
那男孩出奇的倔强,一张满是泥巴的脸因为呼吸不畅而涨得通红,一双乌黑的赤脚因为踏不着地而拼命地蹬踩着,却始终紧闭着嘴,不出一声。
方翦水静静地打量着柳儿手上的男孩,突然发觉他有一双黑炯得发亮的眼,像,像是……对了,像是一头被困
住的野兽。
“两位公子爷手下留情啊。”一个蟑头鼠目的中年男人,边叫边跑到两人身前,“这孩子从小就不好,两位大人大量,大富大贵,就别和他计较了。”
那怎么可以?柳儿第一个念头就是要他们将那支糖葫芦赔来,才肯放人……
她做了什么吗?从头到尾都只是在看,他哪来的两位?“柳儿,够了。”看穿她转的念头,方翦水失笑地命令。
“是。”不甘不愿地放下手上被吊了半死的小家伙,看到的却是美食展翅高飞教她痛不欲生的情景。唉,她的冰糖,她的葫芦啊。
小东西一下地就像见了鬼似地就要推开围观的人众开溜,却教那中年男子一把抓住。
“多谢两位爷大人大量,饶了小侄无心之过。”
方翦水微笑摆手,“不碍事的。”反正撞到的也不是她,倒是这男人一副市井小人的模样,讲话却嫌太过多礼。
“告辞了。”礼貌的言辞却难掩一脸的凶狠,想也知道那小鬼回去后吃的八成不是馒头,而是拳头。
嗯了一声,本不在意的她却在两人转身的那一瞬对上了那小鬼炯亮的大眼,被他困兽般不惜一切的眼震摄。
心底猛然翻涌上怜惜,之莫名的。
“且慢。”来不及细思原因,清越的嗓音便已响起叫住两人。
低首向一旁仍在哀悼美食的柳儿,轻声嘱咐着:“去问他这孩子卖不卖,讲好价钱来回报给我。还有,别这副死样子,玉楼那边准备了你爱吃的杏花酥,办完这事儿也好早些去。”诱之以美味之食。
只见柳儿一扫原先欲振乏翅,换上一副干练利落的脸色,转眼间变成精干的管事。“这位,我家少爷问你这小子卖不卖?”毁食之恨犹在,她的口气不怎么好,听来高高在上,倒是有了十足的派头。
那男子眼一亮,看得出站在一旁的公子一派有钱人的优雅气质,八成是个凯子。“这,小哥,不好吧,他可是我的亲侄子哪。”
骗鬼啊。“我家少爷可没空陪你说废话,五十两银子,要不要一句话!”那小鬼还敢瞪她?!柳儿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谁怕谁?!
五十两?这怎么行?“我看小哥你也是明眼人,老实说这小子也不是我什么亲戚,是我用五十两银子买的,也养了好几个月了,原想送进宫里去再赚上一笔的。给公子爷看上是他运气,当个小看门的就好过断子绝孙了。不过,这五十两银子吗……”言下之意是嫌太少。
还嫌少?“你不看看你把这小子养成什么样?一副排骨架你还敢要我加价?好,我们就当是宫里采办,这小鬼这副鬼样子,给三十两还嫌多!你要是不卖就算了!”臭老头,原来是想把人家好好的小子卖到宫里当太监啊!之缺德的。“不过我也丑话说在前头,你现在不卖给我家少爷,你以为你还能卖到宫里去?我倒要看看谁有怎么大胆子收我家少爷买不到人!”气势凶凶宛如土匪下山,骂得那男子哑口无言。
少爷说的,必要时手段是必须的。
不会吧,他惹上不该惹的人了?“好吧,这位公子爷既然是贵人,我就是倒贴也卖了。”心里盘算了一下,五十两够再买两、三个比这小子乖上好些的男娃了,卖了。
柳儿向从头到尾都只是杵在一旁看好戏的方翦水看了眼,见她点头就从怀里掏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来,见那男子伸手要取,她摇头道:“卖身契拿来。”当她没见识啊。这半年来时时陪着主子在京里谈生意,银货两讫这道理还会不懂?
没想到这胖胖的小随从会精成这样。“喏。”不甚甘愿地取出一张被皱成一团的卖身契交给柳儿。
“银货两讫。”柳儿拽着小男孩的手向主子笑得很白痴。哈哈哈,杏花酥啊,我来了。
方翦水一笑置之,伸出一只白细的手掌,“卖身契。”接过柳儿手上的卖身契放入怀里,她浅笑,突然蹲下身子,一双清明的眸子对上那男孩恨恨的黑瞳。
“你想跑吗?”她暗指他在柳儿孔有武力的牵制下动弹不得的小身体。
他不说话,野兽般的眼溢出愤恨的光芒。
自以为善的有钱人!
她优雅地以折扇轻击掌心,“要跑,可以。不过你这一跑,要是又跑到方才那人的手里那就不好了,当然,要是你爱被送进宫里去那我也不拦着你,”把握十足的浅笑,“你不笨吧。”
“你……”一串赃话硬是吞进肚里。这凯子说的没错,只不过……“你又算得上好人了吗?”
不理他嘲讽的言语,她笑,“不管我是不是好人,现在你只有选择相信我了,你说呢?”她对他有好奇,也有
兴趣,但姑息放任却不是她表现的方式。
抿住唇,点漆似的大眼闪烁挣扎,但孩子总有趋吉避凶的直觉,尤其是他这样自幼就在生死间挣扎的小孩。
他点头,一双眼里却不带信任。但,那不重要。
“走吧,玉楼要等得心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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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你哪来的?”季玉楼眉头微皱地盯着眼前的人问道。什么诡异的状况啊?
俊美灵秀,优雅温文喝着香片的主子,抓着满碟杏花酥狂吃的胖胖丫环,以及两人身旁缩成一团乌黑小球的男
孩……
乱诡异一把的。
“柳儿撞到的。”方翦水闲闲地回答,全无视旁人异样的眼光,倒是旁人看不惯地插手了。
“柳儿,你吃慢点,没人来抢你的。迎春你和夏月先带这孩子下去,给他清洗一番再说。”季玉楼这话还是客气的,老实说的话就该是要剥他一层脏皮下来才是。唉,这小子实在是脏得不像话。“还有你,”一支纤纤玉指对上方翦水挺直的鼻尖,“也别光顾着喝茶,我手边布庄的帐簿还等着你看呢。”她忙得昏天黑地的,这个幕后大老板的一脸闲适让她真是怎么看怎么不爽。
“我这是信任你的才能啊。”方翦水接过帐簿看着,叫住领了命走过去牵起男孩的迎春,“先别忙,还是带他去吃些点心,再去换洗。待会儿我还有事问他。”
“是。”真是让人嫉妒啊,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孩子也能得到俊美的白少爷的青眼。迎春一双眼难掩爱慕地留连在方翦水绝俊的脸上。
俊美无双的容貌,高雅清贵的气度,再加上决胜于千里之外的绝智,直是所有待字闺中少女的梦想。
“或者我该告诉她们你的真实身份,你认为呢?白少爷,还是方小姐,”遣下仆众,季玉楼笑得挑拨,“我则以为赵夫人比较中听。”
“也好。”方翦水回得无动于衷。
“也省得她们成天为你神魂颠倒的,我看着也心烦。”
“嗯。”
“上回你去临安给张员外的千金看上了,还一传十、十传百的传遍了临安城。我家可是三不五时的就有人家小姐明里上门拜访,暗里却是来打听白公子这位绝世美男子的消息!”她被烦得快要杀人了。
“噢。”知道了。
深呼吸。“要是她们知道你是女子,怕是要泪流成河了。不过长痛不如短痛,对不对?”
“很是。”连眼皮都不曾抬起。
可恶!
“砰”地一声,季玉楼恼将起来,抓过一大堆帐簿以河东狮吼之姿狠狠地砸上美伦美央的书桌,吓得正在一旁猛吃的柳儿一口气接不上来,松松软软的杏花酥卡在喉间,上下两难,直呛去了半条命。总算她那主子好心的递来一壶香片,她就这么拼了命地灌了下去。
可惜了一壶好茶。
方翦水端起手上的香片,颇有遗憾地饮着。“不是早告诉你小心了吗,吃成那样,不知情的人还道是要赶着投胎,怕给人抢了。”对着奄奄一息的柳儿,她说得风凉。
“呜呜。”满腔不平化作气弱的呜呜声。嗯,好呛。一双眼居然仍是垂涎地盯着桌上差点要了她的命的杏花酥。
不见棺材不流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被美食噎死绝对还要吃。
不再理会一旁的笨丫头,方翦水转向一脸不忿的美人,懒懒的指出,“你在生气。”浪费了一张文静温柔的俏脸。真是火爆的脾气。“各人资质不同,没有生气的必要。”说着说着仍不免自我反省了那么一下:她真有那么闲吗?闲到天人不忿了吗?
不会呀。
“你你……”算了,和这家伙吵架唯一的结果就是坏了自己努力包装起来的温柔可人,噢……不是包装,是与生俱来。
“你准备拿那小子怎么办?”撞上的,哼,这话也只有她才说得出口,也不捡个中看点的。
“什么怎么办?”真是难听,好象她有什么目的似的。
“你别装傻,光看小鬼那一身就知道你是在路上捡了回来的。而你……”一支玉指再次准确无误地点上方翦水的鼻尖,“从来就不是滥好心的人。”而她则是交友不慎,认了。
“你对我很没信心噢,玉楼。”亲昵地握住鼻尖的小手,她笑着摇头。她不就是她日行一善的证明吗?
粉嫩的俏脸一红,即使明知眼前绝俊的方翦水其实是个女人,但仍是不免被那张面皮给逗得心跳加速。
绝美的女子,或是绝俊的男人决不难找,她自己就认识好些,但绝对没有眼前这拥有恶魔般心性之人那种宜男宜女仙人般的风情。
真是造孽。不男不女的混淆旁人的视听也就罢了,居然还借一副仙人表像行邪魔之事。嗯,也没那么夸张啦,不过也差不多了,反正就是不干正事。
平复了心絮,她也柔柔地回她,“好,那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带他过来只是日行一善?”
“是,也不是。”方翦水答得模棱两可,仍旧理不清那双困兽般的黑眸带来的心情。
是什么呢?
“这是敷衍,还是纯粹的你也理不清?”精明地一针见血,足见方才那段暴怒实在是她太忙,而这位幕后老板实在太闲的缘故。
“不知道。”方翦水一笑,放开她的手,舒适地靠回椅子上。“他可能是个巧合,可能是个意外,也或者是个惊喜。我们也只有拭目以待了。”
“那孩子有一双太过霸道的眼。”方才匆匆一瞥间只觉得这瘦瘦小小泥娃娃有一双亮得不可思议的眼,一双非池中物的眼,让人不安。
“是吗?”再次翻开帐簿,摆明了不想再谈的心意。这事,她自有分寸。
季玉楼闭上嘴,一双美目探索地盯住方翦水,想在她平静无波的表相下看出些许端倪。
“这月布庄经营所得多过前些日子好些,呵,小若着衣之事却教人宁撒千金,倒是便宜了我们。”转开话题,方翦水笑讲心得,却是难掩微嘲。
“你还有抱怨的?”哪有人嫌钱多的。
“怎么会,我可是感激都不及呢。”那些纨裤子弟可是她的金主呢。
“是是是,反正你是大老板吗。”怎么说怎么对,反正她也一样辩不过她。
方翦水端起茶杯,放在另一只手掌上,沉吟地欣赏着杯上雅致的花纹。
“玉楼,咱们作布匹生意大约有半年了吧。”她思量着开口。
“是啊。”怎么这家伙口气听来怪怪的?
“我想再开另一行的生意。那倒是我一直想尝试的行业。”她一向都喜爱新的挑战,每一次的成功都是她能力
的证明--------
商场上无父母,同样的,若是安排得好的话也是没有男女的分界的,一任她自在悠游。
“什么生意,我倒觉得还是布匹生意比较好作。本金低,却可以仗着名气随意开价。”那些贵族凯子不就是钱
多?
轻笑了声,“本金低?那你定是相中了‘没本钱的买卖’了。”
玉楼愣了一下,叫道:“不会吧,你这堂堂贝子福晋居然要落草为寇?!”太……太惊世骇俗了吧。
她有这么说吗?“只是打个比方,我还没那个意思。”以后就说不定了。
吁了口气,季玉楼决定不去理她话中的漏洞,没得自己吓自己。“那你想做甚么生意?”反正她是绝不做亏本
生意的人。
“开青楼赌纺如何?”还有什么比这两种行业还好赚的。
“青楼赌纺?”即使早有心理准备,玉楼还是被她的提议吓了一跳。“开玩笑的吧。”
“呵呵,玉楼你真是可爱。”狡猾的轻笑自杯后传来,方翦水遽然正了脸色道:“我说真的,明日你就让小柳
和恋柔她们姐妹去办。小柳在道上很有些人面,做赌场生意也不怕人家来砸场。”
“前提是小柳她们会不会答应你。”呜,她们会的,谁教眼前这人是她们的至交兼恩人。
“她们会的。”她笑得自信满满。
“小柳是‘青雁盟’的总管事,若是身份暴光,麻烦可就大了。”她在垂死的边缘挣扎。
“所以咱们赌场面上的老板是你。”
不甚优雅地翻了翻白眼,“又是我?”可以想象帐簿堆成小山的情形。遇人不淑就是这么来的。
“放心,青楼的事我会放手让恋柔她们去做,面上的老板嘛……还是小柳好了,毕竟那种地方消息流动的也
快。”
“那你呢?”好像她们的幕后老板彻头彻尾都很闲嘛。
“一样喽。”方翦水舒适地倚进软椅里,发出满足的叹息。
有没搞错?!
“你的意思是:咱们为你的心血来潮去拼死拼活,你就在家中等着数钱好了?”柔柔细细的嗓音配上一张扭曲了的柔美脸蛋,看上去阴森森的。
“你以为不妥?”她倒认为很好。
妥个头。“当我们为你做牛做马忙得快挂掉的同时,自己却在一旁纳凉,白大少你可会良心不安?”
不会。“纳凉?玉楼,我的忙不下于你。”
“忙……?”
敲门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却是一身狼狈的迎春。
“怎么了?”开口的是一脸不解的玉楼。这丫头怎么看上去这么狼狈?
迎春教人意外的没答话,只是将身子自门边微微移开,让主子们看清楚立在她身后的小小身影。
方翦水眼前一亮-------
好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孩!
当然她们也可以想象到迎春一身狼狈的缘故了,多伟大的工程呀。
方翦水向迎春温柔地笑道:“辛苦你了。”绝俊的笑脸轻易教那张小脸跃上飞红。
自男孩身量上看,想来就是她带来的那个,只是眼前换上一身清爽的锦服男孩已看不到方才那团乌黑小球的影
子,除了略嫌瘦弱外,他整个人看来竟俊美不像真的。
“看来我捡到宝了。”方翦水呵呵一笑,将手上的茶杯放下,走到男孩身前,微蹲下身与他对视。啊,仍是这一双眼,充诉着魔性的倔强。
勾魂摄魄。
做了个清场的手势,她有话要问。
是啊,她忙。
忙着玩小鬼。
强抑下翻白眼的冲动,季玉楼相当识相地拉了一旁抱着一盆杏花酥猛吃的柳儿走出房间,如她所愿地留给两人
独处的空间。
“坐。”方翦水斯文地坐回软椅,指着对面的椅子向男孩示意。
他不动,一双倔强的黑瞳回视她,写满拒绝与排诉。
不过又是一个想要过过大善人瘾的有钱人罢了,这样的人他看得多了!没人会喜欢一个坏脾气的小孩,即使他
有讨人喜欢的外貌。
读出他眼底的想法,她笑,却不多做解释。“你叫什么?”
仍是没有回答。
她有得是耐心。“那,你多大了?看来十岁都不到。”其实也作不得准的,毕竟成日营养不良的孩子多少看来
总会比实际年龄小些。
她没有讽刺的意思,但那双魔性的眸子里却闪过怒气。“我十四了!”
这孩子竟只比她小上两岁!
温和的星眸里掠过惊讶,却快得教人难以捕捉。“谁?谁十四了?”
小小的胸膛一挺,“我,我柯可十四了。呀……”后知后觉得捂住口。说溜嘴了。
他们到底是如何养他的!一名十四岁的男孩看来却十岁都不到。真是罪该万死!
“坷坷?坎坎坷坷?”心上蜂拥出怜惜,眼里也溢出杀机。不该那样轻易的放过那男人的。现在她只想把错待
坷坷的人碎尸万断!
但……为甚么?
“是可以的可!”不知不觉得与眼前的有钱人争论了起来,也渐渐为她身上温和的气息安抚。
“好,你是柯可,但以后我会叫你坷坷,记得,那是只有我叫得的哟。”她微直起身,将一时不察的柯可牵到身边,“我姓白,白少初。”她顿了顿,深深望进柯可抗拒的眼,一字一句道:“从今以后,有我的地方就是
你的家。”
低回的字句勾携出深刻的决心,深沉的心思看不见底。
柯可深深地悸动--------
这人,将是牵动他一生的要角。
“为什么?”他不懂,为什么是他?
伸手轻勾起他的颚,她没回答他的话,“跟着我,让我造就你。然后,”她深思的眼底是勾魂的媚,“你会有机会选择,留下或者独自去飞。”而她,也将有喘息的空间,去思量他的份量。
他是聪明的,清楚的知道那条路对他会比较好。
一旦离开了这里,那男人是不会放过他的。而要是再被捉回去他就再也逃不过被卖进宫里的命运了。
所以,他点头,将人生交于眼前这贵气男子手里。即使他看来危险得教人心悸,诚如他所言的---------
他除了相信她外,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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