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劫受》白木鱼

53、第四世-我是凰儿

　　踉跄的朝后退了几步，我转身想要逃走，却不料周身忽然出现一股强劲的风力，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重重的跌倒在了正殿内的地下。

　　“凰儿！”

　　我强忍着身体里的不适，抬头看了一眼惊叫出声的梦清。

　　“六合！你居然……”

　　“哟，不叫殿下了？”

　　“你故意让她听到的！”

　　“没错。我故意的。”

　　身边的章子俯下身子，把我拉了起来。我下意识的朝他的身后看去，他却转身去扯梦清“别说了，再说也没用，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将他弄回天界。”

　　“可是！”梦清说到这里，朝我看了一眼，有一股浓浓的欲言又止的意味。

　　我抬起眼看着站在不远处的六合，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

　　他笑“跑什么呢。有这么可怕么。”

　　只感觉全身微微颤抖，不知是害怕还是其他，我努力不让自己变得语无伦次，半晌才艰难的开口出声“你……果然不是人。”

　　“小凰儿，说话不要这么难听。”他笑着扬了扬袖子，却在瞬间消失在原地。待我准备转头去寻找，却感到一只手臂猛地圈住我的脖子，将我从原地拉离。

　　章子和梦清同时伸手想要挽回我，却没能来得及。

　　我被六合挟持着站在殿上，他的手故作亲昵的摩擦我的锁骨，让我感到深深的不安。

　　“六合！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要是敢伤害凰儿……”梦清站在殿下，瞪着一双清丽的眼眸。而章子则是站在一边，侧脸看着这边，似乎随时都可能出手。

　　那妖孽黏腻的声音自我耳侧传来，“伤害？我怎么会伤害小凰儿呢。”

　　“那你放开她。”

　　而此时六合却如同小孩子一般撒娇道“不要，我才不要和你们回去。我想和小凰儿一起呆在山上，小凰儿也是这么想的吧。”他忽然变了变语气道“小凰儿，也想要平平安安的和赫连殷那小子，在山上一直生活下去。不是么？”

　　他的声音仿佛有一种蛊惑的力量，字字句句撞击着我内心的深处。没错了……我受不了生生世世都要死去，看着重要的人死去，我想要永远的……

　　“臭小鸟，你不要听他的话，听到没有。”章子中气十足的声音自大殿之下响起，忽然将我从思绪中唤了出来。

　　我猛地一惊，想要挣扎，却被六合组攥的紧紧“你放开我。”

　　“不~要~”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脸“小凰儿，你难道不想想看么。你经历了这么多的转世，每一次都记得上一世的事情，难道……你想永远这样下去么。人类生下来就是要死的，不管是你，还是赫连殷那个小子，转世就是为了再一次死。赫连殷可以忘记上辈子的事情，而你呢？”

　　“你，居然都知道。”

　　他低笑两声，用声音成功的抵挡了下面梦清他们的声音。“如果你选择呆在我的身边，我会让保证你们的安全，而且……还能让你们永生不死。你知道的吧，现在苗疆那边的人正在追杀赫连殷，今天，他受伤了对吧。”

　　“……”我的心脏感觉似乎是被人捏了一下，深深的窒息感包围着我。是啊……多么诱人的条件。只要答应了他，就可以不再受轮回之苦。多么好的条件，只要答应他呆在山上就好了。答应吧……

　　此时的我情不自禁的想起了赫连殷，那年除夕的夜里，他对我说的一切话语。他对重要之人的离去是多么的痛心啊……

　　所以……还是答应了吧。

　　“我……”

　　六合翘着嘴角用脸蹭了蹭我，回应道。“小凰儿要答应了么。”

　　人若是不死多好。是啊，多好。

　　但姐姐她还是死了，所以，我入梓荷宫的目的，是要报仇。

　　“报仇！”赫连殷的那一句话，猛地惊醒了我。我忽然只感觉肩头的手一松。

　　“那是神谕！凰儿！千万别答应他！凰儿，事情不是他说的那样，你要是答应了，那未来真的就完了！”

　　而此时，章子似乎也察觉到六合手的松动，忽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一把将我拉扯着，甩向梦清。紧接着，大殿之上，就传来一阵阵打斗的声音。

　　我在梦清的帮助下，稳稳落了地。我看着面容清秀的少女，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她居然是画本子上才会出现的仙女……

　　“你们……到底是什么？”

　　梦清将视线从章子那边收回来，表情认真严肃的看着我，她袖长白净的手用力的捏了捏我“你刚才不是都知道了么，凰儿，你只要记住，你是凰儿。”

　　凰儿，我的名字一直都是这个，但是它代表什么呢，一个不断轮回的凡人，一个无助的凡人，一个没用的凡人，一直孤单的……

　　我的手想要反握梦清的手，可还未用力，她却首先松开了我，从我的面前擦过，直接冲上大殿之上，从怀里抽出一明黄的绸缎，那明黄的颜色，闪闪发光，像极了都城中皇帝所用的圣旨。

　　我以为，遇到神仙，他们就能帮助我呢。还记得每次下山，路过山脚下的那个城隍庙的时候，总有不少人在虔诚的膜拜。有时候我也曾经去拜过……

　　第一次轮回的时候，发现孟婆汤对自己没有用，发现自己还记得前世的事情，我以为这是神的眷顾，可是第二次的时候，那失去亲人连死都无法忘记的苦痛我真的不认为，轮回后的不忘记，是一种眷顾。

　　这种一直一直的记得，很久很久以前的悲伤都记得，那种感觉。我再也不想承受了。

　　所以，我很怕死。我比一般人都要怕死。

　　那明黄的绸缎如同一只会飞的龙，盘旋在大殿的上空，带着无法融入凡尘的神圣之感，金光闪烁在我的目光之中，我听到六合的冷笑。

　　他说“你活该永远轮回下去，永远承受这种轮回的痛苦吧。没有人会救得了你的。凤兮凰兮，哈哈哈哈。”

　　六合是被收进绸缎里的，就像画本子里面写的那些神器一般。我用凡人的眼睛看着他消失，连同那头妖娆的长发也被收进了绸缎里。

　　短短的一瞬间，晨曦依旧，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大殿之外，似乎传来一声破空而啼，属于鸟类的鸣叫。

　　那声音凄惨，绝望，似乎濒临死亡。

　　“他死了？”

　　梦清和章子一起从大殿上飘落下来，梦清站在我面前摇了摇头。“六合是天帝，我们只是将他带回去而已。”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哭了，眼泪簌簌而下，不管怎么忍都忍不住。

　　梦清叹了一口气，上前来一把将我搂住，拍了拍我的肩头“凰儿，你别听六合的话，事情不是这样的……”

　　脑袋上突然被拍了一下，转眼就看见章子站在一边一脸的不耐烦“早知如此何必……”

　　“章子！”梦清喝道，章子不耐的啧了一声，“总之快点啦，我们还要回去。”

　　梦清拉了拉我的手，“凰儿，相信你自己，我们要回去了，所以……”

　　我擦了擦眼角，“回天界？”

　　她点点头“恩，任务完成了，就必须要回去了。”

　　身边的章子一把拉住梦清的手，对我一如既往的笑“臭小鸟，相信你自己吧。”

　　他们的身上渐渐泛起荧光，梦清也松开我的手。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么……？”

　　梦清点点头“凰儿，你只要知道，你是凰儿。别忘了。”

　　又是这句么。我一直都名叫凰儿，从未改变。就像我一直都认识一个名殷的少年一般。

　　我是凰儿，我只是凰儿，可是就算我是凰儿，这又如何？我只是一个凡人，我没有办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