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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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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真的变成熟了,在他不在的时候。
当穿着降落伞与友树三人一齐从天而降,却运气非常不好地被风之船的桅杆挂住的巫师兽看见纪向将自己从上救下来的小泉道谢时,他就发现了这一点,并诧异地将目光投向真的说准了的源辉二。
而在他单方面地向源辉二传递着自己的震惊、赞许、“卧槽少年你碉堡了”等情绪时,源辉二在忙着脱降落伞;小泉纯平在向纪询问“巫师兽他不是会飞吗”这个从DA里流传已久的BUG;纪在向纯平和小泉普及巫师兽一旦遇见不在预算中的情况时就很难正常飞起来的常识。
在普及常识完毕之后,受到小泉和纯平大拇指鼓励的纪握紧手中深灰色的数码机,向巫师兽跑了过去:“巫——师——兽!”
闻声转回头的巫师兽看见向自己跑来的纪,脑中还响着着辉二那句“在没有你的时候,她就会自然而然地变得成熟起来”,这让他不由自主地向后微微仰了仰身子。
而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让纪的紧急制停系统启动,堪堪刹车停在巫师兽一步远的位置,“求抱抱”而张开的双手也合十在胸前,将数码机紧紧包裹于其中,一脸不知所措地踟蹰着,眼里闪烁着的不解犹豫几乎要闪瞎巫师兽的眼睛。
可这一点也恰恰证明了辉二的观点:在巫师兽不在的短短一天不到的时间里,纪已经会为他人考虑,甚至会看出他人肢体动作所表示的意思并思考在意了!这对于巫师兽这一位曾经想走冷艳高贵的法师路线,不知委婉地拒绝过多少次纪过于亲密的举止却仍旧无奈地被纪强行调教、我是说感化成温柔顾家好奶爸的角色的人妻(喂)的数码兽来说,这种进步简直是一种不可思议的飞跃!就如同人类从山顶洞人阶段直接到了乘坐太空船探索宇宙这么大的飞跃!!
“那、那个,巫师兽。”被巫师兽的无表示和沉默吓住的纪以为对方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生气,声音不由得小了下来,小心翼翼地如同在尝试触碰晶莹的肥皂泡,“纪、不对,是‘我’,我、我拿到数码机了哦!”她向巫师兽摊开双手,略微一展示那个深色的数码机便又很快地收回,“所、所以,果然纪、‘我’是被选召的孩子,巫师兽是‘我’的搭档……吧?”
“……”巫师兽刚回过神就被纪的话给再一次地震惊了!不过比起纪得到了数码机,他更惊讶于她自称的改变,“你、你刚才说什么?”
“纪、纪,不不不是!是‘我’,我说……”越是慌张称呼就越是出错,纪的眼眶里眼泪已经开始打转,“纪说纪,啊呀呀!不对不对!是是是‘我’,我我我找到了数码机,然后巫师兽……”
看着无比慌乱的纪,乘船的路上给她普及的“成熟的几个要点”的时候把做不到的后果说得太重了的纯平有些于心不忍。他轻咳了两声,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在纪身后说:“嗯,其实吧……想想你也才二年级对吧?用名字做自称也没有什么……”
“不行!我一定要变得真正‘成熟’起来!所有的要点我都做到的话我就变得真正‘成熟’了吧?!这样就不会烦到巫师……巫师兽?怎么了吗巫师兽?”
摇摇晃晃地扶着船舷支持着自己,眺望远方的巫师兽沧桑地叹了口气,然后推开了纪伸过来的手。此时的他,捡起了遇见纪的三个星期后就已经抛弃的冷艳语调,开始从话语上拉开与纪的距离:“没事。我很好,你不用担心。”
配合从上到下的冷淡俯视,巫师兽这一招对于现在异常在意对方感觉的纪来说简直是效果拔群!努力在心里默念“这是为她好这是为她好”的巫师兽装作没看见纪受到打击严重到快要哭出来却强行忍住的模样,率先走下了船,且在随后的扎营觅食等行动中全程跟纪保持距离。
这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煎熬,跟友树一起串肉苹果的纪必须要忍耐好不容易见对方却对自己异常冷淡的寂寞;跟拓也和辉二一起生起营火的巫师兽必须要忍耐纪时不时投过来的那哀怨的目光。而就在他快要忍耐不住投降走过去的时候,整理着柴枝摆放位置,让火能够燃得更旺的辉二开了口:“等着。”
“哎?”
“她比原来更成熟了不是吗?”
“可是……”
“等着。”
“……我知道了。”
将树枝掰成小块丢进还不旺盛的篝火里的拓也听着两人精简得不能再精简的对话,二丈摸不着头脑头脑:“喂喂,你们在说些什么啊?我完全听不懂哎?”
“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不是说给你听的。”辉二冷冷道。
“你说啥?!”
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将眼神投过去,却依旧没得到任何回复的纪长叹了一口气。可就算如此她也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深蓝色的背影,手上动作也没有因此停息减慢:放下一个已经串好的肉苹果,捡起一个新的肉苹果和削尖的树枝,狠狠一插……
“呜……!”
虎口传来的钝痛让纪不得不收回视线,低头放下擦伤自己握苹果的左手的树枝,自言自语道:“因为施加的力道不足加上方向有所偏差,导致作用在苹果上的压强不足以穿过肉苹果的果肉组织,而是在苹果较为光滑的表面上打滑并且……”她抬起左手,看着不断向外渗出血珠的划伤,继续道,“由于树枝粗糙的表面增加了与皮肤的摩擦因数,加上过快的瞬时速度,树枝在我虎口的皮肉组织上造成了伤害……吗?”
她沉默了下来,和一众被她的解说惊呆的众人兽一齐静静地看着左手虎口上的伤口。一秒、两秒,染血的肉苹果从她手上掉落,眼眶里泪水开始打转。就在这时,她想起了纯平告诉她的“成熟的几个要点”中被强调了好几次的一个——“不要随随便便就哭”,便硬是咬紧了牙关,将冲到喉咙口的哭声关在嘴里。
“小纪!”友树慌张地叫道。
“喂喂!”纯平也忙放下手里串到一半的苹果,在口袋里面左右摸索起来,“那——个……我记得我有带OK绷……哇啊!”
一个深蓝色的身影伴着一阵旋风扑了过来!半蹲在纪面前的巫师兽一只手抓着纪的手腕,另一只手捧着她受伤的左手,神情严肃地查看着伤口,好似在攻破什么学术上的究极难题。
“有了!OK绷!”总算找到压在口袋深处的OK绷的纯平高兴地准备撕开为纪贴上,却在下一秒被巫师兽从手指间抽走。
“谢谢。”巫师兽说,同时起身扯着纪向森林中部那一条小河走去,“我带纪去洗一下伤口,马上回来,麻烦你们了。”
“啊……啊,没有……”
巫师兽将纪带到了捡木柴时发现的小河边,然后握着她的受伤的手,慢慢将她和自己的手一起侵入了缓缓流动的河水中。他看着着红色的血液散开成絮,随即便被水流给冲散至通透,而自己手上戴着的手套则因为湿透颜色变得更深。
一丝颤抖顺着纪的手传给了巫师兽,他微微收紧握着她的手,想抑止这份颤抖,却发现这份颤抖越来越大,终于在第一滴眼泪滴入河水中形成涟漪之时,巫师兽抬起了头,担忧而又慌张地望向努力压抑着哭声的纪:“疼、疼吗?”
纪大幅度地摇了摇头,用颤抖的哭腔开口道:“不是,不是的,我、我只是……好高兴!”
这个回答显然超乎了巫师兽的预料,他睁大了双眼,面罩下的嘴不自主地张大,幸而有斗篷的遮掩,他目瞪口呆的表情在纪眼里只剩下“目瞪”而无“口呆” ,虽然效果减半,但仍然让纪笑了出来:“因为、因为巫师兽你终于又理我了嘛!因为巫师兽一直生气不理我嘛!”
“……!!”巫师兽看着纪带着泪水的笑脸,负罪感几乎把他淹没,“对、对不起,纪,我、我早就没有在生气了!我只是……”
一根手指柔柔地贴在了巫师兽的面罩上大约是嘴部的位置,阻止了巫师兽的辩解:“我知道了!巫师兽是不是觉得,如果跟我保持距离的话,我就会变得更成熟呢?”
“…………!!!!”
“看来是了呢。”看着巫师兽瞪得更加大的眼睛,纪的笑容也随之变得更大,“哈哈!太好了!我猜中啦!但是啊、但是啊!巫师兽就算不这么做,纪也决定要变得更成熟了哦!哇呀!不小心又……”
巫师兽见状忙伸手去托纪失落地垂下的头,却在看见纪脸颊上的那一道结痂的伤口时僵在了空中。可纪可没有巫师兽那么多犹豫,她只要能和巫师兽在一起就超级开心的!于是她一伸手,托起了巫师兽抬到一半的手,主动将其贴在了自己脸颊上,蹭着曾经在她脸上留下伤口的掌心拉链:“我啊,一直以为我已经知道什么是‘成熟’了,可是今天我才知道我所认知的‘成熟’是错误……不,应该说是片面的才对。看来我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所以,如果我哪里做错了巫师兽要告诉我哦!我为了巫师兽会变得更加成熟的,会努力不让巫师兽心烦的!但是这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也就是说,如果我做的好的话,巫师兽要奖励一下我哦!”
巫师兽怔怔地看着满脸笑容地用脸颊蹭着自己的手的纪,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心底有那么一片柔软的东西被狠狠击中了!如果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他的萌点被戳中了。
“当然。”他的声音也不知不觉地柔和起来,他动了动放在纪脸颊上的手,用大拇指轻轻摩擦着横在纪眼睑下方的伤口,“……昨天晚上真的是很对不起,我也有点……过于激动了,抱歉。……还疼吗?”
纪摇了摇头:“早就不痛了,”她将覆在巫师兽手上的左手递到了他面前,“但是左手虎口很痛!但是如果巫师兽跟我说‘痛痛都飞走’的话就不会痛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