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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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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离京已经两个月了,京师虽然一如既往一派歌舞升平的摸样,但锦惜已经嗅到了京师空气中日渐浓郁硝烟味。
在此期间,锦惜对于朝堂的掌控相对放松了很多,因为她比谁都明白,景皓现在的确需要一个锻炼的空间。因而在外人看来,她的日子却过得更加逍遥了。不再批改奏折,也无需过问朝政,后宫的女人们也都安分守己,她这个皇后娘娘也就没有什么事情干了。她在把凤栖宫所有的盆景毁的一干二净后,再也不肯侍弄那些花草,于是便每日跑去宁安宫要么帮熙安太后抄佛经,要么陪莞姗玩。
但事实上,锦惜过的并不轻松,她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对京师特别是对皇宫的防卫布局上。齐王本就参过军,手下也有一支数量不少的军队,加上齐王妃家的财势,暗中招募的士兵怕也不会少。晋王虽无兵力,但他苦心孤诣多年,又好结交能人异士,对于收服人心颇有一套手段,因此他的力量更不可小觑。综合较之,锦惜虽掌握了京畿卫等京师皇家嫡系军队,亦不能在兵力上占任何优势。
而苏靖是否真能调动西北的军队,其实锦惜并无半点把握。但她从来就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她做事总喜欢做就坏的打算最好的安排,除了苏靖这处外,锦惜还派人调了其他军队,但那些军队如果有一丝办法,她都不想动。因为有些地处偏远,远水救不了近火;有些军队素质差,一路走过来可能就如强盗过境,又要死伤无数;还有的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一旦入京仍是对皇权的威胁。
这些都是万般无奈下的选择,她想过,倘若苏靖不能调动兵马,或不能按时赶到,只要她集中兵力守好京师或皇宫,她和景皓都安然无恙,那么只要拖些时日,一旦救兵到了,齐晋两王纵使兵力胜过锦惜,也无可奈何。
这日,锦惜敌不过莞姗的痴缠,只得陪她去了御花园的草地放风筝。可三年的执政生涯让她习惯了静静的呆着,加上她性子本就安静,因此此时虽陪了来,却也只是让人在园中搭了桌椅,在一旁坐着看莞姗和夏蝉她们放风筝。
望着莞姗因跑跳而红扑扑的脸蛋,锦惜的眼睛忍不住朦胧了起来,她想到从前的自己,也曾有过这样无忧无虑的时光,和弟弟一起缠着爹爹做风筝。
第一次放风筝时,弟弟才四岁,她也不过八岁。她扯着线,让弟弟拿着风筝,并吩咐他说,等下她跑起来叫他放手时他就松开手。弟弟乖巧的点点头,可当她跑起来叫他放手时,他却反应慢了一拍,结果爹爹做的花蝴蝶风筝还没起飞就被撕烂了。她生了好大的气,扔下弟弟一个人跑回了家,爹爹知道了后,骂了她一顿,并派人出了所有人出去找。
她心里委屈的很,但想起弟弟并不认识回家的路,心里又慌了起来。弟弟那么小,她怎么能扔下他了?她顾不得委屈了,跑去放风筝的地方一看,结果弟弟并不在原地。她急得哭了,一边喊着弟弟的名字,一边顺着一旁的竹林找去。因为她想起她曾经骗过他,告诉他顺着竹林走就能回到家。果然,在竹林的尽头她看到了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埋头哭泣的弟弟。她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他闻言猛然抬起了头,红红的眼里载满了喜悦。他伸出短小的胳膊猛然抱住她的脖子,脸上未干的泪水蹭在她的脸上,冰冰的。“姐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的心一下柔软了下来,伸手回抱住他说“笨蛋,姐姐永远都不会不要你的。”
想起那段岁月,锦惜的眼睛微微有些泛红,而唇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她靠着贵妃椅仰望着天空中那只已经被莞姗放起来了的风筝,心里像被细密的针扎着,她在心里说“务儿,姐姐不曾不要你,可你却不要姐姐了。”
锦惜站起来理了理衣服,她知道再任由自己想下去只会令自己更难受,于是便准备向莞姗走去。
一阵嬉笑之声从右边的石桥之上传来,锦惜不由顿住脚步,定眼一看却是以唐婉凝为首的一干妃嫔。石桥到锦惜所在的草地,并无假山遮挡,众妃嫔自然也看到了锦惜,于是便收了笑声,走过来行礼。除了秦桑儿外,后宫中的妃嫔可算到齐了,她们的衣裙或红或紫,或绿或蓝,皆是宫中最合时令的款式,此时聚在一堆,倒也是风情各异。她们不再谈笑,沉默的走了过来,只听得环佩相击之声清脆悦耳,所到之处也是香风阵阵,倒是一副美丽的风景。
待走近了,众人皆行了宫礼道“臣妾等见过皇后娘娘”。锦惜欲令她们起来,却瞥见了有趣的一幕。
众人行礼,莫不是低头福身,一副恭顺的祥子。而为首的唐婉凝福身的动作虽然标准,但头却抬着,一双美目直直的望着锦惜。
唐婉凝的眼睛是典型的丹凤眼,此时她眼角微微上扬,显得一双眼睛更加的大而亮。
更让锦惜诧异的是,她的眼里竟毫不掩饰的显露着“挑衅”二字。
锦惜挑了挑眉,心里有些好笑。若说第一次唐婉凝给她的印象是欣赏,那么这次则是可笑了。她的眼神像是孩子争东西时表现出的傲慢,和对敌人的藐视。
就这么沉不住气么?那么怎么能成大事?锦惜心里对这个女子的戒备降到了最低。
这次进宫的几位女子中唐婉凝算是爬的最快的,进宫不过两个多月,已经连升了三级,此时也是位从三品的婕妤了。更让人侧目的是,景皓似乎对她宠爱有加,进宫四位女子除了有一位至今没有侍过寝外,他对另外两位也不闻不问,加上锦惜后宫一共六位妃嫔,而景皓只独宠她一人。
本来锦惜以为她能做到如此,必定有些过人的手段,不过今日看她如此骄纵的摸样,想来也不过是一个以貌侍君的女子,到不足为惧了。只是,她没想到景皓居然也是一个以貌取人的皇帝,不由皱了皱眉。
锦惜见几位妃嫔的腿开始打颤,知道半蹲着不太好受,于是便免了她们的礼。众人心里松了口气,忙站了起来,唯有唐婉凝眼里的不屑更盛了。
自锦惜放权以来,景皓的权力大了很多,唐婉凝与外界的联系更容易了,原来计划的实施也容易了许多。她自然不知这是锦惜故意放权的结果,只道是皇帝听了她的劝,开始收权取得的显著成效,因此自信心更大了,对锦惜就有些轻慢。今日她走过来行礼时,见锦惜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想到景皓近日很少去凤栖宫,宫中又传着景皓独宠自己谣言,料想锦惜虽不爱景皓,但那毕竟她的男人,所以忍不住伤心落泪了。
因此她对锦惜更加不以为意,加上她已胜券在握,觉得离她入主中宫的那一天也不远了,便忍不住挑衅的望着锦惜。
而更令她惊讶的是,面对她如此无礼的直视,和如此明白的挑衅,锦惜竟然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便让她起来了。她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感觉,除了对成功更有信心外,似乎还有一些失望。
这便是她十岁开始便作为假想敌一直努力想击败的女子吗?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传言果然不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