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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背后的秘密 ...

  •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着曾经在我腹中呆了一个多月的孩子,可在当我拥有他的日子里,我装着一个慈母的样子,尽心尽力为他备着每一件衣裳,尽管女红不见好,也曾一针一线地为他绣着肚兜上的水鸭。
      看见的人,都说我会是个好母亲。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朝他们轻轻笑了起来。或许,在他们眼中,这笑容代表着幸福。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在嘲笑着自己。
      这个所谓的慈母,不过是在为他的孩子做着丧衣罢了。

      “你究竟想做什么?”
      江恒那轻柔的话语向我的脑门轻轻的敲来,我混浊的世界一下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立兆泛着乌青的下眼睑,他担忧的双眼热切地望着我,千言万语仿佛都含在了那双含情目下面。
      “谷雨,”他薄薄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却又象一片残叶,无力的将话语咽了下去。
      “孩子呢?”我躺在床上,静静的问道,双眼注视着那屋顶上描绘着的祥云,云下面的就是传说中的炼狱吧。
      他紧紧抓着我的手,敛着自己的呼吸,不说话。
      我的指尖缓慢地抚上了我的腹部,指尖陡然发冷,那曾经有着的实在感觉,突然间空空荡荡。
      真好,这样,只用我一个人下地狱了。
      再次注视着我面前的这个男子,我的夫,我能看见他肩膀微微的颤抖,我情不自禁地摩挲着他的脸,摩挲着他下巴上微微刺手的胡渣。那一瞬间,他压抑着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猛地抓着我的手,狠狠地啄吻着我的肌肤。他炙热的呼吸刺透了我的皮肤,连骨髓也能尝到那拼命的味道。
      他吮吸着我的掌心,他的悲伤,化着了嘴中炙热的源泉。我的双眼湿润起来,视线先是模糊,然后努力的清晰起来,最后仍是模糊了。
      他的下巴靠上了我的肩,他的磁音在我耳边低咛着:“雨,我的雨……”
      我轻轻啄了下他的额角,回应着他的温存。
      “还会有的,”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路还很长——”
      可我只看见一条路,我独自一人,义无反顾的走着,这条终点是炼狱的路。

      待立兆稍稍平静后,我才向他打听起其他人的消息,一问才知我只是昏睡了一夜。
      “那家奴被爹扣下了,我本想要了他的命,可又被拦住了,说是待你醒来,问清楚再说。”他一边摸着我的头发,一边叙述道。
      末了,他手一顿,才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问五娘,她也只是摇摇头,说没看清。”
      我蹙眉不语,眼角扫过他探究的眼神,却又被那眸子中微微摇曳的星火所吸引。
      “本开口请五娘扶扶我的,”我合上目,叹了口气:“许是辈分在那里,她也不好放下脸面,我便自个儿回来。谁知那修枝的——镰刀放的不是地方,见我过来也不知避让,被那刀一绊,就朝他身上倒去。若他不避,或许还保得住孩子——”
      “只可惜,”我呜咽了起来:“他还不偏不倚地朝我肚上踹了一脚,孩子就……”
      话到这里,我仿佛不能自已,只是紧攥着褥子,咬着嘴唇,垂目欣赏着自己的眼泪加深着缛上的色彩。
      孩子走了,心却没什么感觉了,我不知道是因为心已经麻木了,还是本就不难过。只是没想到,泪水就这么自然的流出来了。
      身躯被立兆轻轻地拥住,他小心翼翼地吻着我脸颊的泪水,他的唇,每时每刻都那么炙热,沸腾着我每一处的血液,而我内心里那股黑暗的暗流,涌动着,瞬间扑灭了骚动的热流。
      “别哭,”他臂弯的力量在加大,他嘴中的热气几乎是喷在了我耳上:“别哭,我会还我们孩子一个公道!”
      他的话语重重地落在地上,他将我的头轻轻地置在枕上,随即一个转身,跨出了屋外。他银白的衣裳,在我的视野中渐渐淡出,最终消失在蕴着寒意的缥色中。鼻中竟是一股酸楚涌来,而我的泪,再也流不出来了。

      “谷雨!”立兆才出去,彩衣就紧跟着进来,脚步还没走稳,人就扑在我身上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
      我见她大腹便便的,心痛着她这快当妈的身子,忙撑起身来,安慰起她来。
      我的安慰看来没什么效果,她的抽泣声是越来越急促:“急死我了,真是急死我了!这大少爷霸着竹院,一夜的守着你,除了大夫也不让人进,也不知你安好不!坐立不得安稳,直到亲耳听到大夫说你无性命之忧时,我才是好生的坐了下来!你真是急死我了!”
      我轻轻抚摸着彩衣轻颤的背脊,身子微微感到有些虚,但不如我想象中那样厉害。我母亲的身子一向不好,总是小病不断,而我恰恰相反,我极少生病,偶尔小病一回,总会以惊人的速度复原。听闻这秦向书的身子板也是出了名的好,仔细想想,我这样的身子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只是,我不会因此而感谢某人。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一声声的哀嚎由远至近,我伸长了脖子向外探望,彩衣也不禁起身,朝门那里张望。
      “你在这里干什么?小心肚里的孩子!”秦向书的斥责声紧跟而来,彩衣不禁向后退了一步,头也低了下去。
      一个丫鬟忙上前扶着彩衣,彩衣回头望了望我,眼里满是担忧,我冲她微微点点头,她才犹豫的走开了。
      随后一个身影连滚带爬的进了屋,力道之猛,这地皮都快被掀起一层了。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曲哥,平时见他也是一个牛高马大的人,现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蜷缩在地上,想想也知道这一定是立兆的杰作。
      紧接着,一只腿毫不犹豫地踹在了曲哥的身上——漂亮的银丝遵王履,也只有穿在秦家大公子的脚上才踹得出这等“气势”。那厮腹中闷响了一声,随即抬头看向我,眼高高肿起,嘴里冲我喊道:“少奶奶,你叫大公子饶了我吧!”
      我看向立兆,他银白的衣袂随着他的怒气而飞扬,他眸中的冉冉烈火,已快将这竹院点燃火了。“谷雨,你说,要他怎么个死法!”他回望着我,我那酸胀的双目,似乎正在火上浇油,他再次狠命地踹向了膝下那试图回避的身躯。
      “都退下!”大奶奶的声音拖长而至,柔中带刚。话语刚落,这周遭的仆人们识趣地走远了。
      秦向书终是进来了——内敛的眼神,岁月在他的眼周镌刻上了威严的年轮;他的鹰钩鼻,冷冷地雕铸在脸上;他阴沉的气息,笼罩在迈着官步的步伐上;他苍青的衣裳,在他进门的一瞬间,仿佛就将这屋中的光亮吸入了黑暗中。
      而他的双目逼出冷峻的光芒,射在这屋中的景象上。
      “够了。”他不紧不慢地吐出了两个字,而立兆的手脚也奇迹般地收了回来。
      秦向书身后跟着的是大奶奶,步伐忙中不乱,依旧是标准的莲步:“兆儿,别闹了,谷雨也才刚缓过劲来,惊了神可是对身子不好的。”
      眉头不禁锁了起来,我早打听过,这叫曲哥的是个粗人,跟在秦向书身边差不多二十年,拿的是上等家奴的月俸,平日做的却是修枝剪花的轻松活路,而这二十年里,一旦要动用私刑,带头动手的也是他,想想上次我差点在黑屋子丢掉性命的时候,虽记得不是很清楚,那勒我脖子的人身影也与他非常相似,而他居然还让我第二次差点丢掉性命。想到这里,心里不禁一股愤恨,牙暗自作响。
      家奴把主子的腹中胎给踢掉了,按理是马上处死的结果,却没想到他挨过了一夜。秦向书有这么好心,如此可怜一个下人?
      “事情立兆已经说了,”秦向书看向我,有力的声音缓缓道:“本想昨天就处死这个奴才的——”
      他转向大奶奶:“夫人,你昨天说凡事讲个理,这对待下人也不能理亏,现在事情清楚了,这奴才也是个丢命的罪,现早些处理,也省了立兆的闹腾。”
      那曲哥一听这话,浑身一颤,扑向大奶奶的脚边,凄声叫道:“大奶奶,救救命啊!”
      大奶奶嫌恶地瞟了他一眼,向后微微一退,看了看秦向书,而后眉角轻轻一拧,嘴紧紧一抿,开口道:“来人,把他嘴堵上,叫的让人心烦。”
      曲哥的表情显示有些错愕,又在瞬间化作了难以置信,他猛地推开前来堵他嘴的人,表情显得异常狰狞:“大奶奶,难道你忘了我替你做过的事!”
      “快堵上他的嘴!”大奶奶有几分紧张,忙喝道,往日庄严的风采也失了几分。
      “难道你忘了十九年前,是你叫我偷了老爷的银子,你才当了救济他的恩人!难道你忘了十九年前,是你叫我带着人,逼死了陈乡私塾的先生,逼得他的女儿跳河自尽吗!”
      曲哥声嘶力竭的叫声,喝破了这压抑的气氛,这沉闷的空气被撕开了一道裂口,拥进的是满屋的震惊——我、立兆,震惊地望向大奶奶,而秦向书,那时时刻刻镇定的双眼,同样震惊地望向了大奶奶。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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