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外面的世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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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导游真真是辛苦的，眼光八方、耳听六路，不仅要业务超强手到擒来，还要会唱小曲逗游客欢心。正所谓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八面玲珑也不过如此。
这两天的行程，任国强是主角，陈玲琐则规规矩矩坐在导游位上学习经验。再多，也不过做一些分发矿泉水、清点人数的简单工作。
饶是这样，也要了陈玲琐半条小命，尤其是当有一个高大帅气的……金发碧眼外国姑娘，对陈玲琐叽里咕噜一通鸟语，而她什么都没听明白之后……
“怎么，这就受挫了？”任国强笑眯眯地看着琐儿。
“哎，以前我还觉得自己英文不错呢！”休息时间，游客们散落在公园各处自由活动。
“不是你的英文不好，是他们说话有口音。”任国强开解陈玲琐，“就像南北方人说普通话会有口音一样，不同地域的人说英语当然也会有口音。没事，习惯就好。”
“好吧，我只知道，我的路还很远……”陈玲琐收拾起失落的小心情，重新扬起笑脸，“任总，向您学习了很多，我会好好努力的！”同时暗自握拳，学无止尽就是用在现在的！
任国强是和李莉萨不一样的老师。李奶奶更学术、更古老，这并不是说莉萨奶奶教的不好。李莉萨毕竟是上半个世纪的人，她的生活方式更为古典一点，但气质诚然是无与伦比的。而任国强是鲜活的、潮流的，他身上更鲜明地体现出了这个时代的特色，可能也更市侩或者说精明。说白了，就是考虑了更多经济因素，用政|治一点的话说，便是兼顾效率与公平。
在妥协与原则中如何找到一个平衡点，是陈玲琐需要长久而不懈地学习的地方，或者也正是李莉萨把陈玲琐从自己身边推出来的原因。
而在陈玲琐泡在四季旅行社的每个平凡周末，小蒋菜饭馆也渐渐有了新气象。李乘龙吞吞吐吐地向蒋芬芳说他想去文达职校上周末班，课程已经想好了，就上会计。他有点担心蒋芬芳会不高兴，甚至剥夺了他在小蒋面饭馆打工的机会。如果不打工，李乘龙就没有钱交学费，也就只能继续在淮州市当无业游民。他不是不担心。
李乘龙没有想到蒋芬芳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请求，甚至，小蒋阿姨还预支给了他五百块钱，帮他凑满了第一学期的学费。李乘龙开心得几乎要哭。
谢飞没有报名上课，陈玲琐抽了个空和他谈心来着，但是人家谢飞说了，不是读书的料。谢飞更加热衷于帮蒋芬芳打点店铺里外，顺便也按照蒋芬芳的意思，将租的民房大房间改造成一个四人宿舍。
蒋芬芳说了，租的这个房子不退，一来谢飞可以住，二来这个地方不仅离饭店近，离文达职校也不算特别远。李乘龙若是两头跑，又要上学又要打工，这个地方比他那个四面漏风的家更加适合落脚，当然还有另两位临时要住一宿也是欢迎的。
老陈家正式搬到了华泰小区的新房子，零零碎碎的杂物也都整理完毕。而老屋至此完全空了出来，因为地段不错，蒋芬芳决定将老屋出租，标价实惠，不过三百块钱，便也很快就租出去了。
虎子妈表示愿意帮忙照看老屋，老陈家乐于助人的良好品质得到了别人将心比心的回报。陈玲琐狠狠地称赞了一下自家老妈的经济头脑。
唯一不爽的是老陈同志，上班变得异常遥远，不论是工作日的政|府工，还是周末的报社兼职。
但是这四十多分钟的公交车程未必也就是纯粹的浪费时间。什么是民生？永远在最嘈杂的环境中。谁说的，公交车上才是八卦的集散地。家长里短、悲秋伤月、小资小调、青年男女，老陈同志在最俗的生活中摸索出了人们喜欢看的那一种副刊模板。甚至在日后当老陈的招牌成为淮州副刊阅读之冠，这段长长的公交情节也被老陈不止一次地在专栏中渲染出来。当然，在那时，这些都不是苦，是充满美好的回忆、是对生活的热情、是无法复制的一段过往。
与家里蹲相比，奶奶更喜欢面饭馆的工作，虽然蒋芬芳已经完全有能力独自应对，但是奶奶依旧喜欢早早来面饭馆报道，然后一天劳碌之后与蒋芬芳一同收工回家。
收工之后，奶奶会给四个大男孩做鸡蛋面当夜宵，料足面劲，总是让男孩们赞不绝口。陈玲琐则比较少来店铺，蒋芬芳有时候也挺失落，总有点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小担心。但是陈玲琐都忙的是功课上的事情，她也没有什么口舌。
王顺历看着大家欣欣向荣，每个人都在默默努力，不知道是受了启发还是受了刺激，居然也好好的学习起来，他在争取毕业实习的时候能够进比较好的工厂，跟师傅真正学点东西。
职校的生活，并不如外人想想的那样是轻松的、无聊的、甚至是可以浪费时间的。职校的学习，比普通的学校难上不知道多少倍。在初中、高中，老师是盯着你学习，哭爹爹求奶奶你们好好学习吧。大学，更加是知识的乐园，只要你愿意，你就能学到很多东西，图书馆永远面向好学的莘莘学子，只要你有早起的勇气和毅力。
但是职校不一样，教学生就是杀师傅。老师们深谙其中的道理，默默地也都是藏着掖着，唯恐你学会了他生存的手段，把他逼死在老树上。
王顺历憋着一口气，你不让我学？好吧，我就要学得好，以后找到更好的工作，让你瞅瞅。
陈玲琐见大家各就各位，也挺开心，重生人没有能力拯救世界，但是能够潜移默化地影响自己身边的人，那种满足难以名状，唯一美中不足的，可能就是那个愈加帅气的许思毅童鞋。
许思毅益发帅气，过了一个寒冷的冬天，随着春天的复苏，许思毅如同抽芽的杨柳，长高了大半个头。陈玲琐有时候伸手去够他的肩膀，目测丈量，许哥儿相比已经有一个一八零的模特身板了。
但是许思毅益发深沉了，陈玲琐有时候看到他那深沉的样子还觉得背心挺瘆的慌，这个半大小子最近养成的习惯，就是没事的时候发呆思索，也长时间打量某件东西——这个东西在多数时候是陈小琐菇凉。
“你老看我干吗？”陈玲琐挺内啥的，她不是美女，也没人对她这么注目礼过。
“没看你。”许思毅没有被逼急的时候，陈玲琐再盯着问，人家也就是把眼神往别处斜斜，隔了一会继续想心事。
“我说，老许你这么看我，是不是觉得自己老大地位被我抢了，所以伺机报复？”陈玲琐打趣他，许思毅原本可是流|氓四人组的老大，现在怎么看都是陈玲琐是大姐头，陈玲琐揣测，是不是老许也有点不爽？
“我才没你那么小气。”许思毅摇摇头，陈玲琐面上大方，其实性格可较真了。别人可能觉得她长了一张天使的脸，他可知道，她就是一张天使的脸、刺猬的心，锱铢必较又胆子奇大。
许思毅曾亲眼看到一个吃白食不想给钱的，溜出了店门还被陈玲琐在店门口隔着马路骂到抬不起头。也曾经捉到妄图吃陈玲琐豆腐的猥琐中年男人，被琐儿上前就是两个大嘴巴子——当然是在己方人多势众的情况下。
陈玲琐泼辣着呢。
许思毅只不过在考虑自己的出路。陈玲琐能够替他们想到的，都是面上的，是有限的。这样的生活别人可能觉得很好，但是他觉得不够，很不够。他只是有一种隐约的感觉，他应该飞，飞得很高很远，飞出淮州市看看，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不是真的那么美好，是不是真的那么无奈。
而事实上，许思毅也真的在半年后朝他们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
许思毅和王顺历读的都是五年的专科，许思毅私自将五年专科转成了三年专科。初中毕业读五年专科，拿到的是大专文凭，读三年专科，拿到的就是中专文凭。王顺历死活没有想明白为啥自家老大要这么做。
“娃你说，是钱不够吗？”蒋芬芳有点内疚，这半年做生意做疯了，甚至在着手多招几个人开分店，对几个像是她孩子一样的少年，倒地是关心少了。这几个陪着她将小蒋面饭馆撑起来的半大孩子，每一个都像是她的亲人，子侄。
“不是，钱够。”许思毅笑笑，现在这个情形有点像批斗大会。在收工后的小蒋面饭馆，王顺历、陈玲琐他们四人，蒋芬芳加上陈奶奶，围着他坐着，一人一个问题问他。
“那你为啥子不上学嘛？是你奶奶不同意吗？么事，奶奶帮你去说嘛。”陈宋氏和许思毅的奶奶也熟，两人成了老姐妹，许奶奶靠退休工资供养孙儿，平时也多多少少叠些元宝、纳些鞋底、捡些塑料瓶子卖钱补贴家用。蒋芬芳心疼老人，也就寻空让陈奶奶偷偷接济许家一点。
“不是经济上的问题。”许思毅笑笑，陈家对他们家很好，他知道，但是真的不是经济上的问题，“蒋阿姨，我有事情想请您帮忙可以吗？”许思毅忽然站起来，走到蒋芬芳面前，很郑重地鞠了一个躬。
“这是干什么……”蒋芬芳一时间不知所措。
“阿姨，奶奶，大家……我转三年的原因是，这样我才能马上毕业。”许思毅抿抿嘴，“我要去当兵了，面试体检都通过了，只等毕业就去当兵……以后我不在淮州，照顾不到我奶奶，我请求蒋阿姨和大家，替我照顾我奶奶……”
许思毅边说，边深深地再次弯下腰，鞠下一躬。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外面的世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