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part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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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
心里某处的某个模糊的身影竟与姜璎珞重叠起来了。怎么可能会是她。臣寰笑。
却是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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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又是新的一天。
“早。”在臣寰准备出门的时候，听见璎珞对他说。
“嗯。”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然后新婚第一天早晨的对话就这么结束了。
璎珞看着那个在熹微晨光中渐渐模糊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快：怎么看起来好像很烦我的样子？！我有对他做什么吗？脑海中突然飘过昨晚的一幕，璎珞用手拍了拍通红的脸颊，轻嗔道：“在想什么啊！”然后往大厅走去。
早朝结束的时候，萧臣寰便看见皇帝以及六皇子萧昭翃向他走来，立马转身、拔腿。可惜了，只差一点——
一只手已经搭在他肩上。
“堂兄这么急，是要去哪里？”萧昭翃明显笑得很奸诈。
“还用问吗？当然是回家找娘子喽。”皇帝萧昭文打趣道。
“一唱一和，你们干脆到梨院搭个戏台算了。”萧臣寰完全明白这两个人逮住他意欲何为。
“嗯，可以考虑，”萧昭翃摸了摸下巴，道，“戏码就唱‘洞房花烛夜’，堂兄觉得怎样？”
萧臣寰感到一阵一阵的头疼：“你们要问什么？”
“早点妥协不是比较好嘛。”萧昭文拍了拍他的肩。“昨晚怎么样？”他凑近了些问。
“哪有怎样啊。”萧臣寰实在觉得很无聊。他在书房里呆了一整晚，会发生什么啊。不过呢……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笑了笑，“算是有点怎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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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府。
璎珞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呵，生活怎么这么无聊？！忍不住想起御风山庄的日子，虽然每天都要练武很辛苦，但起码不无聊。通常这个时候爹和师兄们应该是在一对一单挑了吧。好想回去哦。可是——
“休想！你既已嫁入王府，那么死也得死在这里。倘若你想逃跑，那么就算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你最好有这样的自觉。”突然想起了某人的话。
可恶！
眼角瞄到门外一个小小的身影，带着不友善的眼神。让璎珞觉得生活更加无聊了。这样的公主应该是很少见的吧？
“夫人，襄王派人送礼来了。”管家福伯走了进来。
“襄王？”璎珞皱了皱眉。也好，去看看应该会比呆在这里有趣吧。
刚到前厅，璎珞就被那排场给吓倒了。这未免太夸张了一点吧？放着那些数不清的大箱小箱不说，光光她面前那两株人高的红珊瑚便足以让她吃惊几天。要知道，这么大的红珊瑚就是宫里也不过一株而已。难怪皇上要急着亲政，这些藩王的势力确实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了。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我们家王爷听说睿亲王府与御风山庄联姻，心中实在为二位高兴，连夜准备了贺礼要小的送来，恭祝夫人和恒宣王新婚之喜，祝愿二位白头谐老。”襄王的亲信滔滔不绝道。
“恒宣王？”璎珞悄悄转过头问福伯。
“就是将军。恒宣王是他的封号。”福伯小声答道。
哦。璎珞点点头。原来他还是个王啊。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襄王的表面工夫还是做得不错的，什么心中实在高兴，昨晚的刺客中分明就有他的人嘛。现在送这么大礼又是想怎样？收拢她？
“夫人，莫怪小人多嘴，这件事还是等将军回来再说。”福伯小声提醒。谁都知道睿亲王府与这些藩王向来敌对，收了他们的礼，难免落人话柄。
这一点璎珞也很清楚，不过她心中却有另一番打算。
“襄王客气了。请你回去转告襄王，说让他破费了，我们很感激他的大礼。”她说。完全无视福伯对她使的眼色。
送走了襄王的人，璎珞顺手打开了离她最近的箱子。好扎眼的珠宝手饰呵，她会不会太暴殄天物了一点。
“你完了！你居然敢收下襄王的礼！看臣寰哥哥回来怎么骂你！搞不好还会把你休掉！”颐宁公主不知从哪里跳出来，语气中充满了幸灾乐祸。
璎珞揉了揉太阳穴。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啊……
“臣寰哥哥回来了！”就见颐宁兴冲冲地飞奔过去，“臣寰哥哥，我跟你讲哦，这个女人她刚刚收了襄王的礼，你看你看。”她指了指厅内的箱子，臣寰看了看，不由皱起了眉头。
璎珞站起来。看着走进来的臣寰。
“你说。”臣寰在她面前站定。
“哦，这件事啊，”璎珞顿了顿，“这么多钱财，你不动心啊？更何况，我不管你们在朝廷上要怎样争斗，我只知道，得罪了襄王，非但我不好过，就连御风山庄也会殃及，我还年轻得很，不想英年早逝。自己保命比较重要吧？哎呀，这么多钱该怎么用呢？相公啊，你说买一些健壮的男子好不好？”她口气轻佻地说着。
“你！不要脸！”颐宁实在看不下去了，这女人太过分了！
不要脸？璎珞摸了摸自己的脸，谁说她不要的？然后，便看见臣寰抬起了手。干嘛？要打她？
可是，那耳光声迟迟未响。
臣寰的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还好，你还不至于太笨。”他知道璎珞要做什么。最近皇帝要扩军，如果这些钱用做军饷，便是由睿亲王府拨出的。这样一来，就能为萧昭文培养一支绝对效忠于萧家王朝的军队。日后即使与藩王的战事不可避免，萧昭文手中好歹也能掌握到一些兵权，不至于太过被动。不过，什么叫‘买一些健壮的男子’啊，说得她自己有多轻浮似的。明明昨天被亲一下就面红耳赤的。等等……自己在想什么啊？！
颐宁一直期待着臣寰哥哥能好好教训那个女人，结果却没有。而且两个人看起来似乎还挺甜蜜的样子，着实让她很失望，气得拔腿就走。
这就走啦？璎珞小小地失望了一下。本来还想上演一出鹣鲽情深的戏码给她看。真是可惜呀。
臣寰拿开了自己的手，也转身走进偏厅。璎珞一头雾水：这家伙变得还真快啊。刚刚明明还一副很温柔的样子，一转眼又变得冷冰冰的。难道，他也是在演戏？
臣寰觉得用仓皇出逃来形容他自己一点也不为过。
现在的心情只能用矛盾来描述吧。一方面，对于姜璎珞，心里仍然充满戒备，仍然抱有不满，仍然感到厌烦，却在另一方面，又希望她能安全，不会遭遇波及。可是他很清楚，姜璎珞今天的行为必定会为她自己惹来麻烦。对于藩王来说，一个眼中之钉，不除不快。尽管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为了保自己周全，保御风山庄周全，但她却是在做着会危及自己性命的事。对于这样的一个人，他该用怎样的心情去对待她？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臣寰对着一池春水，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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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几天的观察，璎珞发现臣寰于她倒是真的包含了一些厌恶的情绪，虽然这种厌恶不是深恶痛绝的那种，但是被人讨厌着总是一件让人感到很不快的事。
“他在计较什么啊？！”璎珞躺在草地上，嘴里咬着麦秆，愤愤不平地想。
直到脸上的阳光被挡住，璎珞才下意识地睁开眼，迷惑地看着头顶上陌生的脸。
“睿亲王有请。”
睿亲王？是了，她也正有事呢！
“来来来，璎珞，陪我下盘棋。”刚进了睿亲王府，就听睿亲王热情地招呼着。
“下棋？也好。您就可以边下棋边说事了。”璎珞耸耸肩坐下。
眼看着自己被小辈拆穿，萧尚延心有不甘，只好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道：“进来这么久，连爹也不叫，亏你还是我萧家的媳妇。”
璎珞无奈。为了给睿亲王台阶下，于是就顺了他的意。“爹。”
“这样才对。还有，将军府离这里很远吗？成亲了都不过来，不孝啊！”可萧尚延分明就是那种得寸进尺的人，璎珞算是彻底看透了。
“不是说下棋吗？”她直接忽略了睿亲王接下来的抱怨，动手摆开了棋盘。
“关于上次跟你提的你娘恢复身份的事，太皇太后已经答应了。过几天宫中就会摆开大宴正式昭告天下。”睿亲王飞了一个象。
“哦。”璎珞应了声。眼巴巴地看着那只过了河的象横冲直撞。象可以飞过河吗？
罢了，反正睿亲王之意又岂在下棋。
“我想听听，你对各地藩王的看法。”他说。
“你想听我的看法？那么我能不能用我的看法来交换你的一个看法？”璎珞手起刀落，径直干掉了那只肇事的象。
臣寰回到家中的时候，并没有看见璎珞。
心中不安的念头缓缓升起。难道是襄王已经派人对她下手了？旋即，又转念一想，推翻了这个推测，襄王应该还不知道璎珞准备把他送的珠宝用作军饷吧。
如果等到合适的一天，你，可不可以，放我走？
脑海里忽然想起了璎珞的话。臣寰的心不由一紧。这个姜璎珞莫非这么快就临阵脱逃了？！
看到臣寰在府里走来走去，福伯忍不住好奇地问：“将军是要找什么？”
“找……”他的样子很像在找人吗？
“哦，对了。今天王府派人把夫人接过去了。”福伯突然想起来。
“王府？你是说王府吗？！几时的事？”臣寰的表情由松了口气转而变为了烦躁，变化之快实在令人瞠目。
“有几个时辰吧。”福伯刚说完，臣寰已不在他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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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观现今天下的话，当属襄王桂王两家势力最大。其他藩王多以他们马首是瞻，朝中大臣大多也是他们的亲信。但我听说在领地问题上两家俱有争议，素来不合，分化他们倒不是难事。这一点，想必他们自己也很清楚。因此，我也听说他们最近正在考虑两家联姻以相互合作，相互牵制。毕竟是大局当前，皇上即要动藩王，他们又怎么能甘做鱼肉任人宰割呢？”璎珞吃掉了一个车。朝廷之事。她向来是没什么兴趣，可是江湖与朝廷却并不是独立的两个世界，朝廷的一举一动定会引起江湖动荡。因此，当今天下怎样，她多少还是了解的。
睿亲王捋了捋须，闭眼想了一会儿。“那么看法呢？”这个璎珞看似说了一通，实际上却避开自己最早提出的问题。是有意还是无意呢？
璎珞叹了口气：“璎珞不过区区一个女子，这天下之事本就不是我该插手的，哪里会有看法呢？”她按住了兵。
睿亲王看了看她，点点头：“也罢。女子是不该知道太多。”
其实，璎珞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对于各地藩王朝廷理当暂时按兵不动，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想法。之所以璎珞没有明说，是因为谁也不知道睿亲王府是否有藩王的眼线，多说多错。好一个姜璎珞！他倒真没看错人！他之所以问她，就是要看看她能否认清形势，认清自己的处境，现在看来他已经不需要担心了。
“好了，现在可以换我来问了？”璎珞问。
“你要问我什么？”
“萧臣寰不怎么喜欢我。为什么？”她用手支着脑袋，脸上又回复了天真的表情。
“你要他喜欢你吗？”萧尚延笑了笑。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那倒也不是。只是——他似乎也不喜欢御风山庄啊，”璎珞又吞掉了士，“您的棋盘上好像只剩下老将了呀。”
“不行不行！重来一盘！你怎么能趁我不注意的时候把我的子吃光？！重来！”萧尚延输了棋脸上无光，硬要再来一盘。
“您先回答我嘛！”
“你先陪我下一盘我再告诉你！”
“不……”行字还没出口，璎珞已经不能自主地往门外“走去”，与其说是走，不如说是被拖更形象。因为臣寰抓着她的手腕，径自走了。
“我们改日再来拜访。”他边走边不冷不热地说着。
一直到了将军府，璎珞才甩开他的钳制。她吃痛地揉了揉手腕。“你做什么啦！”
“我有说，你可以随便乱跑吗？”臣寰的语气也表现出了相当不快。
“我是在随便乱跑吗？我去王府你家这样也叫乱跑吗？更何况我是坐了轿子，睿亲王亲邀我去的，一点也不随便。”璎珞故意模糊了臣寰“随便乱跑”的含义。
“总之，以后再要去睿亲王府先问问我。”臣寰仍旧不依不饶。
“那我看是没什么结果的。何必呢，萧臣寰？你在嫉妒我。”璎珞歪着脑袋看他。
“嫉妒？我为什么？”臣寰觉得她的指证完全没有道理。
“因为我可以跟睿亲王很自然的相处，而你做不到。对于你来说我不过是个外人，却做了你无法做到的事，这样怎么能不让你嫉妒？”璎珞一字一句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可笑！这样就会让我嫉妒吗？姜璎珞，麻烦你收起你乱七八糟的想象力，专心对付你自己惹上的麻烦吧。我与我父亲要怎样相处我不在乎，你也少管！”臣寰握紧了拳头。
“那么御风山庄呢？据我观察你不喜欢御风山庄不是吗？只要听到御风山庄四个字，你就会皱眉头。哝，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我们御风山庄有惹到你吗？这样的讨厌没有来由，叫我怎么咽得下气？”璎珞也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臣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确实不喜欢御风山庄。正如你所说，只要听到御风山庄，我便会感到烦躁。可这全是拜你爹娘所赐！”既要说，不如说个彻底吧。
“我爹娘？”璎珞瞪大了眼。像爹娘那样的人会引起他人的憎恶，教她实在难以置信。
臣寰重重地叹了口气：“当年若不是你爹和你娘私自逃走，先皇又怎么会为了顾及皇室颜面，让我爹娶了我娘？两人并非为爱结合，又如何能幸福？是你的爹娘，他们自私地享受着幸福却剥夺了我娘追求幸福的权利，你叫我如何不恨？而我爹，虽然在这场婚姻中他同样是受害者，但他的不爱却加速了我娘的灭亡。最终，我娘在孤独无依中自我了结。这一切，是谁的错？姜璎珞，你说，是谁的错？”他坐了下来看着璎珞，眼神中有痛苦有悲伤有仇恨。
璎珞也坐下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年是怎样的情景她无法得知，但她如今的情景却与当年睿亲王妃如出一辙，那样的心情她应该明白吧？孤独无依并非因为他人的不爱，而是因为自己的一颗心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
“没有人错了臣寰。悲剧发生的原因不是他们错了。谁都没有错。只是他们爱得不够恰好。只是不够恰好啊。这一点我们也许还不能够体会到，但或许爱确实不能容许有一丝一毫的偏差吧？正是这样的偏差才会使人陷入痛苦，让人悲伤，使爱也不完整了吧？仇恨与厌恶不能够解决什么。死者已矣。而活着的人倘若无法释怀，那么称其为幼稚又有何不可？”璎珞的表情是难得的严肃。即使她在与人谈论家国天下时，也不会有这样严肃的表情。
臣寰一怔。“你又知道什么？！”他避开她的眼神。起身走进书房。心里却如暗波汹涌。爱得不够恰好？姜璎珞，我该说你什么好？！
而璎珞终于在他走之后，蹲下身，不可制止地哭出声来。泪为谁而流？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part 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