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价》豆腐娘

23、chapter23 好运担不起

　　从睡梦中脱离，窦真真迷茫的半开眼帘，敞开的窗帘中间，便是被夜的生物——黑暗攀爬满的玻璃窗户，即便是屋内也遍布这无孔不入的家伙，家具被笼罩其中，隐隐只显出轮廓。

　　无需触摸，便已感觉到眼睛肿的厉害，安静的隐痛，随着眼帘的睁开合上的动作变成刺痛。

　　“痛。”为逃避痛楚紧闭眼眸，却还是无法避开来自深层次的隐痛和肿胀感，让她不舒服的皱眉，转动身体寻找减轻痛楚的姿势。

　　床是简单利落的木板床，不是她家富有弹性的水床。床垫很硬，枕头也是，不比家中蓬松又轻更柔软，被面还滑溜溜的蚕丝套装，睡觉时就像是躺在空中棉花糖做的云朵中。被子差评，重重的，把人压的结实，不习惯的窦真真感觉憋气。更讨厌被子的原因，应该是它刚从柜子里拿出的，所以……

　　能安抚窦真真不舒服的味道，枕头和床单中有，被子里却无。

　　把脸全部埋入枕头中，窦真真呼吸间都是她喜欢的味道。这味道能安抚因眼睛肿痛而不舒服的感觉和糟糕的心情。全身如虾米蜷曲起来，脖颈周围的被子纹丝不动，早就被压的实在，就算她乱动也不会漏风。

　　紧而硬的被子把她裹得跟蚕蛹似的，像是谁的怀抱密不透风，窦真真非但不讨厌，反而很喜欢这充满保护和安全感的小空间。

　　幻想不久前实际出现过的场景，谁坐在床沿为她盖上被子，并细心的掐实她脖子周围的被子。窦真真被子里的双手指尖碰触下巴附近的被单，好似就能越过时间的障碍，触碰到对方的手指。或许是心理因素，窦真真还真的感觉到不单单是被子的触感，或许是韩彦留下的痕迹？

　　虽然韩彦的味道驱散许多不适，但还是有些扰人的障碍。

　　身上的香水味，过长的睫毛随着不适颤动眼睛时在枕头上刮擦，脚动弹时脚底触碰到另一只腿光溜溜的小腿肚，如丝绸般的触感肯定不是肌肤本来有的。

　　窦真真都能想象出自己的腿现在就是完全零毛孔，还在随时可以拍广告的状态——化妆才能达到的完美视觉。

　　这意味着……

　　没卸妆、没洗澡、没夜间保养=慢性毁容。

　　“唔。”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惯，不是一句“今天偷个懒”就能克服的。窦真真不悦的哼哼，就是不想离开有被窝。

　　冷静理智的自我在脑内自动跳出影响她至深的公式，并自行进行计算。

　　容貌=进化＋维护—损害。

　　进化以等同的寿命为代价，跟蚂蚁前进的速度差不多。

　　维护是耗资耗时众多的保养，运动、按摩、限制饮食都是，完全支配她的日常生活。

　　减缓以上辛苦努力的损害，是她一直在避免的，如熬夜、吃油炸性食物等。

　　而不卸妆就睡觉，绝对是美容大忌，肯定会大大的拖后腿。

　　公式计算结果为正，变美；为负……

　　“不起床！绝对不起床。”裹的跟蚕蛹似的还继续收紧，窦真真在心中大声呐喊，身体因情绪外泄而不断的滚来翻去，被子里的双脚抗拒的踩脚踏车。“真正的没了，被窝也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

　　越是反抗，内心针锋相对的声音越清晰。“你愿意明天起来时容貌跟昨天相同，甚至更差吗？在付出一天的寿命为代价后？”

　　“……”

　　烦躁来回滚动的蚕蛹忽然定格，被子忽然被整个掀飞上天几乎撞击到天花板。落下时被窦真真接住，重重的扔在床上，发泄快挤爆身躯的怒气，跺脚踩得床板嘎嘎声。“我讨厌许萱！讨厌、讨厌、讨厌！凭什么她就能天生长得好，浪费得起。而我连个被窝都护不住。讨厌、讨厌！”

　　气呼呼的跳下床，赤脚踩在被空调吹的冰凉的木地板上，被冻得小腿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也不管，掀开门就冲出去。吱嘎惨叫的门被怒火的重力推挤下，狠狠黏在地板上防撞固定小装置上时，门板面还在不停颤抖，好一会儿才平息痛苦，不在呻*吟。

　　敞开的大门，乱糟糟的房间，老实的家具，都因缺少核心的人而静谧，待再度开启。

　　忽然有个被黑暗笼罩的高大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敞开的门旁，在他的位置能看见房内全景的瞬间时忽然愣住，反应过来却又一点也不意外的摇摇头。

　　似乎屋内的黑暗比屋外的浓度深更厚重，每走进一步，这高大挺拔的身影似乎就感到更大的压力。这般艰难的到床边，身影的视线停留在床上，伸手轻轻拂过被子，又从枕头上捡起一根长发，顿了顿，放在鼻息间轻嗅。

　　“咣当。”重物摔在地面上发出的响声，隔着些距离消弱了音量，但毫无疑问，有人此刻正在他家中。

　　似梦？非梦？

　　黑影保持响声出现时的姿势没动，不等他自我怀疑听错，更多大概是牙刷毛巾一类的轻小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连续不断传来，如果不是某人，就是家里遭小偷。

　　显然前一种可能性更大。

　　从房间出来，到声音传来的房间的走廊，两旁墙壁上有声控小夜灯，随着人的靠近和离去，小夜灯亮了又黑。卫生间的房门紧闭，隔着门还能听到里面窸窣的翻箱倒柜声音，里面的灯光从门缝里偷溜出来。

　　房内人完全不知道，房子主人此刻与她不过一门之隔。

　　“难道我的东西已全被扔掉？”蹲在地上往提篮里捡掉满地没开封的备用牙刷毛巾，窦真真四处张望。

　　浴室不小，单身汉的东西却不多。

　　淋浴泡澡兼具的豪华型浴缸，或许是主人身材高大，买的SIZE是最大号，占据了大半个浴室。浴缸自带的玻璃置物柜里，某男士品牌的洗浴套装（沐浴皂和洗发水各一），加上刮胡刀和配套的剃须膏就是全部，连一层都稀稀疏疏的没有摆满。

　　浴缸旁边的白色大理石灰波纹墙壁上，有三个收纳柜，对窦真真而言要踮脚才能够到。

　　估摸自己的东西若没被韩彦丢，应该会被收纳在这里。→收纳各种用不到的东西，就算有人住进来，充满兴奋和好奇心去探索，这柜子肯定是最明显，也是最后被打开的。

　　“要是张睿家，最起码也会按季节分四种卸妆用品供我选择。”踮起脚尖再把篮子塞回柜内，窦真真嘟嚷，感慨同是男性，张睿的杂七杂八不比她少。而韩彦拍戏时妆淡不说，往往在片场直接卸掉，回家洗澡时简单香皂搞定。“难道真的用香皂卸？卸不干净啊。”

　　从浴缸的置物柜取下木质皂盘，窦真真嘟嘴放在面盆旁。

　　面盆旁的黑色大理石置物台上东西更少，就是牙刷牙膏、漱口水和毛巾，整齐的摆放着。单身汉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趣。

　　幻想当初自己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如近三十种面膜、七八种卸妆油、六种洗面奶等等，摆满卫生间每处角落，挤得塞不下，她又不肯收拾，每次被韩彦说也不听。反正韩彦抽出空就会帮她收拾。当然，随着时间推移，又被她弄得东西到处乱放。

　　乱放找不到是一回事，整齐东西少没得用是另一回事。

　　香皂的泡泡糊满脸，窦真真边打呵欠边按摩，五分钟是不多也不少。

　　“毛巾、毛巾。”湿淋淋的手，很无所谓的在触碰到置物台的毛巾前急刹车，甩甩手踮脚看了看不远处的高柜，歪头想了想，窦真真懒散的蹲下，漫不经心的打开面盆下的柜子。“那边柜子都放毛巾牙刷这种小东西，这柜子里肯定更多。”

　　如果说客人来家里随手开柜子，卫生间面盆下的，九成九是第一个被打开的。也是主人家开关次数最多，随时要打开的柜子，放置的都是最常用的。

　　但简约时尚的白色大理石黑云纹的储物柜，打开第一眼却满是嫩嫩的粉色，窦真真开柜时一个呵欠张开嘴，被意料之外的事物惊的久久没合拢。

　　粉色的长方形包装盒上，有嫩绿色的韩系少女图和枝桠，堪比精品店里的礼品包装盒。盒盖上硕大的“LOVEME”品牌商标，和金粉点缀的系列名，彰显它的昂贵身价。打开盒盖，漂亮的透明封箱塑料纹丝不动，牢牢的保护睡在嫩白色丝绸垫底里的各种造型精致的粉嫩小瓷瓶，里面就有窦真真之前遍寻不到的卸妆乳。

　　要知道LOVEME的卸妆乳，好歹被公认为卸妆用品NO.1。

　　曾几何时，窦真真也因它的品牌排名和漂亮的包装而购买。或许是肤质不合适，被窦真真逐渐淘汰掉，现在她早就不用这主打天然的澳洲品牌。

　　相反，孔思似乎是这品牌爱好者，窦真真好几次见她用这家的唇膏和润手霜，换的好几种香水也是，更别提化妆品了。

　　“用不用？”总觉得卸妆不彻底的窦真真，用手指隔着透明封箱塑料扣卸妆乳瓶身，纠结良久。“卸妆不卸干净会毁容，可这又不是买给我的。”却是越想越生气，怒丢。“我才不用买给别人的。就算过期，我也用自己的。”

　　弯腰继续往柜子里探，提出一个编制小篮，窦真真的脸更黑。

　　又是整套未开封的女士保养套装，还包括足膜、手膜、膝盖手肘专用的去死皮嫩保养等冷僻产品，是韩国一家标榜可以吃的化妆品的牌子“APPLE”。

　　怒丢。

　　整套整套翻出，整套整套的怒丢，窦真真脸黑的滴墨。

　　又掏出个堪比礼品的长方形包装盒。“嗯？是LOVEME去年的系列产品，已经过期却没开封？”这套却是特别眼熟，跟她曾经买的是同系列的包装升级版，东西倒是变化不大。

　　想了想，窦真真继续怒丢。

　　陆陆续续又翻出大堆去年的套装，绝大多数都属于天然类产品，保质期最长就一年，没开封已过期。

　　窦真真沉默的呆愣了会儿，拖回去年和今年LOVEME套装放在一块，又把同属“APPLE”的手足套装放在一块。

　　果不其然，去年过期的，跟今年新鲜的，都是同系列，或者同系列的配方升级或是包装升级的版本。“LOVEME”有套洗面卸妆，“APPLE”是手足护理是等，都是一一对应的。

　　隐隐的熟悉感，让窦真真的眼睛又开始发烫，她弯腰从最深处勾出几个收纳篮，篮子里摆满的都是已开封的……也是她两年多前用过的。

　　方便起见，又为了防止心细如发的柯华发现，当年她在韩彦家用的，全部都是随手整套新购入的，或是从代言的厂商那儿直接拿。比如“APPLE”就是当年她代言的。

　　沉默的把2年多前她自己购买，自己都记不清的乱七八糟保养品按品牌分类，除非是套装本身有增减，它们今年的模样，韩彦无一遗漏。

　　“呜呜呜。”撕心裂肺的仰天嚎哭，激烈鼓动的胸腔，似乎想把快要挤爆身躯的激烈情绪排除体外，以眼泪的方式。如暴雨当头，眼泪汇聚成雨帘延绵不断的遮挡视线，谁的脚步隐藏在哭声中，但身影出现面前，窦真真飞扑过去，紧紧抱住对方的脖颈。

　　“呜呜呜呜！我想要你，真的想要你！但是我有了容貌、好运、天赋，再奢求你，就会变成短命鬼。短命鬼没办法成就传奇。不成为传奇，我这辈子就算是白活啦。为什么我不是许萱？！我要是她就能要的起你了！呜呜呜。”

　　窦真真→难得好运得到超乎意料之外的，反因付不出代价更清楚自己的真实，更加羡慕妒忌的人。

　　修BU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