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哨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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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需要一眼。
上杉由衣侧身站在网前，眼睛迅速地在场内依次扫过。
——和打棒球的时候一样，只需要一眼，把全场的一切都尽收脑中……
捕手的引导，三垒手的暗号，跑垒员的位置，击球手的角度，甚至裁判的注意力也是，在千钧一发的瞬间决定投球还是牵制、角度与力道、补位还是留守。这是上杉由衣熟悉到骨子的东西，已经不能用技术或者经验之谈解释的反应能力，那已经是她的条件反射了。
现在也一样，虽然还有点陌生、有点不安，但是……
主攻手的位置，后卫的分布，副攻手的状态，敌队二传手的眼神还有防守队员的行动——全部的全部，都只需要一眼而已，就能全部映入她的脑海中，在一瞬间模拟演练每个人的行动方向和落脚点，然后寻找到最大的那个破绽——攻破！
“远山！”
“好！”
嘭！
最后的扣球突破防守，在敌对自由人懊恼的痛呼下，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她们的界内。
裁判的哨声划破焦灼的空气——
浅野玲不敢置信地瞪着场边的记分牌，被人轻轻翻过一页，变成了15:12
第三局，反败为胜。
“赢……赢赢赢赢……赢了！？”
“给我把句尾的疑问语气去掉！”看到浅野玲她们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由衣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不自信也要有个限度吧？”
“我……呜……呜哇！！！”谁知道回过神来的浅野玲当时就崩溃掉了，飙着眼泪张大双臂，狠狠扑向了网前的由衣和远山怜，直接把两个人压倒在了地上！
“上杉！远山！呜呜呜呜呜……谢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谢谢谢谢谢谢！！！”
远山怜炸着毛拼命挣扎：“讨、讨厌！鼻涕呀！你的鼻涕快要沾到我的身上了！走开！”
然而，在浅野玲失控的大哭声中，由衣却意外的平静了下来。
汗水划过额头，她恍惚觉得自己又听到了棒球场上的哨声——和封闭的排球馆里的哨声不一样，那是在空旷地场地上，混杂着风与尘土，更加粗糙、更加嘹亮的哨声。
[好球！3 out！]
裁判的声音……
[赢、赢了！我们赢了！]
队友的声音……
[唔……唔哇！上杉！上杉由衣！上杉由衣！]
观众席的欢呼……
[不愧是王牌！]
[不可思议！]
[那个投球根本就无法阻挡！]
[太棒了！我们的ACE！]
还有……
[干得漂亮，由衣。]
那个人，赞许的笑脸……
回过神来时，没有太阳，没有呛人的尘土，也没有棒球手套熟悉的皮革味道。自己正平平地躺在排球场干净冰凉的地面上，胸脯因为剧烈的喘息而上下起伏。
由衣眯眼望着排球馆顶刺眼的灯光，喃喃开口。
“干得漂亮。”
“哈、哈啊？”躺在她旁边的远山怜红着脸瞪她。
忍不住微笑着转过头去，泪水在一瞬间滑落，笑着对她说：“干得漂亮，远山。”
“……！？”
“最后的扣球，太精彩了。”
“啰啰啰啰嗦！还用你说！还还还有你哭什么！小学生吗！？真是的！”
“嘿嘿。”
赢了啊。
果然，还是赢球最开心了啊。
“你……你也是……”
一直到两队列队行礼完毕、向观众应援席行礼完毕、最后整理退场的时候，由衣才听见远山怜弱不可闻地声音在自己背后艰难地说道。
“最后的……那个传球……还、还算不赖。”
然后就看见一个娇小的影子迅速越过自己，跑不见了。
“……”算了= =
倒是浅野玲来找她们的时候，发现远山怜已经提前匿了，很失落：“她没事吧？不去找她没关系吗？”
由衣冷静道：“嗯，没事，不用管她。”
“额，好吧……”浅野玲挠了挠她那头乱翘的短发，忽然像下定决心似得，立正，然后郑重地向由衣鞠了一个90度的躬。
“这次的比赛，真的非常谢谢你们！”
“……这是我们分内的工作而已。”
“不，这个结果已经做得比分内工作要好太多了！要不是有你们，特别是上杉同学你，我们就算是阵容齐全也根本赢不了这场比赛的！”
“嗯，说得也是。”
“唔！？”
虽然是个大实话，但是没想到上杉由衣会这么干脆地应下来，一点儿都不带谦虚的。浅野玲还是被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有说错什么吗？”
浅野玲看到，上杉由衣脸上此刻挂着理所当然的表情。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倾斜的身子，在运动馆外透明到过分的夏季阳光下，眼神冷静从容到带着一丝慵懒与无趣——
“你们队弱成这副德行，就算是我，今天想要力挽狂澜也是费尽了力气的啊，所以抱歉，我现在实在没力气再跟你对那些谦虚礼让的套话了哦。”
浅野玲见过这种眼神。
在全国大赛的会场里，她带着队友去看那些凭实力站上全国舞台的豪强队伍的时候——那些队伍里的运动员们，都有着和此刻的上杉由衣一模一样的眼神。
冷静的，强大的，带着一丝慵懒的从容感。
这个眼神，来自于建立在实力之上的绝对自信。
“……”
浅野玲结结实实地被震住了好几秒，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看着上杉由衣的脸，居然有点害怕。害怕，但是又憧憬的兴奋感——
“真的没想到，原来上杉同学……是个这么帅气的人啊。”
“哈啊？”
“啊，我、我这个人心里藏不住事，所以……说个实话，你可别介意。”浅野玲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因为，平时在学校里看到上杉同学的时候，你总是笑得……很软弱，好像在努力地讨好什么人似得，看起来像那种只会跟在别人后面跑的小跟班……”
——我有吗！？我平时看起来像那种人！？
由衣毫无防备地吃了个会心一击，石化在原地。
浅野玲赶紧摆着手补充道：“所以所以，这次在运动会上看到你那么优秀的时候……特别是这两天，看到站在球场上的上杉同学的时候，我真的很惊讶！没想到你原来是这么帅气、这么优秀的人，总、总觉得就像个女王一样，有一种让人不自觉地就想听从你的吩咐的感觉呢！”
会心一击Double Kill！
“哼。除了最后那句话，她说得一点都没错。”冷冷地声音从背后响起。
由衣无语的回头：“远山同学……你真的是猫吗？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嘁。”远山怜显然已经调整好心态恢复了正常，微扬着下巴傲然道，“你平时那幅样子真是恶心透了，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吗？我们又不是瞎子。嘛，球场上的样子虽然稍微像样了点，但是女王？别开玩笑了，奉承人也要有个限度吧浅野，这个人明明就是条只会乱吠的疯狗而已。”
“……但是远山同学，你刚刚才接了好多我这条疯狗的传球，还拿下了赛点哦。”
“啰、啰嗦！那是碰巧而已！”
“哈哈哈哈，你们两个感情还真是好呢！”
远山、由衣：“哪里看出来好了！？”
“嘛嘛，无论如何，今天都辛苦你们了。”浅野玲拍了拍手，冲她们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明天就是准决赛，我们队的正选主攻手和二传手都能返队——虽然可能还比不上你们这么厉害，但是我们会努力去打的！就像上杉说的那样，既然站上了那个赛场，就要以获胜为最优先呀。”
“嗯，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由衣朝浅野玲伸出手，紧紧握住，“无论如何，你们现在都是打进准决赛的全国级别的队伍了！就算是因为运气也好借助外援也好，明年春天都能好好借此宣传，不要客气的狠狠抢一大批优秀新生入部吧！”
“………………啊？”浅野玲的表情凝固了。
“呃？有什么不对吗？”我说错了什么吗？
远山怜在旁边一声冷笑。
浅野玲则尴尬地说：“那个，上杉同学，我们今天打的……并不是全国大赛的准准决赛哦……”
“哈啊？”
“只是地区赛的准准决赛……”
“…………关东区的？”
“不……东京地区的……”
“………………”
——连最低规格的地区预选赛都要拼了一辈子的人品才能打进来！你们到底是有多弱！！！
虽然心里这么咆哮着，但是仔细一想……这么一来一切倒是都合理了……
那么弱的队伍，就算是运气再好也根本不可能进全国的吧？
由衣从小待的球队都是地区豪强，眼界太高，目标一直都放在全国大赛的高度，在她的概念里，像这种地区预选赛，身为王牌的她根本连上场的需要都没有，向来是给B组选手积累经验用的……
所以这次看浅野玲她们一幅如临大敌、好像错过这次机会就再也不可能打入决赛圈的样子，就下意识的以为她们要打的是全国大赛的准准决赛了……
“哈哈哈……”浅野玲忍不住大笑起来，“我们果然和上杉你不是一个等级的呢！”
“呵。是啊，女王大人的眼界真是高得可怕呢。”彻底恢复正常的远山怜并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个打击她的机会。
由衣窘迫地扶住了额头。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哨声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