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手天下》兰陵妖月

19、十八章*无声的反抗

　　无声的抵抗

　　锦惜静静地靠在苏靖肩头，一时之间两人皆无话。

　　苏靖正犹豫着要不要告退，他毕竟身份尴尬，在这宫里呆太晚了并非好事。

　　苏靖张口欲言却被院角回廊里的一声杯盘打碎的响动给打断了。两人皆是一惊，锦惜立马坐直了身子，向声音传来处看去。

　　因锦惜较为喜欢幽静的景色，故而凤栖宫后院多名贵植物，加之假山阻隔，这院子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又因着今夜乃是私宴，锦惜自是不希望有人打扰他们，所以跟前没留人伺候，以至于此时除了四周挂着的灯笼，身边已无其他照明之物。

　　响声传来之处正在假山后不远的回廊拐角，光线不太强，看不真切有什么。只是片刻，锦惜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冷然，秀眉一竖，喝道“是谁在那儿？”

　　又是一阵窸窣之声，半响冷若有些慌张的声音才响起。

　　“是奴婢。”冷若匆忙的走了过来，手里端着的是刚打碎了的茶盏。

　　不等锦惜发话，冷若已经跪在了锦惜面前，告罪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不慎打翻了茶盏惊了娘娘，奴婢罪该万死。”

　　锦惜皱了皱眉，望着冷若道“本宫知你做事一向稳贴，怎么今日这般浮躁？”

　　苏靖是凤栖宫的常客，为人又风流不羁，平日便喜欢和宫女们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因而对这宫中的宫女的性格多有了解。冷若虽性子较冷，不若夏蝉和苏靖熟悉，但身为锦惜的贴身宫女自是少不得和苏靖接触，所以苏靖也知她是个稳妥的人。此时见她神色慌张，便暗自揣测，她定然是看到锦惜靠在他的肩头，一时惊着了，所以才在慌乱间失手打了茶盏。

　　“奴婢该死。”冷若一边道，一边伏地不起。

　　苏靖见锦惜虽神色不愉，但并无愠色，于是做个顺水人情道“那边光线暗淡，不小心失了手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何必和她比较。”

　　锦惜本也无责罚她的意思，见苏靖劝也就顺势道“去重新沏壶茶吧。”

　　冷若忙站起来，对锦惜，苏靖分别道了谢，便下去了。

　　第二日，锦惜撑着隐隐作痛的头，破天荒的起晚了。想着今日的事不少，也不敢多睡，忙起了来。刚刚穿戴好衣服，还来不及传早膳，冷若便报敬事房总管李公公求见。

　　锦惜愣了一下，宿醉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他来干什么？

　　李公公行了礼后，便立马苦着脸道“娘娘，不是老奴要来烦你，实在是这事奴才做不了主啊！”

　　锦惜见他那张本就满是皱纹的脸这么苦着，更像一朵皱巴巴的菊花，不由心里有些烦闷。“怎么回事？你仔细道来。”

　　“昨晚皇上迟迟不肯宣牌子，好不容易在奴才三催四请下宣了端嫔的牌子，可今早伺候的人却慌慌张张回来说，端嫔没有落红。”

　　锦惜毕竟还未经人事，听一个老太监谈起这事儿，神色立马就有些不自然。

　　李公公却恍然未觉，自顾自道“奴才听了立马吓得脸色苍白，匆忙赶了过去。新册封的妃子不是纯洁之身，这传出去皇家怎么丢的起这个脸。在奴才的再三追问下，端嫔才哭着告诉奴才，昨夜皇上在房里枯坐了一夜，竟碰都没碰她。”

　　锦惜听罢，一时之间竟是满心的复杂。

　　他竟宁愿在房中枯坐一夜，也不愿意碰那女子吗。那么，为何当初不曾反对了

　　锦惜突然想起被熙慈设计的那一夜，她也是拿了一本佛经准备在房中枯坐一夜来着，一时心里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

　　“娘娘，您看…”李公公见她一直不语，忍不住提醒道。

　　锦惜收回思绪，皱了皱眉“端嫔现在怎么样了？”

　　“一直哭着了。”李公公不着痕迹的看了锦惜一眼，然后答道。

　　“只是哭？”锦惜挑了挑眉。

　　李公公檫了擦额上的汗水“还闹着自尽了一回。”说完又像是怕锦惜责罚，赶紧道“因奴才着人看着，因此并未得逞，连皮都不曾磕着。”

　　锦惜在心里叹口气，对端嫔心生了一丝同情，这事任谁遇到了也是颜面无存的一件事。知道内情的人会说她招人嫌，皇上宁愿枯坐一夜都不愿亲近她，而不知道内情的人则会说她不守妇道，不是完璧之身，无论哪一种都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承受的住的。

　　李公公见锦惜又沉默了，想着端嫔那里还闹腾着，忍不住又提醒了一句“娘娘，这事到底记不记档啊？”

　　宿醉确实害人，锦惜今天着实感觉脑子不够用，想了半天才想起端嫔的父亲是翰林院大学士，于是伸手揉了揉太阳穴道“此事万不可传出去，不然你要端嫔怎么在这宫里活下去。”

　　“奴才明白。”

　　锦惜想了想又道“皇上那里什么反应？”

　　“皇上一早就上朝去了，想必现在还不知道端嫔闹自尽的事。”李公公见锦惜听了不言语，只好继续道“他是皇上，再怎么着，也没人敢指责他啊。”

　　锦惜叹口气“那就记档吧。”

　　“可…”李公公苦着一张脸，欲言又止。要是有这么简单，想记档就记档他还用的着来请示皇后娘娘吗？

　　后妃侍寝敬事房是有严格的记录的，不仅是为了方便以后查阅，也是为了保证皇家血统纯正，是半分不可乱记的，万一以后有什么事，也不是他一个总管担当的起的。

　　“你且放心记着，今夜再安排端嫔侍一回寝就是了，敬事房再怎么严格，也不差这么一天吧。”

　　李公公闻言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是…皇上那里。李公公想到景皓对端嫔的态度，心又一沉“娘娘的办法虽好，却磨不过皇上不配合啊。”

　　锦惜垂下了眼皮，端了一杯茶，摆出一副送客的样子道“皇上那里自有本宫，你安排就是了。”

　　得了锦惜这一句话，李公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立马欢喜的退了出去。

　　锦惜放下茶杯，却忍不住一阵眉头轻锁。她倒不是担心景皓不听她的，只是…

　　锦惜轻咬了咬嫣红的下唇。

　　这尴尬的话叫她如何说的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