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54、第四世-住在苗疆

　　我是凰儿，我只是凰儿，可是就算我是凰儿，这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凡人，我没有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我……

　　“凰儿……”

　　少年中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蓦然回首间，便见那少年扶着宫门站立着“赫连殷？”

　　他气喘吁吁的，似乎跑的很是艰难，我回想起他还在养伤，刚想出身制止却被他打断。“凰儿，我们快逃。”他上前几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就往外面拖。“苗疆的那些人，追上山来了。”

　　什么！

　　命运在不断的前进，让我来不及反应。

　　我回首朝梦清和章子之前所站的地方看过去，却发现往日华丽的宫殿，此时却显出繁华已逝后的苍凉之感。

　　衣袂翩飞，步伐轻巧，我就任由赫连殷带着，一直一直的逃，不论去何方，不论未来有何等糟糕的命运等着我们。

　　不论怎样都无所谓，只要……相伴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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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越二十九年，赫连殷十八岁。

　　满目的精巧银饰，叮呤当啷的挂着，耳边是商贩不绝于耳的说辞，此时我却无心去听。眼瞧不远处的一对人就要离开那米糕摊，我随手将银饰放回，紧接着跟了上去。

　　周遭都是穿着苗疆服饰的各族路人，我艰难的提着裙摆在人群中穿梭，脑袋上的装饰也沉重的让我的颈部酸痛。

　　定居苗疆已经两年了，就算每天都仿照苗族来装扮自己，却依旧不适应那些银饰的沉重。虽然看一半家族的少女妇女都平时都很少这样装扮，只有一些很有身份的家族的女人才这样……但是……

　　似乎因为思想的飘逸，我跟丢了目标，站在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如此盛装打扮，跟在我身后到底是想做什么？”流利的苗语传来，我一转头就瞧见赫连殷立在我身后，一脸的笑意。

　　我扶了扶因为惊慌而有些不稳的头饰，朝他的身后看了看，“那，那女的呢？”

　　“送去茶馆了。”

　　顿了顿，我在他依旧好笑的目光中，继续结结巴巴的用苗语开口道“你……你怎么知道我跟着你的。”

　　他却轻笑一声，一把将我的手腕扯住，让我的手心压在他的胸口上，随后压低比我高出一头的身高，在我耳畔低语“因为……我能感应到你啊。”

　　只感觉脸上一红，用手猛地将他推开，结结巴巴的为自己找借口：“你，你正经点，没大没小的。小心，小心被那个女人看见了。”

　　他却依旧抓着我的手，微微蹙眉“我可从来没承认过你是我姐姐，别总用辈分压我，还有，凰儿你正经，正经到跟踪我？”

　　他的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的看着我，硬生生的将我看得不自在起来。“不管你们了，我回家去了。”我想要挣脱，他却依旧拽着我不松手。我用眼睛瞪他，他却笑了“还是觉得你穿中原的衣服好看。”

　　我想也不想，抬脚踹了他一脚撒腿就跑。

　　在苗疆待了两年了，虽然戴不惯苗疆贵族的繁多银饰，却还是将苗疆姑娘强悍奔放的性子学会了不少。

　　两年前我和赫连殷一起离开了梓荷山，逃亡了一圈便返回苗疆，决定在敌人眼皮底下生活。所以我们很快速的学会了苗语，赫连殷也利用自身不错的能力在某富贵人家做了保镖。

　　据说那富贵之家与当代苗王关系甚好，苗王还将富贵人家的女儿招纳准备当了自家儿子的媳妇。也不知道赫连殷到底打了什么算盘，生生将那少女的心拉拢到了自己身上。

　　那少女我见过，比赫连殷小了四岁，生的虽不如中原姑娘娇弱纤细，长得却颇有福气的样子。天天缠着赫连殷……

　　恩，天天缠着赫连殷。估计都不想嫁了。

　　我望天而叹，突然就理解了自己养大了儿子被别人抢走的苍凉之感。

　　这些年我和赫连殷都住在那富贵之家安排的小院里，竹筒楼倒是搭建的精致，住啊住的也就习惯了。因为给的小院还算大，我住一个小楼里，赫连殷则在另一个小楼里。

　　眼看夕阳半落，便又是一个夜了，我打开房间的窗户，看窗外的景色，周遭静的让心总觉得空洞。

　　那晚赫连殷回来的很晚，小院的门被吱呀的推开，我便匆忙自窗边起身，顾不得因为差点睡着而被压麻的腿，跑下楼。

　　“怎么回事，回来这么晚。”迎到院中，一把将满身酒气的赫连殷扶住。原本他这般晚的回来我已经很是不满了，却没想到他居然还喝了这般多的酒，想必，定是让那苗疆姑娘给灌的。

　　赫连殷在我头顶轻笑一声，高大的身材重量压着我，让我的行动颇为吃力。“还不是那位大小姐让喝的，说是苗疆的汉子，就要会喝酒。”

　　他的口齿倒是清楚，就算如此，我还是忍不住抱怨几句“你又不是苗疆的人，干嘛学……”

　　近在咫尺的竹楼小门，被赫连殷举手一把推开，我被他身体的重量拉扯着踉跄几步冲进阁楼，还好赫连殷房间的床就在门口不远处，我艰难的扶着床架怒道“赫连殷，你不能喝你逞什么能！你就算不喝那大小姐能拿你怎么样！她就这么重要？”

　　他侧着身子，我只感觉重力渐渐偏移，他缓缓下压，直到我们两个都被迫倒在了床上。

　　“怎么，吃醋？”赫连殷压着我的大半个身子，晃着一双闪耀的桃花眼理所当然的看着我。

　　“赫连殷，你喝醉了。”

　　他却不理我，轻笑一声继续道“还有，我一直都是苗疆人，我一直都不会忘记，我身体里的血脉，我身体里那个苗王都想要得到的东西。”

　　“赫连殷……”

　　他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忽然伸手，在我神经紧张的时候抚摸上了我的脸，眼神温柔的看着我低声说道“凰儿，我最终还是要报仇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我看来明明是他一句无心的话，此时的我听来，内心里却涌上一层深深的失落之感，我盯着他漂亮的眼眸，半晌说不出话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我明明是一直知道的不是么，他是要报仇的。

　　但是……

　　“赫……”只是一晃神的功夫，我忽然察觉到少年的脸一瞬间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这会已经近到一定的距离了，朦胧的月光从窗户照射进来，而少年脸上细微的绒毛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周围很安静，只能听到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直到唇上感觉到一抹温柔的触感，像是一簇点燃炸药的火苗，在我的大脑内炸开。

　　一把将其推开，却发现全身僵硬到从床上爬起来都艰难异常，动作的缓慢，让身后的少年一把将我抱了回去，身子被紧紧攥住无法逃脱。

　　“赫连殷，名分上我算是你师姐，也算是你半个师傅，我们都没有亲人了，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赫连殷……你不能这样。”一个惊雷后的风雨，我只感觉大脑内蒙蒙的，只听见自己声音颤抖的说出这些话语。

　　“你在乎这些？苗疆可不是中原，这里不需要这些所谓礼仪。”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一个成熟的男人一般。抱着我身子的一双手臂何时这般有力了？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是，你不是小孩子了，但我已经二十有七了!”我猛地将他挣脱，站在床边去对着他低声嘶吼“我已经是个老女人了！你才十八，孩子，你还小，你还年轻！你什么都不懂！你什么都不知道！！”说道最后，我心里不禁泛起一股股哀伤。语气也不自觉的低落下来。

　　月光下，他的双眸忽然泛起了怒气，“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说过了么。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你心里藏了多少东西，你从来不和我说。你从来都把我当做小孩子，那什么时候，我才不算是小孩子？”

　　我只觉得站不稳，朝后退了几步转身就走。

　　“你说你二十七了，不是还没嫁出去呢么，以前的话我可一直记得，你说你要我负责，我会娶你。”

　　“那只是开玩笑罢了。而且我早就忘记了。”

　　他笑了，依旧那般的轻笑“是么，如果只是玩笑，你哭什么？”

　　哭什么？

　　不，我没有哭。

　　是啊，明明没有哭，指尖触及的地方却是一片湿润，湿漉漉的，如同刚下过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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