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电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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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黄濑凉太的表情也很茫然。
他收回搭在由衣肩膀上的手，抓着头发很是认真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才低头对远山怜说：“不好意思，你是……？”
远山怜原本就很紧张的表情此刻变得更加僵硬，她抿了抿嘴唇，艰难地开口道：“我、我是远山啊。”
“呃……”黄濑闻言，更苦恼的皱起了眉头，“抱歉，哪个远山？”
远山怜愣了愣，当她意识到黄濑凉太是真的不记得自己了的时候，顿时露出了一个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由衣早就趁机远离了那个麻烦中心体，远远地，却依然看得出来，远山怜这个泫然欲泣的表情不是装的，她是真的快要哭了。
“啊啊，抱歉抱歉，我突然想起还有件急事要做，有什么事我们下次再说吧？好吗？抱歉啦~”
黄濑凉太几乎是瞬间就变了态度，微微弯下腰双手合十，很诚恳的冲远山怜笑着道歉，然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
在他变脸的瞬间，由衣的表情就跟着冷了下去。她直直地盯着黄濑的脸，清楚的捕捉到他在转身离开时，露出了一瞬间的不耐烦与解脱的表情。
只是一瞬间而已。这个世界上，能和自己一样捕捉到他那一瞬间的表情的人，大概不多吧。
上杉由衣想。
和小时候他对待那个从东京一路追他到埼玉的小女孩时的态度一样。
他一直都是个这么残忍的人，坦然接受着所有人对他的喜爱，不接受也不拒绝，摆出一幅苦恼的笑容，然后漫不经心的把迷恋他的人伤得彻彻底底。
这份漫不经心的残忍一直藏在他爽朗的外表之下，大概，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吧。
“扑哧！”
耳边忽然听到一声刺耳的嘲笑。
“喂喂，你看到远山刚才的表情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笑死我了，她居然想当众跟黄濑同学攀亲密呢！”
“真是丢脸，人家黄濑君根本就不认识她，她还挺把自己当回事儿的呢~”
“她不一直都是这样的嘛？这次丢脸可丢大咯~啊啊，照片！刚刚那一幕的照片有好好照下来吗？”
“有有有！这么经典的场面怎么能不照下来！”
“快发到学校的论坛上去！笑死我了！”
“真可怜~远山以后在学校恐怕过不下去了吧？”
“嘻嘻嘻……那不是正好吗？每天看到她那张脸，我都想吐呢！”
“哈哈哈，瞎说什么大实话！”
嗡嗡的议论声，刺耳的辱骂声，像潮水一样席卷了整个走廊。
远山怜仿佛失去了知觉，垂着脑袋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上杉由衣远远的将自己藏在廊角的阴影里，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
“该感谢她吗？也算是帮我解了围了。”
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远山怜的身上，反而没人记得方才黄濑对她的亲密举动了。
“不过……这件事情对她来说也算是好事吧？”上杉由衣叹息着想。
至少能让她看清楚，她喜欢的黄濑凉太并不是她们想象中的温柔王子，他一直都不是一个擅长替他人着想的人。就像是现在，但凡是个有常识的人都能料想到远山怜在被黄濑婉拒之后将会面临的糟糕处境。唯独黄濑凉太自己是不知道的。
他从不关心他所不在意的人。
——即使你为他伤碎了心，他也只会觉得你是个麻烦而已哦。
由衣看着远山怜在众人的指点中，娇小的身体开始发抖，脸色苍白，拼命忍住泪水的样子。
有点心疼。但却也不敢上前去拉她一把。
“我也是……”她垂下眼眸，按住自己的心口，“没有资格去指责黄濑呢，现在的我，是个比他还要恶劣的家伙。一个胆小鬼而已。”
……
……
“我回来了。”
从幼稚园接回上杉勇马，由衣先蹲下身帮弟弟解开鞋带，让他先去餐厅，然后脱下外套，和勇马刚换下来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里设定好洗涤时间，把路上买回来的日用品分类归置好，回房间放下书包换了居家服，路过厨房的时候顺手整理了一下盥洗台。然后才终于坐到了餐桌旁。
上杉健二早就已经把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一边还在一个劲儿的往勇马的碗里夹菜，勇马看起来已经吃不下了，表情很苦恼。
由衣习以为常，等上杉健二吃完晚饭躺下看体育新闻的时候，迅速的帮弟弟匀了一部分他不喜欢吃的菜到自己碗里。
小勇马眼泪汪汪地看向姐姐开心得不得了。
“对了爸，我们学校有规定的社团活动绩点，成绩不达标也是不能毕业的，所以以后我晚上必须去参加社团活动，就没时间接勇马回家了。”
上杉健二翻着报纸，对女儿的话只不屑的哼了口气：“什么破学校，好好学习不就行了，尽搞些不相干幺蛾子。为了那种没意义的社团活动就不管你弟弟了吗？你弟弟的将来才比较重要吧！”
“……”
“算了算了，以后我晚上去接勇马也是一样嘛。”妈妈赶紧站出来解围，“反正每天买菜的时候都会路过勇马的幼稚园，其实反而比由衣去接更方便呢。”
上杉健二又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由衣低垂着眼帘，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巴里，什么话也没说，开始动手收拾碗筷。
忽然听到微弱的手机铃声从隔壁传来。
“糟糕！”
忘记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了！
由衣赶紧冲去洗手间，翻开洗衣机盖子把外套从里面捞了出来——还好洗衣机还没进入浸泡模式，口袋里的手机还没有完全打湿。
她稍稍舒了口气，用袖子擦了擦电池部分的水珠再翻开手机盖一看——
来电人：黄濑凉太
“呃…………”
“喂喂？小由衣？”
“你打错了。”
“等等等等！小由衣~不要这么冷淡嘛！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放。”
“我啊我啊，今天终于成为篮球部的首发了哦！”
“终于？……你现在才当上首发啊？”
“就是说啊，帝光的篮球部果然很厉害呐！每个人都那么强，我好兴奋呢！”
“噫……这个篮球部的正选都是些什么怪物啊……”
“小由衣感兴趣吗？果然会感兴趣吧！来看我的比赛嘛！明天下午二点半在县第一体育馆哦！”
“拒绝。”
“不要这样嘛！过来看看嘛！你绝对会惊讶的哦！这个球队里的人都超厉害的！这几个月为了追上他们，我也是拼尽全力了呢！”
“我不……等等，这几个月？”
“0v0嗯？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是从国一就开始打篮球的啊？”
“不是啊，是从今年春天开始的啊。”
“也就是说……”
“是啊！打了整整三个月才当上首发呢！篮球果然好难……”
喀拉。
嘟嘟嘟嘟——
“欸欸——？？？小由衣——！”
真是的！一个两个的，都特么是老天派来气死我的逗比吗！
由衣恨恨地把手机摔进床单里，对着墙角的沙包一顿猛揍！好不容易的发泄完毕，气喘吁吁地倒到床上。
半晌，嘴角翘起一个嘲讽的笑。
“三个月吗。还是那么了不起呢。”
……
第二天，周六。
由衣恍恍惚惚地走神了一早上，最终还是在天人交战之中败下阵来，准时赶到了县第一体育馆。
远远地就看到体育馆门口的巨幅广告和赛程介绍。今天是全中篮球联赛的预选赛最后一天，参赛学校不少，所以帝光中学的场次被排到了下午两点半才开始。
她和她最后的倔强在体育馆门口磨蹭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走了进去。
怎么说呢。
帝光中学篮球部的比赛……
大概只能用“惊艳”来形容吧。
她对篮球只是略懂，但也能看出帝光中学队压倒性的实力。冷静的控球后卫，高大的中锋，百发百中的得分后卫，无人能挡的大前锋，以及……
——黄濑，打的是小前锋的位置吗……
由衣看着他运球灵活的绕过敌方后卫，左闪右突的一串假动作骗过对方的前锋，然后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动腰身，绕过敌队中锋的身体，一个完美的抛掷，将球投入了篮筐。
于是开开心心地一边回防一边向队友邀功。
即使站得这么远，由衣也觉得自己几乎能够想象得到他那爽朗的声音：“看到了吗看到了吗？我刚刚那一球超棒的对吧！”
那么爽朗的笑着，就好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一样——那个方才被他copy了反手抛投的敌方小前锋的，崩溃的表情……
“你，果然还是老样子呢……”
……
周一，午餐时间，帝光中学，食堂。
因为来晚了的关系，食堂里已经人满为患，附近的位子都被占满了。黄濑凉太端着餐盘，伸长了脖子在人群中找座位。
“哦哦！我看到那边有空位哦！小黑子小青峰快点过来！”
一边这么喊着，一边护着餐盘快步赶过去。后面的黑子哲也听到他的话，也跟着艰难的缩着身子朝他的方面挤过去，奈何他把身子这么一缩，存在感就显得更加渺小，前方两个并肩走来的路人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直挺挺的，眼见就要撞上了。
“喂！”青峰大辉的手从他脸侧伸过来，轻轻一挡，然后瞪了那两个路人一眼，“走路小心一点啊，差点撞到人了！”
路人一低头，这才被突然“出现”的黑子哲也吓了一跳，赶紧连连道歉着侧身走开了。
青峰关心了一下黑子手上的餐盘有没有洒，然后才不爽地朝闷头猛冲的黄濑嚷道：“你赶着去投胎吗！跑那么快干嘛！”
“哎呀，抱歉抱歉。”黄濑扭头笑了笑，忽然，口袋里传出手机短信叮铃铃的铃声。
他哎呀了一声，将勺子叼在嘴里，单手拿着餐盘，空出右手把手机抽了出来，熟练地掀开一通按。然后——
“欸欸——！！！”
黄濑几乎是直接蹦了起来！
嘴里的勺子扑通坠地。
紧跟在他身后的黑子哲也刹不住脚，一头撞到了他的背上。
紧跟在黑子哲也身后的青峰大辉拿出他超强的反射神经迅速一个扭身，倒是避开了前面的黑子，却狠狠撞上了站在他右边的绿间，绿间恼火的“啊！”了一声，手里的喷罐式30ml空气清新剂（←幸运物）被撞得脱手而出，在空中划过一条漂亮的抛物线——正好站在该抛物线轨道中间的赤司征十郎淡定的后退了一步——然后就眼见着，那罐30ml空气清新剂，准确无误的，砸进了紫原敦的咖喱饭上。
啪叽。
是吃货之魂爆炸的声音。
紫原敦颤抖地捏碎了手里的餐盘，喉间滚出来自地狱的声音——
“捏——爆——你——们——哦——！！！”
这就是，帝光中学食堂惨案的由来。（←并不是）
在紫原敦因为食物被毁而直接爆了seed在食堂嗷嗷大叫着要杀人的时候，青峰跟绿间一左一右拼命制住他的双手，再一看，始作俑者黄濑凉太竟早已脚底抹油的溜出了食堂大门。
青峰顿时爆了一头的青筋，指着黄濑的背影怒吼道：“黄濑你小子居然敢逃跑！给我开门！放紫原！”
然而还是被黄濑凉太逃掉了。
与其说是逃，不如说是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背后发生的一连串惨案。
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被手机上的那条短信占据了。
“中午十二半，第三体育馆后，一个人来。”
来信人栏上写着“小由衣”。
“太好了！”黄濑憋着笑，一路飞奔，“真是的，发个短信也搞得像是决斗信似得，什么‘一个人来’啊。我怎么可能会带人过去嘛！”
“啊，黄濑。”半路上遇到了篮球社的前辈，黄濑急匆匆的跟他打了声招呼就准备走，却被对方拦下，“你衣服背后这是怎了啊？都是脏的啊。”
“欸！？”
把校服外套扒下来一看，果然是刚刚被黑子撞上的时候泼了满满的一碗汤在上面，之前跑得太急了居然没注意到。
“啊啊啊，糟糕了糟糕了！我可不能穿成这样去见……啊啊，前辈你的外套借我一下吧！我下午就还给你！”
黄濑说着就直接动手去扒前辈的衣服，把前辈吓得毛都竖起来了：“你干什么啊！不可能啊！我们的尺码完全不一样，给你你也穿不下啊！”
“啊啊啊！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先穿运动服应付一下呗，然后后勤部那边应该有应急清洗衣服的……喂！好好听学长把话说完啊你这个无礼的后辈！”
黄濑凉太风一样冲回教室翻出运动服，风一样的冲到体育课更衣室换上，然后又风一样的赶到了第三体育馆，毛头毛脑的绕着体育馆转了一整圈，终于看到了——
上杉由衣的背影。
他一路高速运转的身体在那一瞬间猛地停了下来。只有喘着粗气的胸膛还在上下起伏。
下意识的让自己的动静再小一点，再轻一点。
他小心翼翼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扑通扑通。
她高高束起长马尾，发梢落在腰间，微微打着卷儿，裹在制服外套下的纤细的轮廓。
扑通扑通。
心跳的声音为什么这么吵？
是因为……刚才跑太急了吗？
扑通扑通。
心情……为什么这么奇怪？
期待的，紧张的，说不出来的，甚至带了一点害怕。
为什么？
扑通扑通。
哎呀呀，我果然不擅长这种动脑筋的事！
还是直接上去问吧。
——小由衣，想要对我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电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