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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幽都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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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面破镜子竟然能这么强,她好歹是天生天养的神,会被件法器搞的魂飞魄散?
打死也不信。
此魔不苟言笑的脸上看着很是正经,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司漓咬了咬唇,不甘也不服,“那刚才那个呢?为什么他安然无事?难道我一个上神,还比不得陛下这魔界的长老了?”
魔帝转眸看她,目光微动,唇边泄出一丝不屑:“失去法力的神,不过是低等的生灵!胆敢与魔界长老相提并论?”
“是我失言了,陛下别生气。”司漓立马缩了缩脖子认错。此魔脾气不太好,万一惹恼了他,把自己拍死,多不划算。不过从他的话中,倒是捕捉到一个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在找到太极八卦境前,需要先恢复神力。
不过她还是有些怀疑,洪荒至宝她拥有,太微和太白也拥有,宝器自身本无杀力,只是有些劣性,难驯服罢了。若是寻常的小仙,自然会吃些苦头,可对神而言那是轻而易举。
心中将这魔帝的话重新翻出来梳理一遍,她觉得大概是此魔太小气,舍不得那大宝贝才编造的谎言,无论如何,眼下还是要先找到太极八卦境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她环顾四周,脸上堆了个十成十的假笑,表情虚伪至极,“我只是好奇。殿内空旷,陛下是把镜子带在身上吗?”
魔帝板起俊美无双的脸睨她一眼:“与你何干?”
“陛下告诉我嘛。”司漓又开始死缠烂打,这次魔帝直接懒得搭理她。
“那么大一面镜子,陛下能把它藏在哪里呢?不妨来猜猜看找找看啊。”司漓围着他转了一圈,像是在找寻着什么,模样呆笨愚蠢,宛如智障。在她絮絮叨叨的转完第二圈时,魔帝终于忍无可忍,重新抬手,指尖闪过一团蓝光,司漓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发现自己周围的景象瞬间放大了许多,原本明亮宽敞的殿宇被一团亮光取代,寝榻不见了,魔帝也不见了。
“陛下!陛下!”
脑中一片空白,瞬间的惊惶掩在眸子深处,她本能的退身想逃,却发现红裙不见了,手足也被一团火光取而代之。
图烨竟将她变回真身,装入了刚才的瓶中。
这魔还真是……一点也不解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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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幽都山自平地拔起,虹回蜺绕,云雾弥漫其中。这是一座仙山,人径断绝,风云相通,玉树枝干挺拔,花蕊怒放,鸟兽众声欢鸣,万物蠕动而生,整座山都笼罩着珠玉之光。
图烨负手立于山河之巅,垂眸看烟云笼罩处无法隐去的高山碧波,八方极远处齐收于径寸之目,风吹的他衣袂飘摇,猎猎作响,身上挂着风尘仆仆的味道,俊美的脸上满是倦怠。
而这一切都拜袖中那位聒噪的女上神所赐。
从魔界到幽都山,不过是弹指一瞬间的事,可是他还没出魔界,袖中的女人就开始嚷嚷闷死了,要出来透气。不一会儿又说自己被晃得头晕目眩,胸闷想吐,又吵又烦。他的耳根没有一刻是清静的,不得不放慢脚程,再时不时放她出来透气,好让她快些闭嘴。
若是放出来安生点也便罢了,可一出来不是要他搀扶就是要他抱,甚至屡次不知廉耻的主动贴上来,嘴里喊着头晕,鬼点子却没减少半个。
“陛下!你为什么不愿意抱我,非要把我丢到瓶子里?”
这是她这一路上第三十八次问这个问题,清寒的美目一凛,魔帝第一次正面回答了她:“貌丑。”
“……”安静了。
正当他享受着耳边难得的清静,面色稍有舒缓的时候,柔软的声音再一次从袖中传来,“陛下,那么大的镜子,你真的把他藏在身上吗?”
“嗯。”
这是她第五十六次问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他知道,即便回答了,也换不来安生。
果然,袖中的女子沉默了片刻,又开始问:“陛下,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你看我们多般配,你是神,我也是神,六界之中神不多了,我们不能让神绝后。”
“……”魔帝弧度优美的唇角抽了抽,他第一次被个女人缠的想笑。目光微动,到底没笑的出来,还是板着那张俊美的脸,凤眸流光溢彩,带着藐视六界的傲然与锐利。不过这一次,他倒没有出言讥讽,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问她:“繁衍神族后代,便值得你如此费尽心机的引诱?”
即便隔着袍袂和瓷瓶,看不见那个女人的脸,图烨也能猜出她的表情一定做作至极。
司漓在瓶中上滚来滚去,不依不饶道:“陛下将来要是统率了六界,可神族单薄,陛下不壮大一下吗?”
“神者,若皆与你一般厚颜无耻,狗腿谄媚,不要也罢。”说完,他纠正,“吾是魔。”
魔帝不知道自己所说的的每一句话都能轻易撩起司漓的兴趣,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他们隔着瓶身,隔着袍袂,隔着一道无形的、司漓跨不过去的屏障,但她从不气馁,无论被冷言拒绝多少次,依然嬉皮笑脸的,“陛下为何会入魔?”
魔帝的目光转向袖口,复又移开,没说话。
司漓等不到回答,巴巴望着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的瓶顶,追着问他:“为什么呀陛下?”
过往的回忆翻涌在心头,山崩地裂般冲击在沉寂的心脏中,魔帝不再言语。
司漓不甘就此冷场,又扯了几句别的话题,上方依然是一片沉默,只有魔帝平稳的心跳在手腕偶尔擦过瓶身时会传到耳边。
回答没等到,却等来了困倦,好似藤蔓般布满在脑中,她疲惫的打起了瞌睡,意识逐渐消散时又猛的惊起。
红色的火焰在瓶中滚了两圈,震得图烨袖口翻卷了一下,他皱眉,似有不满:“嗯?”
不对,哪里都不对。
司漓清醒过来,开始控诉:“陛下明明邀我约会,怎么就把我关在瓶子里?我应该和陛下共览千山万壑!”
“多话,睡你的觉。”长指捏了下宽敞的袖口,像是在为她挡住亟烈的风,又像是让她赶紧闭嘴,“幽都山一行后,吾送你回去。”
瓶中的动静停了片刻,传来她激烈的抗议声:“我不要回去!我要嫁给陛下,给陛下生猴子!”
“一派胡言!神与魔如何生的猴子?”
“陛下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给我个机会,一定给陛下生出猴子!”
“……”此女脸皮之厚令魔帝再次无语。
“陛下。”抗议无效,司漓的声音软了几分,改硬的为软的,“陛下别赶我走。”
“神界,才是你的归处,休要再纠缠。”魔帝毫不客气的回绝了她。
“火桫椤刚种下,还没开花,我的神力尚未恢复,陛下就这么狠心将柔若无骨的我丢弃吗?”
魔帝面无表情的脸在听到她说‘柔若无骨’时还是不由自主抽了一下嘴角,很想纠正她对这个词的认知,可薄唇抿着,最终又什么都没说。狂浪的风摧残着幽都山的每一个生灵,也刮得魔帝的墨色袍尾翻飞如浪,卷起他的发带青丝飞扬的落下。
终于,在她说完所有的话时,凤眸中露出了意外,“火桫椤,种下?”
司漓在瓶中滚了两圈,把自己种下火桫椤一事如实的禀告给了魔帝,末了还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花,要不要浇浇水。”
神花火桫椤,乃纯阳之物,可恢复神力。六界之中不过就这一颗,只因水火相克,魔帝要来无用,便随手转赠给这聒噪的女人,好快些将她打发走,岂料此女竟然将她当作凡物种下。
她成功用无知再一次刷新了魔帝对她的认识。
“除了火桫椤,那片荒野之上的花我还没种出来呢。”
魔帝显然也知道甄无辽给她安排了什么差事,目光悠远,没再说话。
司漓在瓶中补充道:“是送给陛下心上人的花哦——”
“胡言乱语。”魔帝不再理她,冰凉的眼眸始终沉默的注视着前方,任她在瓶中如何欣喜若狂,连声音都盈满了喜色,一面说陛下威武,一面碎碎念自己还有机会。
许久,他忽然开口:“火桫椤无须……”
话被一声清脆的啼鸣打断,魔帝看着前方振翅而来的玄鸟,瞬间化作一道蓝光,挡在了它必经的山峦之巅。
玄鸟冷不防看前面山头前站着个黑袍肃容的俊美男人,三魂七魄顿时吓飞了一半,彩翼扑闪间,鸟毛翻飞的落下。这强大冷酷的杀气和无形的压迫力,还有那冷漠的脸,冰凉的眼……它好歹也算一只仙鸟,怎会认不出来是谁?
魔帝静候他飞来,却见此鸟忽然调转了方向,他很是不满,目迸寒光,手心微抬,一道光凌于掌上,“玄鸟,不要逼吾出手。”
冰冷的声音响在云雾之中,透着威胁与警告。早就吓破胆的玄鸟只得硬着头皮飞回去,在他面前化作人形,稚嫩清秀的脸上惶恐又无措,慌得连调子都变了:“魔魔魔……尊来看风景啊……兴致挺……挺好的……哈……哈哈……”他笑着,连自己都觉得笑声颇假,腿像是被灌了泥,寸步难移。
这是令六界闻风丧胆的魔尊,嗜杀如命,神力无敌。当年那场战役死伤无数六界生灵,最终牺牲了好几位上神,才赋予了他沧海桑田数千年的孤寂。
如今魔尊重现,对它这种跟神啊仙的沾边的一定恨得牙痒痒……
面对魔帝冰刀般的眼神,玄鸟的腿抖得像过筛,“天天天……要黑了,我妈……喊喊喊我……回家……”
他快哭了。
有没有大神来救救可怜的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