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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流火城 ...

  •   魔帝并没有杀他的意思,特意找来是有事相问。他一挥手,太极八卦境便横于两人之间,镜像所现乃南山那日的景象,万物快速的翻动着,最终在玄鸟身上停住,魔帝问他:“口中所衔何物?”

      玄鸟哪敢骗他,声音抖的不成调:“是,是是……琼浆……”

      魔帝目光凌厉的转向他,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探究一丝高傲一丝不屑,“为何途径南山?”

      玄鸟被他冷若利芒的眼神看的脊背发凉,垂下脑袋躲避他的注视:“偷懒。”

      他奉命将琼浆送往东鸾海,为了偷一会儿懒,自作聪明的从南山上空飞过,岂料很倒霉的遇到了魔帝冲破封印再次现世,若非那个风流的女上神庇佑,恐怕他鸟命难保。

      而那个女上神此刻正藏在魔帝的袖中竖起耳朵他们的对话。

      “琼浆何在?”

      玄鸟缩了缩脖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被一声吟啸惊到,从口中掉落,估计让哪个山精妖怪吞了。”

      琼浆乃仙露,可助人成仙,令修行者修为大涨,亦可增魂加魄,令死物成为六界生灵,比如他那一声汇聚了数千年戾气的吟啸。

      如此重要的东西,玄鸟说的云淡风轻,魔帝当即批评:“无用的小鸟!”

      玄鸟的鸟生千年,只有两次被唤作小鸟,一次是南山异动时,那个淫邪的女上神,还有一次就是眼下。偏这两位都是道行颇深的神,无论哪一个他都打不过,对于小鸟这个甚是羞辱鸟的称呼,只能默默承受着。

      “除此,有无异象?”

      玄鸟连忙摇头:“没有没有……”

      话音未落,瘦小的身板就被魔帝体内发出的神光震出几丈远。

      玄鸟跌落在地,痛的揪心,狰狞的血迹顺着清俊的面庞淌下来,染红了茸彩的皮毛。眼见魔帝踱步而来,寸寸逼近,直至袍尾垂落在跟前,他惶然失色道:“真的没有啊……我就是单纯的路过那里,您可要明鉴!”

      魔帝居高临下的睥睨他,点评:“仙者,果然无耻虚伪!”

      他将太极八卦境置于玄鸟面前,镜像显示鸟翼扇动飞入一团白光中再无了踪迹。

      凤眸微斜,魔帝冷声道:“解释。”

      “这……这……”玄鸟讶异,显然不知此物为何。他那点微不足道的千年修为,还没资格认得这些上古宝器,只是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的一举一动竟然被一面镜子看的清清楚楚!可他那天确实没见其他的异象,再说,最大的异象不就是魔帝自己吗?

      玄鸟低埋着头,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魔帝沉声道:“吟啸乃吾发出,可见过?”

      玄鸟猛然抬头,一脸懵,啥、啥玩意?

      瓶中偷听的司漓终于明白了魔帝此行的目地,感情这老人家是特意出来寻找自己那道丢失的声音,好将自己变得更完美啊,合着自己在那自作多情了一路,难怪说什么他都不为所动。

      司漓心里一顿腹诽,还好不是真喜欢他,也不会较真,不然早都被气死了。

      她又想到那个鬼公主,此魔这副德性,鬼公主当初追他的时候八成也是道阻且长,却依然坚持这么久,着实令人有点佩服。

      袖中的女人不聒噪了,倒令魔帝有些意外,突然的沉默对他而言,好像世间的声音骤然消失一般,他微微抬手,将人放了出来。

      司漓的身上还披着魔帝的披风,完美的遮住了被改良的不伦不类的红裙,一个晃神,发现已经坐在魔帝的脚旁。

      玄鸟看到她,眼中飒然一亮,伸手指她:“你你你……”

      妈呀!司漓赶紧拉起魔帝的衣摆遮住自己的脸,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人家魔帝摆明了就是来找声音的,玄鸟刚才不过迟疑了一下就被打的口吐鲜血,万一叫他晓得自己那天也在,还和这玄鸟狼狈为奸,误以为他的声音被自己私藏了……嘶——

      司漓倒吸一口冷气,捏着袍摆的手开始瑟瑟发抖。

      魔帝看了她一眼,抬头问玄鸟:“认识?”

      玄鸟刚要点头把那日之事道出,就看见墨色的袍摆后露出一双迷离的星目,对他不停的眨着。他眉心一抖,想起了天界的传言,怎么就觉得司漓上神看他眼神充满了爱意占有欲呢?

      “不认识!绝对不认识!”司漓生怕他胡言乱语,到时候自己还没偷到镜子就被魔帝吊起来打,逼她吐出声音。

      她赶紧瞪向玄鸟,用眼神与他交流:不许说认识老娘!

      玄鸟竟然看明白了,也眨了两眼:为什么?

      司漓继续眨:你管老娘,不听话扒了你的皮,烤小鸟吃!

      玄鸟再次缩了缩脖子,同时被两位上古的神威胁,不禁怀疑鸟生。

      畏畏缩缩和胆怯落到魔帝的眼中,分明就是这两人蓄意密谋坏事,袍尾一甩,从司漓手中滑落,魔帝冷声:“贼眉鼠眼,不安好心!”

      玄鸟生怕魔帝把自己灭了,赶紧趴在地上,毫无节操的求饶:“我真的什么也没看见啊,就是路过,纯路过……您不能看破镜子一时的显像就……啊——!”

      太极八卦境听到自己被说坏话,镜面突然射出一道寒光,将玄鸟打飞,震落一堆彩色羽毛。小小少年顿时倒地不起,口吐鲜血,场面惨绝人寰。

      司漓的圣母心瞬间泛滥,生怕那镜子真把这帅气的小鸟仙给杀了,赶紧去拽魔帝的衣角:“陛下……”

      魔帝不悦皱眉,凤眸垂下,即便是司漓娇嫩的脸映入他的瞳孔,藏掩不住眼眸深处的杀气:“仙者卑鄙无耻,满口谎言!”

      “陛下别杀他!”司漓直起身,赶紧抱住他的腰。

      掌心微抬,太极八卦境虚浮于上顿时乖觉不少,魔帝收手,镜子在心口处自动消失,司漓愣了愣,暗暗记住了这个位置。

      魔帝对她的阻止很是不满,冷冷的问道:“理由!”

      “因为,因为……”司漓脑中飞速的转动着,忽然,她瞥见玄鸟掉落的十几根彩羽,灵机一动,“因为他的羽毛很漂亮,杀了可惜,我想用他的毛做身衣裳。”

      玄鸟嘴角直抽:还是杀了我吧,我选择死亡。

      “嗯。”魔帝沉吟一声,竟然接受了她的理由,“满足你。”长袖一扬,飞卷间,玄鸟身上羽毛纷纷掉落,不一会儿,成了只秃鸡。

      看着自己掉落的一身彩羽自动飞入了魔帝手中,再看看自己光秃秃的身子,连眉发都掉光了,北海幽都山三千年来最英俊潇洒人见人爱的仙鸟——小玄的心,哗啦啦的碎了。

      玄鸟掩面狂奔。

      魔帝虚拖着彩翼置于司漓眼前,司漓望着那只振翅远去的大秃鸡,还在犹豫要不要接。魔帝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直接将柔软的彩毛丢给她,指尖蓝光一闪,司漓往后缩了缩,“陛下要带我去哪?我不回……”

      话未说完,就变成了一团赤色火焰,光芒四射。

      魔帝将她塞入瓶中,凝神离去。

      司漓在瓶中滚来滚去,忽然闻到股焦味,一瞧,火舌舔舐彩羽,燃起几片残灰。

      “陛下!陛下——”

      “嗯?”魔帝不悦,云头簇在脚下,拖着他雍容笔挺的身子,原本一个意念就能到达的地方,只因这女子神力被封,无法承受他强大的力量,不停的喊头晕难受,他只能放慢脚程,改为腾云前行。可这个女子半刻也闲不住,聒噪不安大呼小叫。

      魔帝决定不予理会他,岂料瓶中躁动不停,“毛烧了!陛下毛烧起来了!”

      云头落地,她被放了出来,手中捧着一团灰烬,那是玄鸟被烧化的毛,洋洋洒洒的随风翻飞。

      “话多!”魔帝冷眼漠然的批评她,踱开几步,耳旁垂下来几丝发,随着回身的动作轻轻的荡起又落下,“狡诈的荧惑,那日,你也在。”

      心猛然一紧,司漓捏了捏身上的披风,装傻充愣:“陛下在说什么?哪天?在哪?”她抬头,柔软的目光看着魔帝,笑的颇为牵强,“没有陛下的庇佑,我哪里也去不了的。”

      魔帝凝视着她,不为所动。那清冷的眼神,带着探究,仿佛一盏孤灯,照亮了深渊中所有的秘密一般,令她娇媚的脸上没由来的烫了起来。

      司漓转头,将目光移向别处,却意外发现前方是弱水河外的流火城,此刻他们正站在城外的山头。大片紫烟笼罩着这里,山野林间的花终年绽放,芬香扰人。鸟雀啾鸣却在枝桠上看不见半点跳跃的身影,地上野草靡靡,辫不出品种,风一吹沙沙作响。

      魔帝正对着前方,沉默不语,司漓想到他先前说的话,有些慌了:“陛下别送我回去。”

      “看见了什么?”

      司漓以为他问的是眼下,装模作样一本正经的眯了眯眼。流火城中生灵不多,都是被逐出界又不被他族所容纳,无家可归的。整座城俱是迷蒙的幽暗,透着一丝丝妖异的诡芒,却又辨不清光源来自何处。司漓绞尽脑汁将看过所有画本中的词赋串在一起,编织成一段极富才情的话,将流火城描述了一遍,说完,抛了个媚眼过去。

      魔帝视若无睹,凝视着远方,冰冷的声音一贯如常:“南山那日,你看见了什么?”

      “我发誓什么也没看见!”

      话说的太快,来不及过脑,说完便后悔了,恨不得把舌头吞进肚中,魔帝果然收回目光,横眸,“如此说来,那日,你确实在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流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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