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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话 奇毒血咒 ...

  •   摸黑下山回到客栈,两人换洗之后来不及睡,颜惜便修书一封将栖霞山灭门之事传回云霄阁老爹手中,洋洋洒洒流畅详细,而云翎也附书一封给自己老爹一并送出,全信只有豪爽简洁两个字:平安。看的颜葵愣在哪里,斗胆问:“云小姐你是字太丑,才不愿意多写么?”

      云翎老老实实承认:“我小时顽劣,字练得少,实在拿不出手。”

      颜惜笑道:“可不是,当年你接二连三气跑了好几位夫子,为此没少被你爹丢进剑阁里罚跪。 ”

      云翎哈哈一笑,“是啊,有几次罚跪的晚上,你偷偷来给我送鹅腿吃。”

      颜惜展眉笑道:“云伯父看的严,不让人给你送吃的,那鹅腿都是晚上我瞒着下人去厨房偷拿的,拿着油纸包了又包,生怕凉了,你吃得肚痛。”

      云翎随这话便忆起昔日,那空旷森严的剑阁里,她跪在冰冷地上,攥着笔百般无聊抄着心经,肚子饿得咕咕叫,却只能啃馒头。一双小小的手从窗外探过来,清雅的少年正冲她眨眼睛,“翎儿,翎儿。”

      她惊喜奔了过去,那小小少年在窗外缩着身子,唯恐被人发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轻手轻脚塞过来。

      她做贼般接了过去,靠在窗下小心拆开,他厚厚叠叠包了七八层,严严实实如同他那颗对她全然纯粹的心。那油亮的鹅腿出现在最里面,尚冒着热气。

      她埋首便啃,他在外头托着下巴欣慰地看她。

      ——那是很多年前,那个小小女童跟她另一个小小哥哥的故事。

      她这近二十年的岁月,曾有两个哥哥陪伴走过,一个是同宗不同脉却亲如骨血的云舒,另一个便是孩童时代的亲密发小颜惜。

      第一个,让她牵肠挂肚日夜思念,却已生死难测不知所踪,而第二个,闹了多年的矛盾,经历种种生死曲折,终于重拾旧日情谊言归于好。

      明亮火烛下,云翎默了良久,对颜惜莞尔一笑,从未有过的真挚,“是的,那会我们真的很好,你是除开哥哥和爹爹外同我最亲的人……”她话音渐低,“当初若没有哥哥的事,我绝不会跟你置气,毕竟你对我那么好……”

      她带着微微歉意,可望向他的眼神如此清亮,颜惜心下一漾,顺着她最末的那句话道:“以前对你好是应该的,我以后也会对你很好。”

      他话一落地,便被这脱口而出的话惊了惊,旋即解释道:“过去了就让它作罢,我没有姊妹兄弟,与你幼时相识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一直将你当做极亲的人,哪怕在我们最不愉快的那几年,我仍然……”他缓了缓,嗓音极清晰极认真的说:“从未将你当做外人。”

      许是他表情太过正经,半分也不像那素日里风流不羁的他。云翎笑起来:“颜惜,你现在这模样真奇怪!哈哈哈!”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送信回来的颜葵插嘴问。

      颜惜靠回软榻,脸上已不见方才的表情,玉扇一摇,重新恢复到往常含笑翩翩贵公子的模样。

      “没什么?”贵公子慵懒地躺在软榻上,轻袍缓带,“我们在谈,这两天寻个好天气一起去那温泉。”

      “你要跟我一道去那临州的药泉?”

      “当然,一起来一起去。”

      云翎颔首:“好。”

      几人又聊了一阵,随后各自回屋睡觉。

      ……

      这厢睡的深沉,可千里之外的云霄阁,两个老爷子都无心入眠。

      这一晚,云霄阁主同越潮岛主赏月对饮,月色如霜,夜风微凉。

      紫藤亭中云霄阁主道:“两孩子都走了好些天了,也不晓得这一路顺不顺利,会不会又闹起来?他俩置气这么些年,真让人头痛。”

      “别管他们了,孩子自有孩子的解决方法。”颜致远喝下杯中的酒,道。

      “也是。”云过尽对他举举杯子,算是回应。

      颜致远忽地有些感伤:“记得几年前,莲初还在时,我们也是在这痛饮,那晚,痛快!”

      云过尽背脊一僵,缓缓将杯中的残酒饮去,“莲初是个好孩子,可惜……罢了,以前的事就别再提了!”

      颜致远闷闷将酒杯一转,“此番来我瞧翎丫头越发瘦了,想来是因为伤心莲初之死。但愿她快些走出阴影,毕竟她的人生还长的很。”

      “那是自然。”

      颜致远再次提起酒壶,将云过尽的酒杯满上,说起重点话题:“莲初不在,惜儿还在呢!云弟,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喜欢翎丫头,不然也不会白玉凤璧一早送上,所以这次我来……”话未说完即止,意思再明显不过。

      云过尽只是沉默,良久后说:“我懂你的意思,可我现在不能承诺你。”

      “为什么?咱不是早就说好了,难道你对惜儿不放心?”颜致解释道:“我就惜儿一个孩子,他的秉性我这做爹的再了解不过,他绝不会亏待翎丫头。”

      “我知道。”云过尽截住颜致远的话,“不是惜儿的问题,是翎儿,唉,我……”话到此处,再说不下去。

      “难不成你有什么难言之隐?莫非是为了翎丫头初一发作的古怪?你放心,这毛病虽蹊跷,但我从未放在心上。”

      “颜兄,这几年我瞒了你。其实翎儿朔日之夜发作的假死症状,不是什么毛病,而是她……”一向深沉的云霄阁主脸上首次浮现苦涩,他极快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下定了极大决心,“早在几年前的那里,翎儿便中了……血咒。”

      一向雍容的越潮岛主手一颤,酒杯里的液体顿时泼了个滴滴答答,“血咒?!你说的可是鬼域宫里秘传百年的血咒?”

      云过尽垂下眼,“是。”

      颜致远怔住,遥想起曾在某本密卷中看到的文字:“血咒,鬼域宫不传秘法,非毒非蛊,所种者本体用自身掌心血为媒介,将魂力凝聚到血中,转而施种与被种者,被种者每逢朔月及月圆之夜而发,朔月极寒,圆月极炙,久不能解则毒入骨髓筋脉,剧痛难忍,过七年未解者筋脉尽断腑脏爆裂而亡。”

      颜致远道:“此咒……可有解法?”

      “血咒不同于毒,毒只能残害人的□□,而血咒不光残害身体,还能控制人的意志,改变人的心性,威力远比毒更霸道。毒可以用药解,而血咒则需所种之人用自身血亲手解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颜致远道:“翎丫头那咒是何人所种?天涯海角,我们将那人找出便是。”

      云过尽苍凉一笑,“鬼域宫前任宫主巫残影。”

      颜致远一僵,“巫残影他……不是几年前就死了么?”

      云过尽闭上眼,点了点头。

      “血咒所种之人没了,那就是说……”颜致远喉咙一梗,剩下半句话“世间无人能再解开此咒”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片刻颜致远回过神来,道:“听说可怖的还不止这些,而是到最后此咒会将中咒者活生生逼成……逼成万劫不复的……”

      “颜兄!”云过尽按住颜致远握杯的手,颜致远的话顿时咽在喉咙里。

      “那这几年,翎儿是怎样捱过来的?”颜致远问。

      “荆安神医被我安顿在云霄阁,这些年多亏了他,翎儿的血咒勉强压制下去,可要解除却是不易。荆神医说他在研制一种药,一旦成功,可以保翎儿血咒终身不发。”

      颜致远诧异道:“天下无解的血咒竟还能被如此神药克制住,当真神奇!”

      云过尽脸色丝毫不见好转:“可惜这药需要三味药引,一是坤山一日草,二是逍遥雪峰之巅的千年墨莲,三是南疆龙丹。

      颜致远的脸瞬间沉下去,最终一声长叹,“蜀道难!”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云过尽道:“这三样每样都是稀世奇宝,其中一日草已让江湖一片腥风血雨,而墨莲和龙丹,我极尽云霄阁的人力财力,至今也未有任何头绪……”

      颜致远道:“这些……怎地你从未跟我讲过?”

      云过尽苦笑道:“我也是逼不得已,血咒在某种程度上类似于慢性毒,一时间虽无法致死,一旦被居心叵测的人知晓,偷偷动动手脚,翎儿只怕会提前发作身亡,为了她的安全,我才封锁了消息……以防万一,我对谁都隐瞒不提……”

      “理解!”颜致远深以为然,“云弟,你我相交二十余年,你若有需要尽管开口。”

      云过尽没有推辞,“如此,颜兄便和惜儿在云霄阁多留段日子吧,毕竟是同龄人,有惜儿在,翎儿也许能开怀一些。”

      颜致远答:“这是自然。”

      酒一杯杯的下肚,也不知道喝了多久,颜致远脸上红成一片,醉酒微醺中,他借着酒劲,侧过脸问了一句:“她……怎样?”

      云霄阁主一愣,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个她的意思,目光一黯,“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了,一直未见好。”又道:“你若挂念,就去看看吧。”

      越潮岛主将头埋在臂肘里,带着很深的鼻音,道:“我去了,她也是认不出我的吧!”

      云过尽一声苦笑,没有回答。

      夜已深,亭中的两人再无语,只是一杯杯接着喝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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