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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廿四章 去者日以疏 生者日已亲 ...


  •   “别胡闹!”一个低沉的嗓音在外面道,“这不是你玩的地方,回去等你师父!”

      “谁说我是来玩的!张叔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仇人就在里头,我正要找他讨个公道!”

      会场之中一片寂静,这几句话就清清楚楚地传了进来。众掌门人听得有些惊讶,因想那女子声音清脆稚嫩,想是不超过二十岁,怎么倒和哪位掌门结了仇怨。不由得都左顾右盼,想看到底谁是那女子口中的仇家。

      福康安不耐烦起来,偷偷瞟了上首那老者一眼,就皱眉叫道:“外面是张东来不是?带那人进来说话!”

      门外随即响起脚步声,当先进来的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一身青莲紫色衣裤甚是利落,看步伐也像是会武的,却没带武器。福康安见了多少放心,看后面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属下、江湖上人称“火手判官”的张召重,腰间是他自己佩剑,手中另持了一柄长剑,想是那少女的了。

      福康安便压下心头火,淡淡笑道:“看你模样,也是武林中人,是哪门哪派的?这里是天下掌门人大会,你不知道么?”

      “要不是掌门人大会,我还不来呢!”那少女哼了一声,“这位就是福康安福大人了吧?请问福大人,朝廷召开这天下掌门人大会,是什么目的?”

      这是福康安早已准备好的题目,方才两次被人打断,都没有说成,这时候就换上了庄重的神色:“江湖中人虽然无官无禄,自给自足,相较寻常官商百姓都自由些,但终究是我大清的子民,应受大清律法约束。但江湖纷争、械斗杀人的自古不断,是大清天下安定的隐患。更有甚者,借门派帮会之便,非法结众,鼓惑人心,毒害百姓,称霸一方,欺压良善,这更是国家的毒瘤,非铲除不可!”

      在座众掌门人听了就心下盘算。历来武林中开山立派,要想站得住脚,必得门派自有收入,连丐帮那样名义上说是叫化子的帮派,其实一样有田产商铺,不是光指着帮众真去乞讨的那几文。自古天下名山多有门派,也是地产丰富,能自给自足,又远离官府管辖的意思。各门派成了地主,就免不了有主佃相争的事,当了老板,所谓无商不奸,经营算计也免不了,这些还都算是情理之中。但一个门派在一地成了气候,就渐渐和当地官府有分庭抗礼之势,就是不涉□□、杀人越货这些,也未必就全然遵纪守法,俨然都是一方地头蛇。这时候听福康安声色俱厉点了出来,心里都有点紧张,本是为了亲近朝廷才来赴会,要是被他设个鸿门宴一网打尽,那可真叫自取死路了。

      然而福康安却轻松地笑了笑,续道:“方才所说,不过是朝廷宗旨,所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而已。与会各位都是朝廷精心选拔出来、惯有江湖威望的武林豪杰,朝廷向来对各位十分器重。只是大家分居各地,平素也没有太多相会的机会,这一次召开天下掌门人大会的意思,就是请各位来见见。除了我要代表朝廷向各位对武林和平安定的贡献予以嘉奖,不瞒各位,在下也是好交江湖朋友的人,对各位多是久仰大名,只是缘悭一面,这一次倒是要叫我好好做个东道,跟大家结交一番!”

      众人当下松了一口气。且听福康安的意思,对在场诸人颇多器重,他是本朝第一当红权贵,这么客气恭敬,令众人心里都十分熨贴。何况他明说了朝廷对与会众人定有封赏,这一下子就有了官面的身份,跟那些江湖野鸡门派再也不能同日而语,不由得喜出望外,七嘴八舌地寒暄客套,感激谢恩,乱了好一阵子。

      那少女一直站在当地静静聆听,这时候才轻笑了一声:“福大人初衷怕不是好的?只可惜江湖上诸多欺世盗名、横行不法之辈,朝廷只怕没办法一一鉴别。叫这等人混进大会里来,到时候再得了朝廷敕封,岂不是显得福大人、还有皇上识人不明么!”

      福康安微微一惊,转头又看了一眼那老者,见他只是微笑着轻摇折扇,也不作色,心下稍定,沉吟着道:“你方才说是有私人恩怨,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借机诬告陷害?你指责有人横行不法,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我自然有!”那少女突然转身,指着末座的一人厉声道,“你先问问这老儿,十八年前做过什么亏心事!半年前又做过什么!他有没有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勾结官府、滥杀无辜!这样的人也忝着脸来参加什么掌门人大会么!”

      这一下众人都是哗然,仔细看她指的那人,是广东佛山五虎门掌门,名叫凤天南的。有知情者心里明白,这是朝廷广撒名帖,撒到了这小小的五虎门头上,其实在武林中几乎没有半点名气的。至于这人在佛山乡里有何事迹,在场众人倒是没有一个知道。那凤天南却也不太吃惊,冷冷哂道:“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也来诬陷老夫!你是受何人指使?”

      “指使?”那少女嘿嘿一笑,眼里充满了怒火,“西江边上的打渔女袁氏银姑!佛山镇的钟阿四一家四口!还有这几十年来被你欺压迫害过的佛山百姓!就是他们指使我来伸冤报仇,将你这老贼千刀万剐!”

      “你、你……”凤天南定了定神,就下座向福康安一躬,“福大人,这女子不知道仗了什么人的势,竟然当众诬陷于我,还请福大人明鉴。”

      福康安冷冷地扫了凤天南一眼,这时已看见他身穿黑缎团花长袍,平金底起暗青花外褂,腰带上琳琳琅琅挂了无数零碎,十足是个乡下土财主的模样。而且方才说“不知道仗了谁的势”,其实是当面把福康安扫了进去,可见其不知起倒。福康安平生看得起文人,看得起武夫,看得起士宦子弟,也看得起草莽英雄,唯独对这坐井观天的乡间土包子极为反感。当下在心里已经定了他三分罪,却分外平和地一笑:“哦,大会没开,先出了这么一段。也罢了,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一派门下,跟凤掌门有什么仇怨,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我叫紫衣,姓——袁,是跟的我娘的姓。我娘是佛山镇外打渔的,十八年前被这恶霸凤天南……欺负了,连我外公也被他家活活打死,我娘生了我之后,在族里容不得身,只好飘泊江湖,前几年也……过世了。这老贼居然若无其事,还来参加掌门人大会!这朗朗乾坤,大清国还有没有王法!”

      福康安愣了一下,像是没想到这小小少女竟当众揭出一桩冤案,不由得又回头望了下那端坐上方的老者。见他对自己点了点头,心下会意,便转向凤天南道:“凤掌门,有没有这回事?”

      凤天南看他还是和颜悦色地对自己说话,心里一松,料想他总不至于偏听一个小女孩的话,忙道:“绝对没有。是这小丫头信口胡说。”

      “信口胡说,有她什么好处?”福康安微微一笑,“照她说的,她算是你私生女儿呢!这血缘之亲你也不认?”

      “我、我哪来这样不明不白的女儿!她有什么凭据?”

      袁紫衣却嘿嘿冷笑起来:“你最好不要认!你这种人,要是承认了是我父亲,我还嫌恶心!——只是你也赖不得,在场便有人证!”

      话音刚落,李沅芷已经座中起身,冲着福康安和那老者一躬:“福大人,这事我可以作证。”

      “咦,小李?”福康安一怔,脱口竟是旧日的称呼,忙咳嗽了一声,“李掌门,这件事你也知情?”

      “当年我在浙江於潜偶然遇到了银姑——就是紫衣的母亲,后来把她们母女接回了武当山。这些事是银姑亲口对我所说,紫衣这次去广东,见了银姑的族人,他们也都可以作证。”

      “这么说来,这小姑娘还是你的徒弟了。”福康安恍然笑道,“你们师徒联手演的好戏!”

      “福三爷,”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召重突然向前跨了一步,“卑职也是人证。”

      “不错,张……大人当时和我同行去武当,这件事福三爷应该知情。”

      “嗯。”福康安点了点头,向袁紫衣打量一阵,“我好像是听东来说过。——原来你就是那个小女孩,都长这么大了。既然如此,朝廷定然会给你个公道。”

      “福……福大人!”凤天南急急叫道,“他们……他们都是武当门下,这是武当借着朝廷的势力栽害我!福大人不可听信——”

      “呵呵,借着朝廷的势力!你又是借了谁的势力敢这般放肆!”福康安猛地喝道,“你想说朝廷庇护武当么?这小姑娘说的对,要是朝廷受了蒙蔽,用了你这样的人,才叫做没有天理!——给我拿下!”

      凤天南左右看看,见士兵已拥上前来,情急之下从椅边抄起黄金棍来,叫道:“谁敢拿我!”

      这掌门人大会既是召集天下武林门派首领,携带兵刃是免不了的。福康安也嫌这些人两手空空地进来不好看,这时倒给了凤天南机会,就轻声一笑:“张东来,交给你了。”

      张召重应了一声,猛然见一个身影挡在前头:“张叔叔,让我来!”情知袁紫衣想亲手报这仇怨,对她武功倒不担忧,便把手中长剑递过去,退后一步让开了地方。

      袁紫衣抽出剑来一抖,不假思索地直刺过去。她眼前这人根本不是什么生身父亲,想到在佛山时,母亲族人对自己讲述当年之事,又是跟胡斐在北帝庙中亲眼目睹的那血腥的一幕,心中怒火熊熊烧了上来,长剑在手中化作一团寒光,招招凌厉,恨不得一剑取了这老儿的性命。但凤天南终究在这兵刃上浸淫了数十年工夫,而且他黄金棍又长又沉重,占尽了便宜,虽取守势,一时也没被袁紫衣攻破。

      袁紫衣越斗越是心急,忽想起胡斐和袁不邪那一战,手下一慢,剑势已不再走轻捷灵动的路子,变得凝滞沉稳,不与黄金棍正面相交,但寻机就搭在棍头上,带偏对方走势。又过了十几个回合,袁紫衣目光一亮,长剑直取对方咽喉。凤天南把棍一摆就封住来势,眼见剑尖恰恰刺中黄金棍的棍心,旁观众人不由得“唉”的一声。谁知这声感叹还没完全落定,只听“铮”的一声剑棍相交,竟是凤天南手中棍被带得几乎脱手。袁紫衣毫不留情,横剑贴着棍身削了上去,凤天南不及松手,眨眼间左手四根手指都被剑锋削断,跟着退了两步,“噗通”一声黄金棍落在地上。

      众士兵得了这个空,登时上前将凤天南擒了,押出门去。袁紫衣却也没什么笑容,收了长剑,回身看着福康安道:“福大人打算如何处治那老贼?”

      “不是我要如何处治,”福康安淡淡笑道,“自有大清律法在。你是苦主,到时候也要上堂作证的。”

      “好!”袁紫衣点了点头,这才躬身施了一礼,“那我先多谢福大人了。”

      福康安看着她年纪轻轻,硬要充大人模样,不禁好笑。忽听身后那老者道:“这小姑娘真有意思。叫她过来。”

      袁紫衣倒也不怯场,连李沅芷暗中投过来的眼色也没顾上理会,径直走上前去。终究还是想起来向那老者行礼,好奇道:“你是谁呀?怎么福大人也对你这么恭敬来着?”

      “别胡说!”这一次竟是福康安、李沅芷、张召重三人同时脱口而出,跟着就互相对视一眼,都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那老者倒不以为意,呵呵笑道:“你是李掌门的徒弟?功夫很俊嘛!”

      “是师父教导得好。”袁紫衣俏皮地一笑,却偏过脸去扫了张召重一眼。见他似乎微微摇头,便没再说话。那老者“嗯”了一声,忽然目光盯住她腰间,顿了顿才道:“那是什么?”

      袁紫衣一低头,见他指的是腰带上挂着的玉佩,就解了下来递过去:“这个呀,也是师父给我的。”

      “哦?”那老者神色动了动,也说不上是喜悦还是忧伤,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玉佩上的纹样。过了一阵才翻过面来,低低念铭文道,“情深不寿,强极则辱……八月十八,又是钱塘观潮的时候了……嗯?你这玉佩怎么只有一半?”

      “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袁紫衣惊讶地向那老者望了一眼,有些羞涩地笑道,“另一半在……我一个朋友那儿。他跟我打架硬抢去的,到现在也没还我。”

      那老者会意地笑起来,把玉佩递了回去,想了想又从手上取下一串佛珠来,放在袁紫衣手中:“这玉佩虽是好物件,那上面的字多少不祥,不是命格强硬的恐怕降不住,以后还是少带。我另外再送你件小东西。这是热河的庙里得的,有大喇嘛开过光,能保佑你一辈子平平安安、开心喜乐的。”

      袁紫衣有些发愣,不晓得这老人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慈祥亲切。忽听李沅芷在旁道:“紫衣,还不谢谢贝勒爷赏赐!”这才糊里糊涂的福了一福。细看那佛珠时,是一百零八颗金黄的蜜蜡珠子,佛头顶珠则是蓝色的松石,显得甚是鲜亮可人。她心下极是喜爱,立刻绕在手上,才跟着李沅芷回座,就坐在了下首。

      福康安这才端正坐了,一挥手间,一列士兵鱼贯而入,手中都捧着个锦盒,陆续放到了前面案上。众人都好奇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士兵打开盒子,取出一只只雕琢打造精致的酒爵,都是金玉质地,显然不为当真使用,只是摆设。福康安笑向众人道:“各位都是武林翘楚,今日盛会,也该定个名号,以资后日回顾。这里是圣上钦赐的二十四只御杯,有玉龙、金凤、银鲤之形,就分赠给诸位掌门。此后得玉龙杯的,便称作‘玉龙八门’,以外‘金凤八门’、‘银鲤八门’,也算是这二十四家门派的殊荣。从今往后,要多多约束武林同道,遵守朝廷法度,不要妄杀无辜,乃至犯上作乱,保得大清天下平安。”

      众人先是心中一喜,想这可是朝廷亲封的名号,确是殊荣无疑,转念又觉得不对。二十四只御杯分作玉、金、银三种,显是有高下之分,这得玉杯的门派是不是就强过了得金杯的,再又压过了得银杯的?江湖人本来就注重个高低强弱,朝廷这要是强按着分派了,倒把自己素来不待见的门派放到自家之上,往后哪还有一天舒心日子过!正这么嘀咕着,又听福康安道:“这是朝廷对各位掌门的器重,还望各位多多出力,先正己,后正人。不要恣意妄为,作威作福,自认为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可就辜负了朝廷一片期待了。到时候被人将这信物夺了去,朝廷自也不便干涉。”

      这话前面说得还好,有鼓励,有劝诫,众人听得都是心头发热,谁知道末尾来了那么一句,像是说朝廷只设了二十四家掌门的位置,究竟是哪二十四家来坐,倒也没有讲究。另有些有心人却猛然想到:“既然如此,就是大会上没得玉龙杯也不怕,反正将来想个什么办法,抢一家的过来就是了。”众人各自胡思乱想中,福康安笑道:“只是今日须得把这玉龙、金凤、银鲤的座次定了。少林、武当两派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想必各位没有异议吧?”见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就命人取了两只玉杯,送到两派跟前案上。“——其余各位坐了这许久,想也有些乏了,不如就比武决胜,也活动活动筋骨。”

      在场的二十四家掌门倒有大半是鲁莽武夫,一听终于可以比武了,都兴奋起来。之前有细心的想到可以日后再夺玉龙杯的,自然淡定许多,但也不乏有人想当场出个风头,也在福康安和那贝勒爷面前显显手段的。这一下会场里便热闹起来。福康安又回头看看,那老者只是微笑不语,像是对他甚为满意,也报之一笑,就挥手令人收拾了会场,腾出比武的空间。跟着有人率先出场叫阵,不一会儿就有六人捉对厮杀起来。

      李沅芷坐在上首,只是静静观看,心想:“福三爷这一手真是厉害!虽然来与会的人不多,但有了这个名分,等于把这二十多个门派架到了火上,其他门派看他们得了彩头,哪有容得下的道理!若是跟朝廷对着干的更要视为仇敌。他们自己还在懵懂,又要为了什么玉龙金凤的座次争个不休,从此武林只怕再无宁日。”心下虽然明白,但怎么也不好当众说破,不唯其他门派多有不信,更把武当派也搭了进去。何况福康安背后还坐着一人,李沅芷是认得的,他自管摇着折扇神色不动,李沅芷却不敢太多瞩目,想这人既来,福康安更要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自己实在没有机会提醒其他人。

      自从当年偶然得知了自家教书先生是个武林高手,拜了他为师之后,李沅芷便一直被夹在江湖人士甚至是反清人士与朝廷之间。她师父陆菲青早年是反清组织屠龙帮的中坚力量,后来又和红花会联盟,她父亲却是朝廷官员,后来她爱上的师兄余鱼同又是红花会中人,她的立场也便跟着左右摇摆不定。本以为上武当山出家为道,便可再不问世事,躲开这一切纷争,不想如今又遇到了这种情况。她父亲已经亡故,她早把武当派看作了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这时不发一言,也是起的保全武当的念头,自己并不觉得有错。然而忽然想到袁不邪曾经上山请求她看顾武林同道,他两个交情虽浅,相识却早,也算是过往回忆中难得的一抹亮色。这时就觉得有些内疚,低下头去暗暗地叹了口气。

      场中的人却还在拼斗,方才的三对有两对分了胜负,刚刚下场,又有两对上来,拳掌刀剑你来我往,甚是激烈。猛听外头有士兵高声唱名道:“韦陀门、八仙剑、九龙派……十六家总掌门,昆仑刀、天罡剑、哪吒拳……十二家总掌门到!”

  •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抱歉中间又停更一次。这章比较长,总算有点补偿吧XD
    5月18日即时通告:
    刚跟家里通了个电话,据说我妈胃里长了个东西,建议住院,所以我得尽快收拾东西滚回家。
    第二卷理论上还有三章,能在我走之前码出来,我尽量保证隔日更新。然后第三卷的话就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可以填了。
    还是初步定一下:只要我妈没有大事,7月1日恢复更新。
    谢谢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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