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休息》冷翡翠

3、旧童话

　　从前的从前有一个很坚强的小女孩。

　　没有人知道她什么时候来到村子，什么时候在这里住下。

　　但村子里面的人都很喜欢她。

　　小女孩很懂礼貌，也很温柔，脸上永远挂着淡淡的微笑。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小女孩就已经醒来了。

　　她会沿着街道对所有路人问候早安。

　　她会准时走到卖面包的商店买下刚出炉的那个。

　　她会独自一人来到中心广场，在喷水池边将面包揉碎撒满地面。

　　人们都喜欢看小女孩在一群群洁白鸽子中微笑。

　　只是没有人注意小女孩从不吃饭，很少睡觉。

　　◆

　　花月摸了摸躺在床上沉睡的人，纤细手指不禁停留在那层薄薄的肌肤上，下面埋藏的是一对漆黑闪亮的宝石，每当它注视你的时候就像在默默祈祷你的幸福。

　　只是它们休息了很久。

　　而且不知道在何时才会清醒过来。

　　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女孩走了进来，她看着花月呆呆的表情不禁叹了口气，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靠近，只是将怀里的纸袋放到了沙发上。

　　浅褐色的牛皮纸袋中放着满满的食物，只要稍微倾斜一下放在最上面的橘子似乎就会掉下来。

　　犹豫了一下，女孩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摸了摸那依然崭新的信封，黑色的眼睛带着一丝迟疑，最后女孩还是小心翼翼的将信放在纸袋的最上面，然后悄无声息的走出了去。

　　房间又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依然沉睡。

　　一个仿佛死掉。

　　『活死人』

　　花月收回了放在眼皮上的手指，转而轻轻摩擦着床上人儿的脸颊，细腻，柔软，带着温温的热度，一如那天一般，仿佛随时都会醒过来。

　　只是这个随时他足足等了一年。

　　从日出到日落。

　　从初春到冬末。

　　床上的人从未睁开眼睛过。

　　请你再次醒过来，用着那双眼睛好好的再看他一眼。

　　如果这也算是奢侈，那么他可以拿生命来换。

　　“早安……你该醒过来了，锁……”

　　◆

　　某一天一个钢琴师来到这个小村庄。

　　他有着一头长长如丝绸的黑发，一抹温柔的微笑。

　　村子里面的人也都很喜欢他。

　　钢琴师很美丽，他的容颜令人联想到天使。

　　他弹奏起钢琴的时候，村子的人称那音乐为神之声。

　　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钢琴师才会清醒。

　　他会对所有向他问候的露出微笑。

　　他会准时走进村子里面唯一的酒吧中开始一天的工作。

　　他会坐在那架老旧的钢琴椅上，面带微笑的按下琴键。

　　人们都喜欢看着钢琴师弹奏时候独有温柔眼神。

　　只是没有人注意钢琴师从不诉说过去，也不受动物欢迎。

　　◆

　　“你把信交给他了？”
　　男子移开眼神，不让别人看见那双眼睛出现的感情，
　　“我以为你会等几天再交给他。”

　　“如果可以我一辈子都不想给他，要不是，”
　　咬紧嘴唇，女孩冷哼了一声，
　　“锁在沉睡前让我发誓在一年后一定交给他的话，我早就……”

　　“早就怎样？”
　　黑发男子露出嘲讽的笑容。

　　“别对我露出那个表情，我对你可没有什么好感……”
　　女孩挑了挑眉毛，刚才还在躁动的感情反而平静下来，
　　“否则我早就烧掉了。”

　　“为了让他记住她一辈子？”
　　男子转过头，眼睛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你很残酷啊。”

　　“那是他应该做的，否则，”
　　女孩顿了顿，
　　“锁一个人一定会很寂寞。”

　　“如果，”
　　男子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按照信上写的那么做了呢？”

　　“杀了他。”
　　女孩冷冷说道，一抹决绝划过黑色的眼睛。

　　“银次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或者说，”
　　男子看着女孩坚定的眼睛，忽然皱起眉头，
　　“你要和银次为敌……？”

　　“如果花月背叛锁，如果银次妨碍我……”

　　下面的话没有继续，答案却很明显。

　　女孩不会留情。

　　“那么我呢？你能做到将我，”
　　男子再度笑了起来，语气也变得轻浮，
　　“清除掉？”

　　“你要妨碍我吗？……美堂。”

　　“怎么会？”

　　“那就管好银次，最近不要让他过来。”

　　“知道了，……紫小姐。”

　　◆

　　钢琴师和小女孩相遇的那天是太阳升起之前，是月亮落下之后。

　　他们擦肩而过，一个温柔的问候，一个微笑的回应。

　　简单而普通。

　　只是没有人发现，钢琴师眼中的异色，小女孩微颤的手指。

　　也是从那天起小女孩开始不再白天出现了。

　　而在夜晚的酒吧外的窗沿下多了一个小小身影。

　　每当演奏结束后，钢琴师总是站起身下意识的朝外面走去。

　　村子里的人对此偷笑不已。

　　他们认为这个村子很快就会多出一对夫妻。

　　丈夫是钢琴师，妻子还是个小小的女孩。

　　只是没人发现那个小小的身影总在没人察觉的时候不断颤抖。

　　命运朝着无法阻挡的未来前进了……

　　◆

　　花月坐在沙发上默然不语，手中还握着那封在一年以前就写好的信封。

　　蓝色的纸张上写着秀气的女性字体。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那句话吗？不准你剪掉自己的头发，因为它从那一刻开始是我的了，可是如果现在我还没有醒过来，请把它剪掉，然后忘记我吧……』

　　下意识的握紧拳头，那封信随着力道毁坏。

　　从头发开始的表白。

　　然后，

　　从头发开始的结束。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没有那么脆弱。

　　那个‘现在’可以是，

　　很久很久以后的现在。

　　“锁，你还是那么任性……那么脆弱……”

　　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脆弱。

　　他可以等她清醒的那刻，

　　亲口告诉她。

　　◆

　　这个世界没有童话。

　　钢琴师借着夜色收割人命的杀手。

　　黑暗中那一丝颤动的银色就是钢琴师的凶器。

　　细细长长的弦。

　　小女孩就是那张照片上的目标。

　　杀手即便爱上目标也不准忘记工作。

　　否则杀手就没有资格成为杀手。

　　那不被任何人察觉到的杀气被小女孩发现。

　　那不被任何人发现到的悲哀被钢琴师察觉。

　　建立在最危险而脆弱的谎言中。

　　一切在那一夜结束。

　　午夜的钟声响起，小女孩看着钢琴师手中的银白，

　　然后，

　　露出了微笑……

　　◆

　　床上的人微微颤动着睫毛，露出那双漆黑闪亮的宝石。

　　“……花月。”

　　“嗯。”

　　近乎是冲到床边，花月握住那微微抬起来的手，然后露出微笑。

　　“我……睡了多久……？”

　　“很短，很短的一段时间……”

　　轻轻的吻上额头。

　　不需要你知道那时间有多久，

　　只要你记住不要再一次闭上双眼……

　　◆

　　从前从前有个很小很小的村庄。

　　里面有一对很幸福的夫妻。

　　丈夫是钢琴师。

　　妻子是小女孩。

　　杀手不可以忘记任务，哪怕他爱上目标。

　　所以他不做杀手。

　　为了她，

　　他甘愿成为钢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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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
　　锁，不要追杀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