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苏》扶小瑶

18、第 18 章

　　李晏骜许久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又或者说，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和好？他们还能有和好的那一天吗？他实在无法想象，这三年来他做的事足够言苏恨他一辈子，那么既然恨了，还谈什么和好？

　　那日之后，李晏骜确实没有再提要纳男妃之事，但他仍将徐澄羽留在身边，夜夜临幸，霜华宫如今每到夜里，便是一派奢靡荒yin的景象。
　　“听说那徐澄羽根本不是被皇上逼迫，本身骨子里就很yin荡，每夜都是他缠着皇上不肯放手呢！”
　　“可不是嘛，你看他长的就是狐媚子的样子，徐大人也觉得他丢尽徐家脸面，这都抱病在床了！”
　　“听宫里的下人说，这几日霜华宫夜夜笙歌，那徐澄羽变着法子在勾引皇上，而且皇上现在对他极为宠溺，他俨然已把自己当成了后宫的主人。”
　　“我也听说了，昨晚太后亲临霜华宫，还被他气走了。”
　　一大早，言苏刚踏入候朝的偏殿，便听到大家都在低声议论。
　　字字句句虽然听得清晰，但他却没有丝毫反应，只自顾自地走到自己的位置站好，拢着手，仿佛事不关己的样子。
　　宗正卿许彦看到他走了过来，低声说：“言大人，皇上登基三年来尚未大婚，如今沉迷男色，这可如何是好？您当时既能劝动皇上不纳男妃，那现在……”
　　他话未说完，言苏已经淡淡开了口：“许大人，别因为我上一次没丢了脑袋，就鼓励我再去送一次死行吗？”
　　一句话让许彦愣住了，好半晌后，他才想起来言苏本就不是你要他做什么他就会去做什么的人。虽然没有人知道言苏为什么会留下来担任御史大夫的职位，但是这三年来言苏做了什么，众人都看得很清楚。
　　他只做应该是他职责范围内负责的事，别的他一概不管。
　　许彦摸了摸鼻子，朝言苏赔了笑后讪讪地退了下去，站在言苏不远处听到了他们之间对话的丞相也无奈地摇了摇头。
　　偏殿里渐渐安静了下来，但是言苏还是很快就察觉到有一股视线绞着在他身上，他微侧过头，顺着那道视线看了过去。
　　目光的主人是言苏不算陌生却也不能算熟悉的人，先帝李建民的弟弟，当朝天子李晏骜的皇叔——裕亲王。
　　裕亲王李靖为人谦和有礼，在燕京人气极高，传闻他少年时文韬武略，满腹经纶，才学智慧都要在先帝之上。若非大燕律例皇位只传长子，恐怕当时他才是皇位最合适的继承人。
　　而且难能可贵的是，裕亲王在先帝登基后也尽心尽力辅佐先帝，即便是三年前，他也是支持李晏骜登基，而非支持和他有着相似情况的李翼飞。
　　李晏骜自幼就很崇拜这位皇叔，少年时就常和言苏提起裕亲王，说从这位皇叔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
　　所以他在登基后也一直很尊敬裕亲王，非但对他没有任何限制，还常给赏赐，有时遇到一些棘手的问题，也常向裕亲王请教。
　　可以说，裕亲王在当朝的地位其实要比先帝在位时更高。
　　裕亲王注意到言苏的视线后朝他微微笑了笑，李家的男人长相都不错，裕亲王虽然年过四十，看起来依旧健朗潇洒，英俊不羁。
　　言苏淡淡回了一礼，慢慢收回了视线，脑海中想起之前王逸和李翼飞和他说的话，面色不禁微微变得有些严肃。
　　前几日听说裕亲王抱恙未来上朝，所以错过了李晏骜要纳男妃的好戏，言苏禁不住想，他到底是真的抱恙，还是故意错过这场戏呢？
　　又等了片刻，郑公公来宣上朝，众臣一起踏入朝堂后，各部官员便开始汇报各项事务。
　　龙椅上的李晏骜面无表情地听着群臣的汇报，需要他做决断时便会果断地下令，不少在朝臣看来颇为棘手的问题到了他这里都简单得很，往往一句话就简单解决了。
　　最后上奏的是掌管外交事务的典客卿周敏，他走出群臣列队，朝着李晏骜拱手道：“启禀皇上，臣接到乌回王子的来信，他想带使者团到我国访问，预计这两日便会启程。”
　　“乌回使者有一年多不曾来访了，这次的接待要隆重一些，不可怠慢。”
　　“是，臣遵旨。”
　　乌回是大燕的邻国，国土人口都无法和大燕相比，但是乌回人英勇果敢，富有野心，之前没少挑起与大燕间的战争。
　　直到三年前王逸率兵重挫乌回大军，乌回人才开始安分，与大燕签订下不战协议，这几年来两国都维持着良好的邦交。
　　李晏骜点了点头，神色慵懒地看着座下群臣，郑公公见没有大臣再出列，正要宣布退朝，言苏却突然静静地往前走了一步。
　　李晏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阴沉的视线紧紧地落在了言苏的身上。
　　以他对言苏的了解，他知道言苏在这种时候要说的话，绝对不会是他爱听的，而更让他火大的是，他没有阻止言苏说话的权力。
　　言苏垂着眼眸没有看他，而是拱手开口：“启禀皇上，臣今早与几位大人闲聊了几句，皇上登基三年以来朝政稳定，天下安康，实乃社稷之大幸。但皇上至今还未大婚，后空虚悬，龙裔成忧，此事，不知皇上是否考虑过解决的方法？”
　　言苏说完，转头看向裕亲王，淡淡笑了笑。
　　那笑容落到李晏骜眼里自然是很刺眼，顺着言苏的目光看到裕亲王，他想起之前和墨的对话，心中一动，随口便问道：“看来皇叔也在为朕担忧？”
　　裕亲王嘴角勾起了一丝苦笑，言苏走出队列时他心里便有不好的预感，这不，这么大一个皮球，言苏说踢就踢到他这里来了。
　　此刻，满朝的文武官员都看着他，他自然也不好否认他根本就没有和言苏闲聊过，尽管，他确实是没有和言苏聊过天。
　　裕亲王想了想，淡淡笑道：“既然言大人提了这事，那就请皇上认真考虑一下吧。毕竟皇上贵为天子，确实有责任为皇室开枝散叶，如此才能延续大燕千秋大业。”
　　“裕亲王只让皇上自己考虑，不说说您的意见吗？您身为皇上的叔叔，也是李家后人，心里其实应该比我们更着急才对。”
　　言苏趁李晏骜答话之前，又笑着这样说了一句，他话虽然说的简单，面上表情也很温和，但在场的人都听的出来，他是在逼裕亲王表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