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后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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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濑凉太的感情史，众所周知的，并不是那么的纯洁。
就连他年纪轻轻就接受了兼职模特的工作这件事情，他也从未否认过，其实是出于虚荣心作祟的结果。
——说到底，既然天生就长得这么帅，我为什么要拒绝被人崇拜？既然那些女生自愿前仆后继的过来倒贴，我为什么要拒绝跟她们约会？反正正好可以打发无聊的周末时间不是吗？
黄濑凉太一直都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着。
只不过后来，他渐渐发现那些女生在跟自己一时兴起的约会过一次后，都会厚着脸皮到处宣称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惹出不少麻烦，这才开始收敛起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她们要在背后说我玩弄她们的感情呢？我明明从来就没有对她们做过任何的承诺啊。
后来，黄濑凉太猜想，这大概是男生和女生思维模式的差异造成的吧？
——答应和你约会并不等于答应跟你交往，顺手帮你拿一下东西并不等于对你体贴，礼貌性的对你多笑了几下并不等于我对你有好感。这种常识，为什么那些女生就是理解不了呢？
但是，只有一个人是特别的。
上杉由衣是特别的。
是出于愧疚还是儿时的情谊，或者是三年后的重逢时才滋生出来的某种情愫吗？现在的黄濑自己也说不清楚，他本来就不擅长思考这种复杂的事情。但是却很擅长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情。
他，很喜欢上杉由衣。
不是当做一个对手或者朋友，而是当做一个女孩子的喜欢。
是目前为止，在他所认识的所有女孩子里，最喜欢的那一个。
所以这也是他头一回，在第一百零八次的被约到这个帝光告白胜地，却没有觉得一丁点儿不耐烦，相反的，很期待，开心得心脏都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很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的。
但在由衣回头和自己四目相对的瞬间，还是紧张得握紧了拳头。
“凉太，有一句话，我觉得还是现在就告诉你比较好。”
“嗯、嗯……”期待的，期待的等着她的那一句话说出口。
“其实，我一直以来……”
“……”肯定的回答也在肚子里演练了无数遍，几乎和由衣的话音同时落下——
“我一直以来，都很讨厌你。”
“我也是！”
……
……
“啊？”
“欸？”
……
……
“这种事情……我拒绝接受！”听了上杉由衣的解释，黄濑凉太觉得自己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什么叫做和我走太近会影响你在学校的生活！？”
“这还不明显吗？看看上次因为跟你搭了句话就被全班排挤的那个远山怜的现状就该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远山？谁？”
“……当我没说。”
“总而言之，因为这种事情要我跟你装作互相不认识也太奇怪吧？我又不是什么病毒！再说了，我认识那么多女孩子，也有很多女性的朋友，也没见她们哪个因为跟我多说了两句话就被别人排挤啊！太奇怪了不是吗？这又不是在演偶像剧！”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觉你的存在会干扰到我现在的人生。”由衣说话的语气一直都很冷静，冷静到让黄濑感到气急，偏偏又无处施力的无助感，“我已经不是原来的上杉由衣了，凉太，希望你能尊重我，让我安安稳稳地把这个中学念完吧。”
她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毫不犹豫的抬脚准备离开。
但是这一次，黄濑凉太再也不能像平常那样插科打诨的把这一页随便翻过去了。
他一把抓住由衣的手腕，用力一掼，直接把她扔到了运动馆后门的墙壁上，然后整个人都压上去，将她牢牢锁进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由衣显然没有想到那个黄濑凉太竟敢对自己这么无礼，毫无防备地被这么一掼摔得眼前黑了一瞬，怒吼着“你搞毛啊！”的抬起头的瞬间，却陷入了一双锋利的褐色眼睛里。
这个眼神是她熟悉的。
是那一天，三年前，在关东区少年棒球赛的决赛场上，那个让她心神动摇、导致落败的锋利的眼神。她一辈子也忘不掉。
“说起来，小由衣最近的确变化很大。”黄濑直视着上杉由衣的眼睛，严肃地说，“应该说是，你一旦来到学校，似乎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由衣也抬头回视他的视线，落在他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睛里，视线有些失焦。
“你觉得自己这样做，真的有必要吗？”
“必要？”
“呐，因为夏树姐的关系，我大概知道一点，你们女生之间的一些事情……虽然也搞不太清楚啦，但是，你这样扭曲自己的性格、把自己变成另外一个，就是为了能所谓的‘融入集体’，真的有必要吗？”
“……”
黄濑凉太说得越来越多，由衣的眼神却越来越空洞。完完全全地，沦陷进了他那双锋利的眼神之中。
唯有这个眼神，会让上杉由衣对黄濑凉太产生一瞬间的胆怯，这份胆怯，来源于她埋在骨子里的自卑。会让她猛然想起自己与黄濑凉太的差距——他的天赋，他的才能，以及他将自己逼到一败涂地的那场棒球赛。
“我觉得小由衣本来的性格就很可爱，本来的言行就很有礼貌，本来的你就很有魅力——本来的上杉由衣就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非常合群的女孩子啊！为什么还要特地扭曲自己，去变成另外一个人？！”
“……”
三年前的那个直线球……那个全垒打……
好恨啊……
好不甘心啊……
好想打败眼前的这个人，用棒球，证明自己的实力不会输给这个区区天赋异禀的人。
但是……
但是事实就是输了啊……
糟糕，眼睛好辣，眼泪，差一点就又漫出来了。
“小由衣你有没有在听我——”
“够了，闭嘴！”
“欸？”
“真是碍眼——你这个人总是这样，把什么事情都想得那么简单！”一把攥住他的衣领，用力一拽，把那个碍眼的身高硬生生掰到自己的眼前，由衣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的直视着黄濑的眼睛，怒道，“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简单的！生存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的人生，和你这种简单模式的人生，是不一样的！”
“什、什么！？你说谁的人生是简单模……”
“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别人的喜爱，不管做什么都能得到别人的原谅，只要漂漂亮亮的笑笑，就理所当然的得到所有人的帮助——这就是你的人生！你这种人……像你这种人，有什么资格对我的努力指指点点？你懂什么！？”
“小、小由衣……？”
“你不会明白的，黄濑凉太，我们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的接近只会让我感到压力，所以我从一开始，就真的非常非常的讨厌你，我不想跟你一起练球，不想跟你比赛，不想听你倾诉那些奢侈的烦恼——这些事情，全部，全部都让我觉得觉得讨厌！”
“……”
终于把心里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四年来一直堵在胸口的巨石轰然碎裂，刹那间的减压让由衣产生了一瞬漂浮般的解脱感。
但是，这个事实对黄濑而言显然太难以接受了。
他震惊地呆立在原地，盯着由衣的脸看了许久，不可置信地向她做最后的确认。
然而由衣只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什么也没说。
她看到黄濑的嘴唇颤抖了两下，整张脸变得苍白。
“是吗……是这样啊……”
然后松开她的手腕，有些颤抖的转过身去。
“原来我……一直都这么让你讨厌啊……”
轻颤的嗓音，还拖着一点他习惯性的撒娇的腔调，语气却是由衣从未听过的苍白无力。
一时间，还是很心疼。
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命令自己收了声。
直到黄濑慢悠悠地离开，瘦瘦高高的背影消失在体育馆的转角，由衣才忽然感到双腿失去了力气，背靠着墙壁，一点点的滑坐在了地上。
——稍微整理一下心情再回去吧。
她这么想着。
——虽然这么做肯定伤到了凉太的心，但也是最有效的快刀斩乱麻，我和他的缘分，从一开始就该这么斩断掉。然后各自过各自的人生……
“你可真是个恶劣的人呢。”
“欸！？谁！？”
忽然从树林深处传来的声音把由衣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她紧张的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从树林阴影中走出来的女孩子，娇小的身形，一头原本柔顺的卷发此刻湿哒哒的胡乱挽在脑后，还能看见有污浊的水滴从她的发梢落下。
“远山……同学？”
远山怜应该是刚刚被班上的同学欺负了，被泼了一身的脏水，趁着午休躲到这边来的。
明明一身的狼狈不堪，远山怜此刻却用一种冷漠且鄙夷的眼神轻视着上杉由衣。
“这才是你本来的个性吧？这么自私，这么残忍。平时装出那副圣母的模样真是辛苦了呢。”
自私？残忍？
由衣被这句话激怒了，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恨你看不穿的急躁：“远山同学你搞错了吧？！真正自私又残忍的人是刚刚离开的那位人气先生才对。你也不看看是谁把你害成现在这样……”
“是我自己。”
“啊？”
“我一直都知道凉太君就是这个性格，但是，这依然是我的选择。”远山怜语气轻松，仿佛是在说一件再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但是上杉同学，你又有什么资格这么说凉太君呢？你和他，难道不是同样的残忍吗？”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得出来，凉太君他非常的喜欢你。但是你却为了自己的那一点儿小人气，就这么过分的伤害他对你的喜欢——请问，你这么做，和他对我做的事情，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远山怜的这一番话把由衣给堵了个结结实实，刚才的伶牙俐齿好像都不见了，只能理亏地愣在原地。
“我一直都很喜欢凉太君，我喜欢他整整五年了！从小学一直到现在！就算他总是注意不到我的存在，我也在努力的、努力的去喜欢他！他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我就拼命让自己变得更漂亮；他喜欢运动，我就努力去学他喜欢的所有体育项目，网球、篮球、棒球……他喜欢的东西我全部都知道！五年来，我一直都在努力变成他喜欢的那种女孩子——连做梦都在想，能得到凉太君的温柔对待，会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但是、但是……”
泪水开始在远山怜的眼角汇聚，她却拼命的忍住，没有让眼泪落下来。指着上杉由衣脸厉声呵斥——
“但是你又凭什么！？凭什么得到了我做梦都想要拥有的东西，却又这么伤害他？伤害我放在心尖上憧憬的人！？你难道不也是在恃宠而骄吗？难道不也是自私又残忍的吗？你告诉我——你凭什么？就凭你曾经是那个会打棒球的‘上杉勇’吗？”
！！！！！！
上杉勇！
这个名字——
“你、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关于凉太君的一切我都知道。”
远山怜紧咬着下唇，恨恨的盯着由衣时，颤抖的双手不自觉的攥紧了裙摆。
这个熟悉的表情和动作——瞬间让由衣回想起了一个人。
三年前的春天，黄濑凉太来找她练球时，那个从东京一路跟着他追到埼玉县的、那个像樱花一样娇嫩可爱的小女孩……
——远山怜，居然是她。
——她一直到现在，都还在追随着黄濑凉太的脚步啊……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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