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秒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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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小雪不防他忽然动怒出声，微微一顿，方才又道：“公子说的不错，然而村人无知无识，因恐为其祸害，便将此獠敬为河神，每隔三年献祭一次。村中不知多少少女，丧命于此怪口中。”宇文拓闻言，步子微微一顿，看向前方，却见前方那身影娇小稚嫩，不觉一哂，暗道：“我也是多心，这点点大的女孩儿，还是个半大孩子，哪里就能有那样的心机？”
于小雪只满心挂念于小朔安危，并不知宇文拓心中所想。当下，两人再未交谈，只是匆匆行路。
宇文拓跟随于小雪在后山林中转了几转，眼见前方林深草密，脚下已无道路。正欲出言，却见于小雪已踏草而去，只得迈步追上。
这般又走了约一个时辰，二人来至一处洞穴前。宇文拓见这洞穴幽谧深邃，洞内漆黑一片，看不出内里乾坤。驻足洞前，只觉一股阴风扑面而来。宇文拓但觉这阵风腥臭难闻，其中果然夹了些妖兽气味。他皱眉细思，暗自忖道：但从这风中气味来看，此妖归人道尚且未久，天性未除，故而性喜食人。然而此獠修为既浅，又在此地为恶多年，却为何未曾被人收去？
他正当思索之际，于小雪自怀中取了火石，将携来的火把点燃，就走了进去。宇文拓随在其后，一言未出。
向里走了大约数十步左右，一方祭台赫然入目，只见其上供着些香花果品，并香烛黄纸——因平日并无人来此，那些果点早已腐坏，供桌上亦也蒙尘。桌前更有红绳栏杆相围，其中却有一口深洞，驻足洞口，只觉腥臭逼人。
宇文拓眼见那供桌之后是黝黑的山壁，再向前已无道路，正欲出言相问，转头却见于小雪眸中波光流动，一张小脸虽是容色淡淡，眼中却似含无限悲愤。他心中微震，发声问道：“于姑娘？”
于小雪闻言回神，向他勉强一笑，说道：“那妖物就在这洞下头了。”话音才落，只听地穴深处传来一阵兽类嘶吼之声。于小雪面色一白，更不打话，纵身跃下地穴。宇文拓眼见此状，只得紧随其后，一跃而下。
于小雪穿过地穴，只觉腥风自耳畔刮过，黢黑的山壁自两侧飞逝而过。
上一世，她孤身一人被丢下这洞穴，满心绝望的闭目等死。待被陈靖仇救下，回至村中，自己至亲之人却早已命丧怪口，满村老小竟再无一人盼望自己活着！切肤之痛刻骨如斯，乃至日后她在人世所历万般险恶，心境却再未有如当日一般。
如今故地重游，这地洞漆黑腐臭依旧，她仿若又回至了前世，又变成了那个孤苦无依、束手待毙的十五岁少女。
正当她心事飘忽之时，宇文拓忽从她身后走来，停在她身畔，道了一声：“于姑娘？”于小雪方才如梦初醒，当即道：“那鱼怪该当就在左近，也不知……也不知小朔如何了。”一语未尽，却听不远处阵阵兽类嘶吼之声。她五内如焚，当即迈步向前跑去。宇文拓只得追上前来。
那山洞虽浅窄，这地穴却迂回深邃，两人在地道中转了十几转，尚且看不到尽头。
这般走了片时，前方忽然腥风大作，宇文拓只觉眼前豁然开朗，定睛望去，却见二人正身处一处开阔地带，头顶上方山岩蚀出尺许大小的洞口，月光自上洒落，将这山洞照的宛如白昼。
两人向前望去，却见前方空地上蜷缩着一人，正是失踪已久的于小朔！
于小雪眼见弟弟昏迷不醒，生死未卜，心中方寸大乱，再也顾不得其他，当即迈步上前。宇文拓不见那妖物，正欲出言阻止，未及发声，于小雪却早已飞奔而去。他向前走了两步，忽而心念一转，便停了步子，驻足观望。
于小雪奔至于小朔身侧，俯下|身来，仔细查看了一回，先伸手试了鼻息，又把了他的脉搏，发觉他只是受妖气所袭昏迷不醒，并无其他异样，方才放下心来。
宇文拓四下打量，并不见那妖物，便开口问道：“于姑娘，你所说的鱼妖，却在何处？”于小雪听闻此言，方才察觉这山洞中竟悄然无声，适才二人所闻兽类嘶吼，此刻竟已不知去向。她忆及往事，想起那鱼怪秉性，心念电转，张口疾呼道：“留神！”
这一声尚未落地，一道厉风裹挟着腥气自宇文拓头顶袭来。
于小雪只觉眼前一花，一样物事便抛在了面前地下，她定睛望去，却见那物事长约尺许，宽不过一寸，遍体猩红，顶尖分叉，竟是那鱼怪的舌头！她眼见此物，娥眉微皱，抬眼却见宇文拓立于原地，面色森然，手上却是空空，那柄轩辕剑扔在鞘中，纹丝未动。她眉头一挑，旋即醒悟：区区一个鱼怪，还不至要他动用轩辕剑。
便在此时，二人头顶传来一阵怪吼，一团黑影裹着层层黑气滚了下来。那黑影站定，妖雾散去，现出一个壮硕的身子。但见这厮生的鱼首人身，周身披着鳞甲，正在月光下散着寒光，口中獠牙丛生，兀自淌血不住，两只黄澄澄的眼珠一时看看宇文拓，一时又望望于小雪，轱辘转个不住，不知打什么主意。
原来此怪虽初归人道，修为尚浅，倒是颇有心计。往日虽假充河神，勒令月河村供奉少女与它享用，等闲却并不出来，亦不为祸。月河村人又因以活人献祭，自觉难堪，向外并不提起。故此，此怪虽在这山中吞人无数，外界修真人士却一无知晓，它便也得以平安至今。今日，于小朔来后山钓鱼，不慎走到了月河洞口，为此怪掳去。这鱼怪精于算计，于小朔是个男童，且并非祭祀之时，料到必有人前来寻找，便不及于下口，只将他以妖雾迷晕，搁在这洞中，又以嘶吼诱导人前来。然而它究竟是个畜类，不知人世冷暖，若非于小雪将这弟弟看得甚重，只怕今夜再无一人前来找寻。
它再这洞中等候多时，果然见一男一女前来。那女子身量未足，尚是个幼女，那男子却正值青年，且身佩长剑，似有武艺。它思来想去，只觉若先将此人除去，余下的幼女自然是口中之物。它便趁二人不察，以舌为刃，袭向宇文拓。它这条舌头虽是个肉身，却早已炼化成兵，坚如钢铁，且伸缩急速。它满拟此招必定将来人天灵打个粉碎，却不想才弹出舌头，便觉舌尖一凉，继而剧痛难忍，便见那半截舌头飞将出去，落在地上。
这鱼怪从未曾吃过这样的苦头，疼痛之下，兽性大发，向着宇文拓张口怒吼。然则它这一声尚未落地，于小雪只见黄光一闪，一道剑气破空而去，那鱼怪当即身首异处，一颗巨大的头颅掉在地下，滚至于小雪脚旁。两只死鱼眼睛兀自大睁，瞪着于小雪。
于小雪眼见此变，不觉心中深深叹息。虽早知他功力深厚，身手不凡，有天下第一的美誉，前世亦曾见过他出手。然而自己历经两世，修为亦已有了根基，此刻却仍旧连他如何出招亦不能看清，不禁唏嘘不已。
宇文拓斩杀了那鱼怪，便再不往那尸身看上一眼，上前将于小朔抱起，负在背上，只向于小雪淡淡说道：“于姑娘，咱们回去了。”于小雪站起身来，将身上尘土略掸了掸，点头称是。二人更不打话，便就离了这脏臭的洞窟，一路无话。
待回至吉安栈，贺知奉还在堂上等候两人。一见二人归来，他便如天上落下一般，连忙迎上前去。又见于小朔在宇文拓背上昏迷不醒，慌忙问道：“小朔这是怎么了？在何处寻着他的？”于小雪不及细言，只宽慰了他两句，便请宇文拓将于小朔送回房间。
待安顿已毕，她便将平日里收着的一味药膏取了来。这药膏是以薄荷、冰片、樟脑等物提炼而成，有提神醒脑、治疗蚊虫叮咬之效，是这山村人家常用之物。于小雪精通药理，她亲手所炼药物自然比寻常的药膏效力更强，何况于小朔不过是为妖雾所迷，并无别恙，倒也无需费事。
当下，于小雪取来药膏，在于小朔太阳穴、人中等处涂抹了一番，未及半刻功夫，于小朔便已醒转。
那于小朔吃了一场惊吓，此刻见已回至客栈，亲人皆在身侧，不由放声大哭。于小雪自然又抚慰了他一阵，一面又劝贺知奉去睡。贺知奉虽满腹疑问，但看时辰已着实晚了，他年老之人精力不济，熬不得夜，又见于小朔并无大碍，叮嘱了几句，便走去睡了。
宇文拓见此地再无别事，便走回客房看了看杨朔，见他正自熟睡，遂又走了出来。
行至院中，放眼望去，只见远方群山隐隐，天上星河倒挂，周遭一派静谧，草丛深处不时有虫吟之声，正是山村寂夜之景。
他站立片时，心中将今日之事回想了一番，思来夺去，只觉对那名叫于小雪的白发女孩儿十分好奇。幼女之身，说话行事无不是经了深思熟虑，言谈举止更无半分稚龄之态。打量起来，她如今不过十二三岁，在那洞窟之中显露的神态，却又宛如经历了无穷沧桑。这样一个女孩儿，有着怎样的来历？这女孩今日才第一次见着，然而几番相处下来，却让他有种仿若故人相交的错觉。他心中一阵怪异，不知这异样从何而来。
正在此思索之际，却听身后脚步声轻轻响起，于小雪缓缓走来，向他微笑道：“今日之事，多谢宇文公子出手相助。”
宇文拓转过身来，见这女孩儿一身布衣，双眸清澈如水，正望着自己浅笑盈盈，不觉莞尔问道：“敢问于姑娘师从何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秒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