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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反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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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夫人这话一出口,张冉差点一个没忍住一把摔地上去。幸好她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观海,才没立扑在地。
薛夫人一心系挂着薛二爷,全然没注意到张冉的失态,继续往下说:“这顾侯世子的事情,全朝皆知。二十四五岁的人了,房里头还是干干净净一个伺候着的丫头都没有。莫说京中,就算是我们扬州城,这个年纪的公子哥儿早就成婚了孩子都生了三四个了……偏生他还和段家的大公子走得近……我儿,这顾世子这回来扬州,可是来寻他的旧情人来呼?”
张冉忍住澎湃的心情,站在一旁听薛夫人说八卦。听到这儿,张冉差点就没端住又往地上扑——
敢情这世子来扬州是千里寻夫来着?!
……抑或是千里寻妻?
薛二爷脱了外衣扔给屋里头的丫头,对薛夫人说到:“母亲,顾兄此次来扬州,是为了避开家里逼婚……今年顾侯夫人发了狠,备下了几十家闺秀,就等着过年时候让顾兄挨个儿瞧去呢。顾兄眼瞧着糊弄不过去了,这才三十六计,走为上。”
薛夫人被薛二爷这一番话说得睁大了眼,惊了半响,才在薛二爷的脑袋上戳了一下:“他们顾家自个儿的事情,你搀和什么!要是让顾侯夫人发现是你帮了世子逃跑……”
“母亲且放心。”薛二爷安抚薛夫人,“扬州天高皇帝远的,顾侯夫人的手,伸不到这儿。再者,她也不知道世子到底去了哪儿,还得找上一阵呢。”
薛夫人是又头大又无奈,唉声叹气了半响,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人来了,住下了,也就算了。就是……
“我儿,这世子好的是男风……若是他有那方面的想法,你就找几个倌儿给他送去,切莫……切莫搭上了自己呀……”
薛夫人头一个,就担忧起儿子的贞操来。
薛二爷被母亲逗得一笑:“母亲想哪儿去了!顾公子这般人品,就算是个断袖,也是断得光明磊落的,不会随便打别人主意。”
薛夫人还是忧心忡忡:“画皮难画骨,知面不知心……你还是小心些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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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爷好不容易把薛夫人哄好了送走,扭头,就对着张冉和颜悦色说话:“这些日子,我不在家,辛苦你了。”
做了许多天心理建设,准备好了面对冷面郎君薛二爷的张冉没料到他会对自己这般客气,惊了一下,老半天才记得回话:“这……这都是我分内的事情。”
薛二爷往前一步,伸手就去牵张冉的手。
张冉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避开薛二爷这亲昵动作。
薛二爷身子一僵,收回自己的手,背在背后:“这几日赶着回家,倒是多日未得沐浴……我先去沐浴更衣,出来再与你说话儿。”
张冉神情尴尬地点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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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二爷去洗澡,张冉在屋里如坐针毡。
她料想了一千种一万种薛二爷回来后两人或冷战或激战或持久战等等各种情况,就是没想到薛二爷会停战……
还……还一副要干戈化为玉帛的模样。
张冉思来想去,想得脑袋都快破了,都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是,可是妖在哪儿?!
就在张冉苦思不得结果之时,听涛一脸古怪地掀开帘子进了里屋:“二奶奶。”
张冉忙着想事情,随随便便应了一声。
看到主子心不在焉,听涛犹豫了小半会,才开口说到:“二奶奶……二爷派了人来,叫您去,去帮他沐浴。”
“哦……”张冉应了声,才从椅子上站起身,猛然醒悟——
“啥?!”
听涛被张冉这一声高呼吓到,好一会儿才怯生生地又重复了一遍:“二爷,二爷让您过去帮他沐浴。”
末了,听涛又补充上一句:“他这会正在隔壁的屋里等着奶奶您过去呢。”
张冉只觉得自己的神经“绷——”地一声断掉了。
当机了十秒钟,张冉沉了脸:“不去!”
凭什么?!老子穿越过来嫁给你就够倒霉的了,还要给你搓背?
凭什么?!
听涛看到张冉一脸杀气,不敢再问,得了主子的令,就准备出去答复薛二爷身边的小厮。
听涛才走到门口,张冉就唤住了她:“呃,等等。”
听涛身形一顿,回过身来:“奶奶还有什么吩咐?”
张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说:“二爷身边没个伺候的人也不成。你派人去把……把宝姨娘请来,伺候二爷沐浴去。”
听涛愣了一会儿,张了张嘴,劝阻的话到底是没说出口:“听涛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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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冉在屋里坐着,自然是不知道隔壁二爷那一场澡洗得怎么样的。
但是院里头的下人都看在眼里——宝姨娘娇滴滴地进了二爷沐浴的屋子,然后洗得脸儿红扑扑的出来。
——这半个时辰里头发生了什么,大家伙都猜得出来罢。
薛二爷一手压着自己的衣袍,一手挽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进了屋。
张冉正坐在桌边磕瓜子放空,薛二爷进屋,她也不过懒懒地瞧了一眼,然后继续放空。
在张冉身边伺候着的观海很伶俐地上前,接过薛二爷手中的长发,顺手扯了架子上的干巾子,给他擦头发。
薛二爷站定了,任由丫鬟们给他系衣带擦头发,远远地看着张冉,说:“阿梵……似乎在刻意疏远我?”
张冉被薛二爷这一声“阿梵”叫得鸡皮林立,瓜子也没心情磕了,干脆全数扔回盘子里,扭过头来,看丫鬟们收拾薛二爷:“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这活宝姨娘干得好,我又何往前凑给二爷心里头添堵呢?”
薛二爷闻言嘴角一挑,面如冠玉眉眼弯弯,笑得当真烂若桃花:“阿梵这是在怨我?”
“不敢。”张冉说着站起来,就往屋外走,“家里来了客人,大嫂怕是忙不过来。我去瞧瞧,也给她搭把手。”
看着薛二爷要说话,张冉又补了一句:“听涛,好好伺候二爷。观海,你随我来。”
听涛得了令,上前接过观海的活,给薛二爷打理起来。
薛二爷看着张冉一心要走,也不去拦,目光脉脉温情,送张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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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薛二爷呆着的屋子,张冉才觉得心头那块压着的石头落下了。
将观海叫到身边,张冉一边走着,一边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有没有觉得……二爷回来以后,变得很奇怪?”
观海点了点头,谨慎地四下看看,亦压低了声音回答:“二爷这次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只把奶奶当透明的连句话都不愿意说上一句……可今日……”
居然还叫奶奶去给他沐浴?!
张冉蹙起眉头,暗自思忖——
莫非……这薛二爷也被人穿越了?还是说他重生了什么的?
想完,张冉又自嘲一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瞎想什么呢张冉,这么狗血的事情,能让你碰到?!
看着自家奶奶神情凝重,观海咬了咬下唇,问到:“奶奶……二爷现在像是有了回心转意的势头……和离这事……”
还要提吗?
张冉被观海这样一问,愣了愣,继而冷笑一声:“离,怎么不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谁知道二爷这温情能维持多久?”
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我张冉从来都不信!
薛二爷你要是真回头我也要用几千吨金子砸晕你——糊弄谁啊这是!
看着张冉意志坚定,观海不再多嘴,默默扶着张冉,行在薛府的花园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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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晚宴。
因为家里头多了顾家世子这个外人,所以薛家人分了两桌,以一面锦绣屏风隔着,女眷在内,男人们在外边。
薛大奶奶忙乎了一天,薛夫人没有再让她站着伺候吃饭,而薛二奶奶就是个娶回来的摆设,薛夫人一如既往地没有使唤张冉,是以薛家三位女主子都坐了下来,同桌用饭。
屏风之外觥筹交错,张冉在一片杯盘声响中,感受到那一道视线穿过屏风,落在她背上……
烧得她的背后火辣辣地痛。
这一顿饭张冉真是味同嚼蜡,也不管有客在场,匆匆吃完就起身告了辞。
对于这个二儿媳薛夫人一向没有办法,也就随她去了。
倒是薛二爷很是体贴地放下了筷子,绕过屏风来,要送张冉回去。
张冉再□□却,却拗不过薛二爷,只好随他演这夫妻和睦的戏码。
一路上,薛二爷都紧紧地抓着张冉的手臂,张冉暗中与他较劲,想要挣开。
夫妻两个暗斗了一路,以张冉落败告终。
好不容易回到了院子里头,薛二爷全然无视在廊上搔首弄姿的姨娘们,目不斜视地将张冉送回了屋。
进了屋关了门,张冉就像被烫到爪子的猫儿一般一把甩开薛二爷的手,从他身边弹开:“人送到了,二爷也早些回去罢。世子还在等着呢。”
薛二爷被张冉甩开的手尴尬地在半空中停了好一会儿,才落下。
对着张冉又是含情脉脉地一笑,薛二爷说:“好,阿梵晚上等我回来。”
张冉胡乱点了个头,再催薛二爷快走:“二爷快回去罢,让客人等太久不好。”
薛二爷笑笑,扭头走了。
张冉心烦意乱地在屋里头坐了一会儿,才叫观海备水,洗澡准备睡觉。
——薛二爷那话怎么听怎么怪异……难不成他今晚上要把薛二奶奶正法了?!
张冉胡思乱想着,心惊胆战地洗了个澡,赶紧爬到床上睡下。
——希望薛二爷是个有操守的,不会对睡着的女人下手……
张冉自我安慰着,坚强地数起羊儿,给自己催眠。
可是,事情往往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张冉正好不容易有些睡意,就听到屋外传来男人的声音。
心儿一跳,张冉又往被子里头缩了缩。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帘子掀动的声音响起,接而是观海低低地叫了一声“二爷”。
张冉身子僵得像块铁板,心脏“扑扑扑”地急速跳动,就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
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只觉身后的床一塌,一只大手伸来,一把将张冉整个连被带人地抱住……
一阵湿濡的气息拂过张冉耳根——
“阿梵怎么睡这么早……不是说好了要等我回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