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笑奈何》AnTico

3、第 3 章

　　“杀千万的！哪个不开眼的混蛋把黄瓜全拿走了！老娘准备做的凉菜都做不成了！”一大清早，厨娘就拿着空篮子怒骂起来，这黄瓜都是每日外头供应进来的，她这才上个厕所的功夫回来连一根都没剩了。

　　几个丫鬟快步的逃离现场哪个也不敢回头一下，袖口里都是塞的满满的，手里端着自家主子早上的吃食。

　　安然照着镜子，几天下来脸上确实好了一点点，顾聆依的皮相说起来是不差的，只是才十六岁，还没有长开，再过个一两年，也是个美人坯子。

　　外头的马车已经备好，茹雅给安然递去漱口水，伺候完后才说，“小姐，时辰差不早了，该出发了。”

　　这狩猎场的比试说起来就是这帮王孙公子们切磋交流的一个宴会，二品以上的官员公子才允许进入，都是真正的达官显贵。

　　她还是一身的男装，束着发，路过余苏院子时，正见他给花浇水，地上那片新土连个芽都没发呢。
　　“先生，我今天晚些回来。”
　　余苏来将军府这些日子，这还是头次见安然出门，心中一算日子，也就知道是什么事了，放下手里的壶冲她微微点头，“玩的开心些。”
　　安然开开心心的出了门，沈山南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见她出来走上前，茹雅俯身行礼，“劳烦少将军了。”

　　安然这才知道，原来茹雅和丫鬟们都不跟着，只有她自己去，这次去的是城郊的皇家狩猎场，不算很大，也就是皇上游玩时才过来。

　　车上，安然跟沈山南也不熟，就有点尴尬，倒是沈山南先开口，他已经颇有大将之风，坐姿也是一板一眼，“听大将军说你的伤已经全好了，只是……记不得人了。”
　　安然点头，有点讨好意味的说，“所以等会就得麻烦你帮我认下了。”
　　沈山南不知在想什么，听见这话就点点头，“这是自然。”
　　路上两个人闲聊几句，倒也显得不那么拘谨了，待到了狩猎场，递上牌子马车直接牵了进去，天还算暖和，两个人下了车走进去，里面已然是热闹非常。

　　旁边放着两个半人高的火堆，有专人在烤新鲜的肉食送过去，有人眼尖看见他们进来，立刻吆喝了一嗓子，“哟，这不是大病初愈的顾聆依么。”

　　安然抬眼看过去，那人长的黑黑瘦瘦，穿着军装，想来也是个当兵的，沈山南在她旁边低声说道，“郑将军之子，郑译。”

　　“还当你今天不能来了，这第一的位置也该易主了呢。”郑译嬉皮笑脸的到了跟前。
　　安然没想到顾聆依这么厉害，只说。“没有完全好，也就过来看个热闹了。”
　　“谦虚，哈哈。”郑译只当她是开玩笑，几个人都入了座。
　　来的人并不少，也有二三十多位，安然无聊，四处看去，就发现了不远处坐着一个姑娘，蓝裙长发，皮肤白皙，手里捧着茶显得小心翼翼。

　　安然纳闷的问沈山南，“那个姑娘是谁？”她记得这里应该除了她，是没有女将的。
　　沈山南只看了一眼，便低下头，把热茶递给她，“我没记错的话，应是你的朋友，之前见过几次，是孔家布坊的小姐，孔香雪。”

　　“哦……”她也想起来了，茹雅曾经说过有个孔家小姐来找她，想必就是这个了，“既然她是来找我的，就让她过来坐吧。”

　　沈山南让下人去叫，孔香雪听到后向这边看来，脸上竟是有些惊慌，安然对她招招手，孔香雪这才起身过来，沈山南便去别的桌与人闲聊了。

　　孔香雪长的娇小可人，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五官精致，妆容也是精心描绘过的，柳眉小口，娇艳欲滴，“聆依，你身子可好些了？”
　　安然见她很是拘谨，“已经无碍，那日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我……没事，没事了。”说着微微低下头。
　　这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安然也不知道顾聆依怎么会有个平民的闺蜜，这孔香雪虽然长的漂亮，可也并没有吸引人的地方，看起来胆子很小。

　　“没事了，就是解决了。”安然帮她把话说出来，见孔香雪抬起来，目光闪烁，便笑了笑，“没事就好，若是有什么难处你尽可以说出来，我会想办法。”

　　“多谢你了。”孔香雪嘴角挂起淡淡的笑，像松了口气似的拉起顾聆依的手，小声说，“听到你阵亡的消息，我当时吓坏了，怎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这么厉害，怎么会死呢，还好这不是真的，你还活着。”

　　她的手有些冷，安然突然觉得她很可怜，反握住她的手，又拿起桌子上的热茶给她，“怎么这么凉，这样的天气出来也不穿的厚一些。”

　　孔香雪笑着摇摇头，“不冷的，能进来这样的地方，怎么也要穿的好看些。”
　　安然听着就是一愣，眉头皱了皱，不知是不是她领悟错了孔香雪话中的意思，可隐约的觉得这个女人，不是那么简单。
　　“聆依，你来了。”
　　这时一个温柔的男声传来，安然抬头，男人一身白衣，腰间别着一块翠绿的玉坠，目光似含了水，不像余苏的温润，可举手抬足间都是贵气。

　　“你……”安然不知道他是谁，才支吾着开口，孔香雪倒是先动了一步，起身行礼。
　　“沈大人。”
　　又姓沈？安然看了眼远处的沈山南，心想这总不会是他的兄弟吧？礼貌性的回道，“沈大人好。”
　　沈尧卿脸上笑意渐消，“怎么如此生疏。”
　　安然心想这难道是顾聆依的感情债？！“我受伤之后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你不要介意。”
　　沈尧卿听后脸上更显苦涩，喃喃道，“是么，连我也不记得了。”
　　这酸气十足的话好悬没把安然的牙酸倒了，想着这是失忆，还能挑挑捡捡不成？又不忍心继续打击他，就说，“当重新认识了，不是也挺好的么。”

　　沈尧卿点点头，不再说话，两个人就这么僵着，幸好这个时候比试开始了，沈尧卿也就回了自己的位置，安然终于是松了口气，真是怕了这种男人，她这个人最喜欢称兄道弟的，不然就是谦和有礼，不过转念又一想，谁知道顾聆依把人家怎么了，让人家念念不忘。

　　场上第一轮比的是射箭，不过不是射靶子，而是用一颗苹果，每个人擅长的项目不同，也不是每个人都会上去，沈山南是第一个，轻轻松松就拿下了，安然跟着鼓掌。

　　孔香雪说去方便一下，就离开了，安然看着她的背影，目光紧锁，这会沈山南下来直接到了她身边，安然也就收回目光，拿吃的给他，夸赞道，“你还挺厉害的。”
　　听到这话，沈山南倒是难得的笑了，“你以前比我厉害多了。”
　　安然悻悻的点头，她可真是丢了顾聆依的人了，白瞎了人家这一身的好武艺，“对了，那个是你兄弟吗？”

　　沈山南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我可没有这个福气，沈大人是丞相长子，官位四品少卿，是在座品级最高的。”

　　“他是文官？那为什么来这里？”安然纳闷，正巧下人送来新烤好的肉，她顺手拿了一块塞进嘴里，这一下真是差点让她吞掉舌头，实在是太好吃了！本来安然就是无肉不欢，这肉又是新鲜，酱料也不知道是什么调配的，入口即化，嘴里香气回荡，久久不散。

　　沈山南拿过酒喝了一杯，“这里文官不少，也是难得有这样的时机可以和同辈的相处，自然来凑个热闹，不过沈大人这样的身份来这里，自然是……”

　　沈山南幽幽的说着话，见顾聆依也没反应，等他低头看过去，就见顾聆依唇间冒出血来，吓的他大喊一声，“都别吃了！这肉里有毒！”

　　喊完便去掐顾聆依的下巴，伸手想把她嘴里的东西掏出来，这一嗓子也把这些人都吓坏了，纷纷低头去干呕。

　　安然涨红了一张脸，她平生还没有这么丢人过，看着沈山南伸出来的手指，恨不能一口给他咬断了，死抿着嘴唇把东西咽下去，把他的手拍开，忿忿的说道，“你才中毒！我是不小心咬到舌头了！”
　　——

　　这么大的乌龙也是虚惊一场，沈山南见她没事才算是松了口气，悻悻的撤回手，仍是心有余悸的问，“伤的重吗？要不要叫大夫过来？”

　　“没那么严重。”安然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小声嘟囔着。
　　郑译那边正拽着烤肉的厨子一顿乱揍，喝水漱口的场面一片混乱，等沈山南把情况说了这才算是稳定了，不过顾聆依也成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顾聆依，你这咬到舌头可差点吓死我们，还不自罚一杯？”有人嬉笑着向她说道。
　　安然赶紧抬起手中的酒杯，连连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这杯我必须要喝。”说完一饮而下。
　　武将们向来豪爽，既然没事也就不追究了，何况她一个女人，又这么干脆，纷纷拍手喝彩，“一杯能够？再来两杯。”

　　安然对自己酒量非常放心，也不推辞，又干了两杯，郑译也跟着起哄，吆喝道，“好了好了，酒也罚了，聆依你也上来给咱们来个你最拿手三射箭。”
　　三射箭？安然皱了皱眉，什么东西？沈山南低声说道，“就是三支箭同时命中三个靶子。”
　　安然看向他，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这我哪会啊。”
　　沈山南一言不发，安然就有点着急，这是摆明了不帮她，其他人也都跟着叫好，让她十分尴尬，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总不好说失忆了什么都不会了。

　　她瞪了沈山南一眼，被郑译拽过去，真是骑虎难下！站在最前面，她手心里已然全是汗，一颗心忐忑不停，她连射箭都没射过，还一次放三支！

　　此时周围已经是鸦雀无声，全都在静静的等着看她的拿手绝技，其实郑译已经是手下留情，顾聆依最擅长的，是马上多人换靶三射箭。

　　安然拿着弓箭，上下左右不停的动，找了个最舒适的位置，她隐约觉得这个姿势是对的，位置也是对的，最后心一横，不就是丢人，刚才也不是没丢过！手里拉足了弦放飞出去，瞬间三支箭飞了出去直中靶心。

　　片刻后众人一片掌声，沈尧卿目光一顿，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口中说道，“骗我。”
　　安然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她竟然射中了！她怎么没发现她还有射箭的天赋？早知道她这么厉害，应该早点培养啊，也不至于最后去当道具师。
　　郑译显然也被吓了一跳，嬉笑着拍拍顾聆依的肩膀，“还是这么厉害。”
　　回到自己位置，安然冷哼一声，也不去看身边的沈山南，刚才也就是她射中了，要是没中，怕是不知道怎么被嘲笑呢，毕竟在这些人眼中，顾聆依是不可能不中的。

　　沈山南看着她，也没有开口，目光若有所思，安然如坐针毡，猛的想到孔香雪说去方便，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

　　她又向周围瞧瞧，确定人没有回来，这一院子的男人，她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这么久不回来，总不会出事吧？这么想着，她就有点担心。

　　于是起身准备去找找，沈山南见她站起来，也跟着在后面，安然转头看他，“我自己去就行，你别跟着我。”

　　沈山南大抵也知道她在生气，可又拉不下面子去，也就点点头坐回去了，安然这才走出去，向下人问了位置就去了。

　　入场的人都在里面，这外面是极为冷清的，尤其是郊外，周围两面环山，狩猎场就是在山脚下，连接着一片树林，大一点的动物没有，山鸡，野兔倒是有一些，所以也就选在这里。

　　安然出了人群，想着这么长的时间，孔香雪能去哪儿？到了如厕的地方，果然没有人，倒是不远处有点声音，她脚下一顿，侧目看过去，应该是树林里传来的。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最后还是放轻脚步，慢慢的移步，耳边细碎的声音越来越近，是喘息声，安然有些不可置信，她可不会傻到以为是两个男人在里面！那么，是孔香雪和谁？

　　带着好奇心她靠过去，半蹲着身子藏在一片草丛后，从缝隙中看过去，孔香雪的蓝裙格外鲜艳，一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逞凶。安然赶紧捂住眼睛，看的心脏都跳慢了半拍，个乖乖，古人也挺会玩的，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冻坏了。

　　她张开指缝，想看清这男人是谁，能进到这里的，都是身份尊贵的人，原本安然以为孔香雪是来找她的，这么一看，刚才想不通的地方也就顺理成章了，是这个男人带她进来的！否则怎么可能仅凭一个庶民的话，就放她进来。

　　而她这个位置，只能看见男人的背影，光/裸着脊背，身形健美，孔香雪潮红着脸轻哼，她想再靠近一些，能看的更清楚一点，哪知一动脚麻了，身子向后仰去，安然吓的心里咯噔一下，却倒在了一片柔软的东西上。

　　“谁？！”还在运动的男人猛的侧过脸，一双眼睛似虎豹一样的扫过来，嘴唇抿成一条线，脸的轮廓棱角分明。
　　不远处，沈尧卿抱着顾聆依倒在地上，一只手死死的捂着她的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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