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芷庄

5、第五章 怒吻

　　“涟汐，对茶可有兴致？”八阿哥说着，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精致茶具。
　　“八阿哥您就不忙吗？”无力抚额，涟汐是真的有些无奈了。更别提时常跟在身后的十四，一样头疼。
　　“有什么忙的，再说了，忙也要给良妃娘娘请安嘛。”十四笑眯眯地四处瞅着，又把涟汐拉到了桌前。“涟汐，你泡茶给我们喝吧。”
　　深呼吸再深呼吸，涟汐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始动手烧水泡茶。闲来无事，她对品茶倒还真有些许研究，也留了不少新茶，正好练练手。
　　闲聊了一会儿，炉上的水咕噜噜开始冒气泡。炉子有些重，涟汐不想搬动，就着墙边洗茶烹茶，而不料刚刚拎起水壶，脚下就不知绊到了什么东西。
　　带跟的宫鞋如何能站得稳，涟汐一惊，眼看着就要和滚烫的水一起扑倒在地。
　　眸中顿时变色，八阿哥步子猛移，勾住涟汐的腰就往怀中一带。勉强没有摔倒的同时，热水洒了一地，害得十四又跳又叫，功夫都使出来了才没伤及无辜。
　　“你没事吧，有没有烫着？”八阿哥微微松开涟汐，有些后怕。而目光一移，八阿哥蹲下身去，拈起了地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是涟汐你的首饰吗？”十四也凑过去看着，拿过八阿哥手中极小的珍珠，微微蹙眉。
　　摇摇头，涟汐也不由皱了眉。自己从不曾见过这样细小的珍珠，若不是踩住，还是不太容易看得到的。
　　“那么，这又是什么呢？”八阿哥直接拧起了眉。涟汐和十四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尖锐的铁器摆放在墙边，不显眼，却也触目惊心。
　　而且，若是估量下距离，恰恰就是摔倒后有可能碰触到的范围。
　　“鄂尔绰络氏权势不低啊，你是庶出？”把铁器和珍珠一并收了起来，八阿哥很是严肃，看着涟汐问了这样一句。
　　点点头，涟汐也确信了一些事。都如此地步了还要害她，那她的人缘是不是太好了一点……
　　“父兄都在朝为官，胆子未免太大了，这是欺负主子还是欺负朝廷官员呢。”十四也冷笑起来，看看八阿哥，不再多言。
　　“走吧，这茶我收下了，陈茶无味，明日给你换些新茶来。”让小太监仔仔细细地把架上的茶全部拿走，八阿哥唇角一抹冷笑若有若无。针对涟汐也好，不针对也罢，敢动钟粹宫的，就绝不能饶恕。
　　惹到不该惹的人，想必，会很难看呢。

　　就算两耳不闻窗外事，涟汐还是听闻了新晋和贵人因善妒被贬为宫人一事。后宫各人自然各有想法，但也无人敢谈论，一时平静。
　　而这和贵人正是选秀时对涟汐百般不客气之人。是后宫某位嫔妃的侄女，自恃貌美，也果然在第一轮就被选中，直接封了贵人。
　　莫非……涟汐即使聪慧，也不敢胡乱猜测其中的含义。而且，她历练尚浅，又如何知晓从来就不单纯的后宫之事？
　　她只希望不是。若是真的，那她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偿还呢……

　　“涟汐啊，这女人一生，无非就是想嫁个疼惜自己的人，琴瑟祥和不敢指望，但知个冷热，有个依靠，一生也就够了。”吃完药，刚燃上香，良妃就很有心情地对着涟汐开口了。
　　涟汐一怔，很快回神，轻轻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奴婢受教了。”
　　“我知道你是个心里干净的人，但委屈也是难免的。不过如此应该也就气顺了，好好琢磨自己的生活吧。”抿了口热茶，良妃又靠了回去。“我虽然人微言轻，但在德妃娘娘面前还是说得上话的，请个旨意不成问题。你家世不低，做个侧的也是不亏的，会有好日子的。”
　　这下涟汐是真明白了。心头一紧，涟汐也不再多语，想以沉默来含糊过去。
　　只是，这完全没有婚姻自由的皇宫里，她能够如愿吗……

　　“涟汐，心情可好？”很突兀地来了这样一句，八阿哥品着涟汐新泡的茶，微笑而视。
　　“很好。”简洁的回答，涟汐眼睛都不抬，视若无物。
　　“随我入府可好？”终是说了出来，八阿哥紧紧盯着涟汐，等着她的回答。
　　手上猛然一顿，涟汐沉默又沉默，然后很轻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
　　不要，她不要永远都做笼中鸟。她想要的，没人给的起。
　　“为什么？”笑容好似不曾褪去，八阿哥眸中深沉起来，继续问着。
　　摇摇头，涟汐不做任何解释。早点说开也好，能保住自己一时，就保一时吧。
　　“或者说，你有更大的目标，还是说，该称之为野心？”笑容变得有些讥讽，八阿哥忽的攥住涟汐的手，力道十分之大。
　　“若有野心，我已不在这里了。”毫不示弱地直视回去，涟汐笑得更冷。“八阿哥，如果你的所为是有一丝为我，我会很感激。但是，我还没有找到我想要的东西，我宁愿继续做钟粹宫的宫人，好好伺候娘娘。”
　　“你想要什么？”墨色更深，八阿哥松开了涟汐，神色间严肃认真起来。
　　“我想要的，是自由。”赌上一把，涟汐直白地说了出来。看着八阿哥从惊讶，到大笑，再到摔门而出，涟汐无力地坐了回去，有些茫然。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皇宫里，她的命运，还会有方向吗……

　　如果这还尚可不称之为麻烦的话，那么，在十四来过之后，就已然成了真正的麻烦。
　　在涟汐看来，十四只是个还没长大孩子。可是，按照这个朝代的年龄计算方式，早已是谈婚论嫁的年纪，更别提，涟汐比十四还要小上一点。
　　“涟汐，嫁给我做福晋吧，我这就去求皇阿玛赐婚。”十四说的更是直白，抓着涟汐的手目光灼灼，害得涟汐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平日里一起说说笑笑挺好的，怎么会突然来了这样一句。
　　“别闹了，也别开玩笑了。”不敢多想，涟汐避开他的目光想要离开。十四却黑了脸，直接一把把涟汐按在了墙上。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很认真！”十四顿时气极，看着涟汐波澜不惊的脸更是火大，直接就凑了上去。涟汐心下一惊，头一偏，一个结结实实的吻印在了面颊上。
　　呼吸间满是十四青涩却热烈的气息，涟汐挣扎起来。也好在雪吟恰好敲门而入，才勉强算是解了她的围。
　　可周围人看她的目光却有些不同了，连带良妃也待她微有冷淡。涟汐本想随之而去什么都不问不管，可一切都愈发出乎她的意料。没过几日，也还没再度见到八阿哥和十四，涟汐就接到了旨意，让她去德妃身边伺候。

　　“涟汐，你是个有心的人，这皇宫如何，想必你早已心中有数。你自求多福吧。”淡淡地说了几句，良妃垂下眸子，掩住了所有的情绪。
　　好似明白，又好似不明白。但涟汐心中仍是感激良妃的恩情和照顾，跪下身去恭敬地行了大礼。
　　摆摆手，良妃阖上眸子不再看她。缘尽于此，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奴婢涟汐给德妃娘娘请安。”涟汐恭敬地磕头请安，正式入了永和宫。站在德妃身后的兰琳十分高兴，一个劲地冲涟汐眨眼。
　　还未等德妃开口，每日前来请安的三个组已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德妃顿时喜上眉梢，放下茶盏坐直了身子。
　　“儿臣给额娘请安。”三人一齐行礼。
　　“起吧起吧，来看额娘还那么拘礼，都坐下吧。”三人落坐后，兰琳迅速端上了茶，然后拉着涟汐退了出去。
　　眸有惊讶和惊喜的十四端起茶盏稳着心绪，却不曾注意，他那四哥冰冷的目光，合着唇角一抹极淡的冷笑，久久没有散去。

　　“好高兴啊，终于能和姐姐在一起了。”兰琳兴奋不已，抓着涟汐在屋子里乱蹦。好不容易稳住兰琳，还未等涟汐喘口气，请安完毕的十四就走了进来。
　　十四一把拉住了涟汐的手带到身前，近的都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涟汐，太好了，太好了……”
　　涟汐微微挣扎，而十四的手臂却越拥越紧。兰琳则瞪着眼站在一旁，完全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个，十四爷。”兰琳开口了，她再也忍受不了这种气氛了。十四这才注意到一直在旁边的兰琳，顿时咳了两声，却被涟汐连哄带推弄出房去。
　　“兰琳？”转过身去，涟汐发现兰琳神情有些不对劲，出声唤道。
　　“姐姐，十四爷喜欢你吧。”兰琳没有看涟汐，脸上有着不相称的平静。
　　“我的心，不属于这里。”松开了兰琳的手，涟汐独自走了出去。
　　“是吗……”兰琳站在那里，许久，才拖着步子离去。

　　满屋子都是淡淡的熏香味，夹杂着蔷薇的芳香，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帐内传来轻微的响动，涟汐连忙上前绾起纱幔，扶德妃坐了起来。又递上了湿帕子和茶杯，吩咐莫云灭了熏香，打开了窗子。
　　德妃侧坐在塌上，拿着本佛经细细地看着。涟汐敛袂站在一旁，不时递上香茶。
　　“涟汐，十四待你不错吧。”德妃看着佛经，仿佛是无意间问了一句。
　　涟汐手上一紧。“十四爷待奴婢自然是好的。”
　　“呵。”德妃轻笑一声，不再说话。不多时，婉书进来了，涟汐便退了出去。
　　难道真的该顺从于命运吗？从一个金丝笼跳到另一个金丝笼，和一堆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最终融入在历史长河之中直至消失殆尽吗……
　　可是，一个弱女子，一个处于深宫之中的女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十四是敬重她，才会先问她，而没有直接向皇上或是德妃提出要求。可是，可是……
　　窗外月高云稀，鲜少星辰。喃喃而语，说的什么，或许，只有那遥远不可及的银盘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