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那年桃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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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桃花眼，像极那年桃花开……
若不是这酒，泪尘几乎忘却、那年、他还是墨羽的时候，与墨飞一同下山时遇到的女子，卫清宁。
也正是那一年，卫清宁爱上了墨羽、而墨飞却发誓：此生唯卫清宁不娶！
遇到卫清宁时，正是春季，桃花开了漫山。
卫清宁学的是易容术，学成之后归家，路上遇了墨飞同墨羽。刚学成道法的卫清宁一心想要试验一下，而眼前最好的试验对象便是他们俩了。
几番戏弄之下，墨飞爱上了这个俏皮可爱的女子，有心讨好，结果弄巧成拙，卫清宁爱上了一直默默无闻、仿似不染尘埃的墨羽。
墨飞与墨羽本就是下山闯荡江湖的，墨羽虽有自己的心事，但反正也是在这蝴蝶岛上慢慢寻找，四处无家处处家，墨飞有心同卫清宁同路，卫清宁又想与墨羽同路，三人便一起去了卫清宁的家。
一路上，他们除恶扬善，游戏尘寰，感情越发深厚。
到卫清宁家时，已是夏末秋初。
卫清宁家的庭院里有棵梨树，是卫清宁的妹妹，卫清月种下的。
他们到时，梨花落了漫天。卫清月站在梨树下，巧笑倩兮。
卫清月同卫清宁一样，有一副极美的柳叶眉，一双琥珀色的瞳子。唯独不同的：卫清月生了一双梨花眼，像极那年梨花落……
墨羽只一眼便认出了她。
她是相思、残月的相思、他的相思。
墨羽将前世之事告与卫清宁，而卫清宁亦被墨飞感动。
最后、他想起卫清宁当年对他说的话：好好照顾我妹妹，不然我绝不饶你！
卫清宁嫁给了墨飞。
卫清宁同墨飞结婚那天，他们喝了卫清宁与卫清月从小一起酿的桂花酿。涩涩的入口，淡淡的甘甜，余味持久不散，到如今、他都记得十分清晰。
再之后，他再没见过卫清宁与墨飞。
也可以说、再之后，卫清宁同墨飞再也见不到卫清月与墨羽了。
泪尘复抬头望那卫夫人，呵，极好的易容术。
“卫。清。宁。”他的声音生涩得、犹如刚饮下那杯桂花酿。
“你倒还记得我。”卫清宁朝潇月的位置望去，她正饮下一杯桂花酿。“还记得我当年对你说过的话么？”
泪尘随着卫清宁的目光看去，潇月的位置，卫清月的眉眼……“是我不好，我不该带她去千年冰窟，妄图唤醒她的记忆，不然也不会遇到血珞教的人……”
卫清宁复又笑了笑，“你还是找到了她。”
潇月正奇怪他们为何这样看着她，方觉那酒在心口来回窜梭，直直地勾起一些不曾有过的画面。卫清宁！墨羽！这些名字怎么如此熟悉？
泪尘正不知该说什么，听得阁楼上一个清脆如银铃般的声音“娘亲——”随声而望去，一个身着粉色小短袄，头扎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冲他们这跑来，一股脑冲进了卫清宁怀里，“娘亲，灵儿好生无聊，娘亲陪灵儿玩玩呗~”
这女孩子约莫十岁大，卫清宁将她揉在怀里，附耳低语了几句，又向泪尘介绍道：“这是我同墨飞的女儿，叫灵儿，十一岁了。”
言罢，那小灵儿便对着泪尘叫了声“姑爹好！~”随即又向着潇月道：“姑姑好！~”
泪尘尚能接受，这潇月哪能一下接受那么多亲戚，还有这么大一个侄女，还有、姑姑姑爹！那与刚才还吹胡子瞪眼的他是什么关系！一口茶喝在喉咙口，咳了老半天，“小妹妹，你别乱叫呀~”
泪尘也惊奇于这小灵儿竟如此直接，却听一旁的卫清宁道：“她没有乱叫，你是我的妹妹卫清月……只不过这是你、上辈子的事了。”说着，她伸手在脸前一晃，现出她原本的面貌，“我是你的姐姐、卫清宁。”
这下换雨汐喷了，泪尘心下感慨这现世报来的真快！~不过与此同时他也不明白为何卫清宁要急于将这些前世的事情告诉潇月？方才想起这么久却未见墨飞。
“怎么不见墨飞师兄？”他发现他的声音怯怯的。
急于等待答案，而卫清宁似乎答非所问，“六年了……我在这等了你们六年了……”
“等我们？”泪尘潇月异口同声……
卫清宁又将灵儿拉入怀中，“六年前，灵儿得了一场怪病，整日整日地咳，每每总要咳出血来才能停下，灵儿日渐消瘦，后来，还满身起了红色如疹般的怪印，我与墨飞访遍名医都治不好……”她抬起眼眸，仿似回忆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时来了一个道士，自称十里淳生，说这种病只有天雪山的梦莲能医……而天雪山、只有男子方可去得。”她的眼里含了泪，晶莹剔透、“墨飞去了天雪山、半年后，有人送来一支梦莲……墨飞、再也没有回来。”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出奇地低。
“天雪山！”两人又默默发现、异口同声、互相斜睨了一眼。
卫清宁轻轻抚了抚灵儿的发，“灵儿、我想拜托你们两个替我照顾。”
“什么！”出奇的一致……
泪尘紧接着又道：“那你呢？”
“我要去天雪山找墨飞。”卫清宁的眼里满是坚定。
“不是说、天雪山、只有男子方可去得么？”潇月问道。
卫清宁冲潇月浅浅一笑，仿似一朵莲花荡漾在脸上，出奇的好看，“墨飞去得，我便去得。”
泪尘的脸色忽然一凛，“我不同意，太危险！”
卫清宁轻笑了两声，“墨羽、你第一次管我！”言罢，方觉两人都尴尬，她又道：“墨飞一定等我等了很久……”
泪尘蓦地拉起潇月的手，“那我们一起去。”潇月竟然没有反抗，事后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那时她竟然由着他牵着自己的手……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原来那么熟悉、原来早就注定……
卫清宁低眉轻轻地道，那声音只有泪尘听得到：“你难道还想再等一世？”
泪尘的表情蓦然一滞，缓缓放下了潇月的手。
卫清宁复又将他们的手握到一起，“莫用担心我，我接受上天给我安排的宿命。只要、灵儿好好的，我便安心了。”说罢，她将灵儿推入他们中间，转身朝门口走去。
空气里似乎只听到灵儿那令人痛彻心扉的声音：“娘亲——”
“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
卫清宁最后的这句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可是、她的人、却早已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泪尘忽然觉得今天的卫清宁分外的美，比多年前、她与墨飞结婚的时候、更美！
那年、红绡盖面、艳妆浓抹，她来的惊艳绝世。
今次、鬓角梨花、素衣长裙，她走的凌厉决绝。
……
直到灵儿止住哭声，在潇月怀里戚戚地道：“姑姑抱~”才将他们的思绪拉了回来，顿时全身一个激灵……
想起刚才种种，无奈地将小灵儿抱起，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可是、可是让他们两个如何“一起”照顾这个孩子？
“喂……你说怎么办啊？”潇月冲着泪尘道。
一个装作不明所以，“什么怎么办？”
“不是要我们一起照顾这孩子么？”潇月故意在“一起”二字上加重了读音。
雨汐这才反应过来：“小姐，你不会要带个孩子回薇雨兰阁吧……？”顿了顿，她将眼睛睁得更圆更大，“还是、小姐，你要带这个男人、还有这个孩子、一起回薇雨兰阁？”她也特地强调了“一起”二字！
潇月脸上一片红霞，刚要反驳怪雨汐多嘴，却听泪尘爽朗笑道，“雨汐姑娘这个主意极好，我正想同潇月阁主好好学习些道法，如此一来，正顺我意！~”
“我不同意！”潇月怒吼，酒楼里所有人看了过来，顿时无地自容，若地上有洞，她定然钻了！然则地上无洞，于是乎，她便若无其事地抱着小灵儿坐了下来，又平平静静地重复了一遍：“我不同意。”自觉稳稳当当，点头自我认同。
正在潇月自我得意之际，却听到怀里冒出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姑姑，就带上姑爹吧……灵儿要同姑姑姑爹在一起~~”
潇月心里叫天：天呐，这孩子真的好是自恋，我有说要带你回薇雨兰阁么？你便已在替别人求情了！~
泪尘摸了摸鼻翼，心生一计，剑眉弯了弯，声色平静无纹，“这可是为了你姐姐的孩子！”
“难道不是你师兄的孩子么？”潇月未经思考，脱口而出。
泪尘自知计成，唇角得意地勾起，笑道：“既然你已认同前世，那便再好不过了~”
一直没有出声的百合，终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你们两个真是有意思，不如我和你们一起去薇雨兰阁吧？我正想找江湖中的名门正派聊聊英雄大会的事。”
“啊？”潇月同雨汐均无奈了……
百合抿嘴一笑，举起酒杯向潇月递来，“果真是上好的桂花酿，也许你再饮一杯，便会同意了……”
潇月如被蛊惑般饮下那杯桂花酿，只觉喉咙干涩得生疼，脑中不断闪过一些片段，“卫清月、卫清宁、墨羽、墨飞。”她竟然听见卫清宁在对她说：“清月、你要同墨羽好好的……”最后，她的脑海里，竟然泛起里一个古老的传说……拼命摇了摇头，那是多么遥远的记忆……潇月想要想起，可是又不敢想起……
良久之后，她久闭的双目缓缓睁开，“薇雨兰阁的厢房、该是够的！”
注释：“人生只似风前絮，欢也零星，悲也零星，都作连江点点萍。”摘自王国维《人间词话》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那年桃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