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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服食求神仙 多为药所误 ...


  •   苏卿一怔:“你说的是药王一嗔大师?”

      “不错。既然你也知道,一定听说过他医术出神入化。苗疆蛊毒虽然厉害,他未必没有法子可解。”

      苏卿看着苗人凤,忽然“噗”地笑了出来,不知不觉间,心里倒轻松了许多:“苗大侠,你当初得罪人家那么狠,现在要去找药王求医,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能答应?”

      “你、你怎么知道?”苗人凤不妨她提起当年旧事来,脸上一僵,而后道,“无论如何,他……他不能见死不救,我们总要去试一试!”

      苏卿见他打定主意,也不再阻止,只是唇角高高地翘了起来,便露出腮边两个梨涡来,显得又是妩媚,又是促狭:“我呀,我是个地里鬼,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下苗人凤便安排车马,两人前往湖南,一路上打叠起百般小心,将苏卿照顾得无微不至,倒像是两人成婚不久,苏卿刚有身孕时的光景。苏卿想自己处心积虑骗他三年,又抛弃了女儿离家,他心里对自己未必没有恨意,只是看自己命不久长,他又生怜悯罢了。面上也不露出来,就静静地接受他的好意。不过一个月工夫,已进了湖南境内。

      苗人凤只知道毒手药王居住在洞庭湖畔,但“药王谷”这地方到底在哪里,却是茫然。一到岳州,就四下打听,谁知闻者不是一无所知,就是立刻变色而走,可见那药王在此地的怕人名头。好容易听人半吞半吐道湘阴白马市或能打听到确切消息,便又再度南行。

      那白马市是个小小的镇子,苗人凤见苏卿一路舟车劳顿,神色又是不好,就先找了下处,将她安置下来,自己出来在客栈柜上询问药王谷的所在。那掌柜听他说了两遍,仍然摇头表示毫不知情。苗人凤无奈叹了口气,正要回房,忽听一个阴沉的声音道:“好好的一条汉子,偏要去寻药王谷,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苗人凤听了,心里竟生出几分欣喜来,转身就朝那说话的人走了过去。这时方看清是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也不知有多少年纪,脑后一根花白的辫子只有姆指粗细,衣着却颇为华贵。苗人凤就恭敬一揖道:“请教先生何出此言?”

      “哼,我看你是不知道那毒手药王的厉害!”那老者慢悠悠地端起桌上茶杯来啜了一口,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走入药王谷的人有死无生,所以至今没人见过毒手药王的真面目,你就没听说过么?”

      “是,这样的传言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我确有要事,还请先生指点去药王谷的路径。”

      老者冷冷地一瞥:“谁说我要指点你了?我不知道药王谷在哪儿!”

      苗人凤毫不客气地往桌旁一坐:“先生要是无意指点,为什么要出声引我注意?”

      那老者似是没料到他如此犀利,怔了一怔,猛然哈哈大笑起来:“好,好!你这人倒是很机灵!去药王谷的路径,我告诉你也不妨,不过你能不能先跟我说说,是为了什么要去冒险找那毒手药王?”

      苗人凤沉吟片刻,猜想这老者说不定与药王有什么联系,所以如此关注,便道:“是内子中了毒,又找不到解药,所以想请药王出手救治。”

      “你怎么知道那药王一定会救?你跟药王相识?”

      “不……”苗人凤微一停顿,续道,“我和药王毫无瓜葛。只是我想他总不至于见死不救,就算他要我替他做什么事,当作医治内子的交换条件,我也无不依从。”

      “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要是那药王叫你去死呢?”

      “一命换一命,也算公平。”苗人凤毫不犹豫地正色道,随即目光一闪,“不过药王为何要对我提这样的条件?先生又跟药王有什么渊源,因此一再试探于我?”

      那老者便轻轻地鼓起掌来,像是对苗人凤的反应十分赞赏似的:“你眼光不错,我确是在试探于你。你的妻子中的是什么毒,可否让我亲自诊一诊?”

      “你……先生究竟是什么人?”苗人凤疑惑地向老者望了望,“当真能解碧蚕蛊毒么?”

      “碧蚕蛊毒!你说是碧蚕蛊毒?”老者猛地把手中茶杯往桌上一撇,半杯茶水泼了一身,也不在意,只是激动地盯住了苗人凤,连声问道,“真的是碧蚕蛊毒吗?你……你妻子,她中毒多久了?现在有什么症候?”

      苗人凤见他身子前倾,两手伸到半空,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想来要不是还顾及着两人素昧平生,就要抓住自己手臂问个不休了。心想这人从出现之时就透着古怪,说不定真和药王有什么渊源。虽然存着戒备之意,仍开口问道:“先生……对此毒像是十分熟悉?”

      “呵呵!天下间的毒物,还没有老朽不通晓的!”那老者仿佛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站直了身体傲然一笑,忽地又对苗人凤打量两眼,“你不是要找药王解你妻子的毒么?为何还不带我去看看?”

      苗人凤怔了一下,听他话里意思,像是宣称自己便是毒手药王。沉吟片刻,便一躬身:“是。先生请随我来。”

      二人进了房内,苏卿正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见了他们便眨眨眼睛,冲苗人凤笑道:“这位又是你请来的大夫么?”

      那老者也不避嫌,径直走到床前,刚要说话,与苏卿四目对视间,不禁都怔住了。过了半晌,那老者才喃喃道:“小娘子,怎么哪儿都有你?”

      “石先生,好久不见了。”苏卿向旁边的苗人凤看了一眼,就觉得心中安定,也不害怕,慢慢撑起身来笑道,“奴家跟先生还真是有缘。时隔多年,竟然能在此相会。倒不知是哪一阵风把先生吹来的?”

      苗人凤“嗤”的一声冷笑:“这位石先生,方才对我声称便是毒手药王,能解得了碧蚕毒蛊。我自然要请他来为你看一看。”

      “嗯,石先生想是不知道,这位金面佛苗大侠,当年和令师兄也是会过的。先生在他面前冒充药王,也太不小心了。”

      苏卿这几句话虽是说得轻声曼语,那老者脸上已腾地红了起来,顿了顿才道:“我何尝冒充过什么药王!苗……苗大侠,老朽之前难道有一句话说过我就是药王的么?”

      “哎,那人向来只会武功,不会说话,石先生可不要挤兑老实人!”苏卿见苗人凤当真思索了片刻,神情也有些尴尬,便微微一笑,“再说先生虽然不是药王,但对这碧蚕蛊却不陌生吧?”

      “呵呵!”那老者登时复了颜色,自得地笑了起来,“碧蚕蛊是老朽结合中原毒药与苗疆制蛊之法自创,普天之下,除了我‘毒手神枭’石万嗔,还有谁敢说熟知碧蚕蛊!”

      苗人凤听得惊讶万分,不想这冒充药王的老者跟苏卿也是旧识,更没想到苏卿所中的毒正是他一手炮制。正不知道说什么好,又听苏卿轻叹道:“我想也是。当年先生劝我试药,我不答应,谁知事隔多年,还是要帮先生这个忙。——先生跟那田归农也是老相识了?”

      “嗯,那姓田的一肚子小心眼,就只有在这毒药上,出手还算大方。”石万嗔狡黠地眨了下眼,“只是老朽没想到,这碧蚕蛊终究用在了九娘子的身上。这么说,你是三年前服的药,到下个月就该毒发了?”

      “你……先生有办法解毒么?”苗人凤急急问道。那石万嗔却不答话,大模大样地坐到床边,向苏卿微颔示意。苏卿便伸出手来叫他诊脉。石万嗔微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两手腕脉诊过,又看了瞳仁舌苔,方才站起身来,负着手在房中来回踱步,脸上却有几分喜悦的神色。苗人凤还要上前追问,见他猛地一回头,笑道:“好,好!九娘子是不是觉得胸闷、乏力、手足冰冷,不时心口作痛?”

      “正是。她……她心痛每隔十几天就发作一次,看样子像是愈加厉害了。”苗人凤抢先代答道。石万嗔点点头,一边念叨着“十几天……十几天……”一边仍是踱步不休,又掐着指头道:“可记得日子?”

      “每月初一十五。”

      “这就对了,这就对了!”石万嗔似乎十分兴奋,搓着手笑道,“我本来去辽东寻那田归农,打听他把我那碧蚕蛊给了什么人,居然听他说失了九娘子的踪迹。老朽不得已才到这里来等候,幸而和九娘子还算有缘,若不然,终究是不能亲见这毒的性情根底,怎么能算得了天下第一毒!”

      苗人凤耐着性子听他说完,压着声音道:“先生还没有说,这毒到底是能不能解!”

      “佩青,你也是糊涂。”苏卿瞥了一眼石万嗔,淡淡道,“石先生来此只是为察知碧蚕蛊的真正效用,什么时候答应过解毒了?”

      “九娘子真是老朽生平第一知已!”石万嗔抚掌大笑起来,连脸上皱纹似乎也张开了,过了好一阵才止住笑声,换成严正的神色,“只是这蛊毒最终的效果还不能确定。老朽虽然算着是重阳前后发作,但看娘子的状况,恐怕九月初一例行发作之后,抑制蛊虫的药物就彻底失了作用,到时候多则三天,少则六个时辰,蛊虫将蔓延到全身,不治而亡。不知道这段日子娘子能让老朽随行么?”

      苏卿听他说得确凿,猛然间想起当年和这人相遇,与自己同行的那程家的妇人就是中了他蛊毒而死。死前惨状,至今历历在目。想到自己再过不到十天也要变成那样,不禁全身都颤抖起来,半晌方强笑道:“只怕我等不到那一天,要让先生失望了。”跟着就向苗人凤一望,“佩青,你答应我一件事。”

      苗人凤在旁听石万嗔洋洋得意地数说毒药药性,早已怒极,恨不得将这下毒的罪魁祸首一掌打死,但想到苏卿,又强行忍耐。这时就沉声应道:“什么?”

      “反正我早晚也要死的,不耐烦等到九月初一。这个月是个小月,二十九那天,你就把我一剑杀了,落得干净。”苏卿露出一丝促狭的微笑,转头看着石万嗔,“能看见石先生捶胸顿足懊悔不已的样子,我死得也就开心些。”

      “九娘子,你好狠毒啊!”石万嗔单是听她说这几句话,已经是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上前两步叫道,“这、这天下第一毒……老朽苦苦等了三年,就是想看它最终的效用,你……枉为老朽知己啊!”

      苗人凤看到石万嗔这个样子,倒像是真的一心只扑在研制毒药上,所以才对他人死活毫不在意,恼怒之余也不禁有些好笑。便径自走到苏卿床边,冷冷道:“既然石先生不肯解毒,那就请回吧。”

      “你、你要我现在就走?”石万嗔一愣,死死地盯住了苏卿,仿佛看着一座价值连城的宝藏,突然脱口道,“我不走!”

      苏卿听他几乎像是小孩子赌气一般,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来。苗人凤却沉下脸缓缓道:“走,还是留下解毒,由你选一样。否则不要怪苗某不客气!”

      “你们……你们……简直是……”石万嗔又来回踱了几步,愤愤道,“庸庸碌碌,不识吾之大道!”话音刚落,眼光突然凌厉地一闪,反手向外弹出!

      苏卿多年前就认识这人,早知他下毒的本事出神入化,这时一见他扬手,便本能地脱口叫道:“小心!”但她刚刚开口就觉得迟了,跟着眼前身影晃动,也看不清是谁在出手,谁占上风,过了片刻定一定神,才见石万嗔已跌坐在地上,苗人凤一只手扼在他咽喉,另一条手臂却垂在身边,像是没了知觉。

      “呵呵!”石万嗔冷笑道,“你再动,再动这手臂就彻底废了!”

      “那倒是无妨。你制毒戕害无辜,却不能饶!”

      苗人凤说罢,手指微一用力,石万嗔就闭了呼吸,憋得满脸紫涨,勉强挤出声音道:“你……放手……放手,我……给你……解药……”也不等苗人凤说话,待稍能喘上气来就伸手到袖袋内掏摸,跟着取出一个小瓷瓶,在手心里倒了些药粉,向苗人凤白了一眼,“伸手!”

      这时苗人凤中毒的手臂几乎已无法动弹,好容易才抬了抬,石万嗔便反过手去把药粉拍在他手背上。说也奇怪,那药粉竟然渐渐渗入皮肤中去,跟着慢慢化去臂上毒性,便能活动。石万嗔也不犹豫,又取出一个小布袋,道:“碧蚕蛊之毒无药可解,这是我新近制出的凝碧丹,能暂时压制蛊毒,在发作之时服用即可。只是还没人试过,连老朽也不能确定功效如何。再说,蛊毒不解,每逢初一十五必然发作,这药须得长期服用。我第一批只制出了十粒,再多的就没有了。”

      苗人凤冷冷哼了一声,想他虽不敢撒谎,但显然以此为要挟,让自己不伤他性命。这时也没法多想,接过丹药袋子来,问道:“提前服可不可以?”

      “那倒是没什么不可以。只不过你服得越多,剩得越少。”石万嗔皱眉思忖道,“你就是让我再去制,少说也得三四个月,不知九娘子能不能撑得到那个时候。”

      苗人凤对他的絮絮叨叨充耳不闻,走到苏卿面前道:“索性试一试如何?”

      “石先生的人品,我从来不敢相信。”苏卿笑道,“但是石先生的用药之术,我却一向佩服。”说着便接了苗人凤递过来的丹药,毫不犹豫地吞了下去。苗人凤转头看着僵坐在地上的石万嗔,目光中带着威压,也带着几分嘲弄:“还请先生指点前往药王谷的路径。”

  • 作者有话要说:
    秋水长天的文案开了(其实我根本没想好文案怎么写orz
    我觉得看了那个奇葩的cp以后你们就要弃我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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