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修士的宅斗生涯》白日梦轮回

9、断案

　　且说凌茜被那锁片吸去浑身灵气，以至于昏迷不醒。

　　情急之下，清藕便也顾不得男女大防，硬着头皮让凌茜同时辄共处一室。

　　那锁片时辄将它捡起后，竟然将凌茜的灵气一股脑的传输给了时辄。

　　灵气入体，他身上无数的旧伤新伤，断骨折筋恢复的速度便一日千里，真是个损人利己的好宝物。
　　待得凌茜悠悠苏醒，时辄已经能行动自如，在清藕的怒目之下，帮着端炭盆，搬净桶了。

　　见她从榻上坐起，时辄激动的有些手足无措，却在她的面无表情里又慢慢谨小慎微起来。

　　“锁片呢？” 凌茜靠在软榻上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道。

　　“在这里，在这里！”

　　再次看到那锁片，凌茜心有余悸，一直平静无波的情绪也有些起伏。
　　匆匆忙忙掏出锁片，时辄便主动开始讲述灵气入体的感受，沉吟半晌，凌茜问道：“你可会收放神识？”

　　“神识？”困惑的将这个陌生的词语寻思一番，时辄试探道：“莫非是魂神出窍？”

　　“类似，却不尽相同！”凌茜有些不耐烦道，“神识可收放自如，而魂神出窍离体，肉身便是行尸走肉。”

　　见时辄露出了然之色，她便又道：“你将神识探向此物！且看是否能有所感悟！”

　　说完，凌茜双手撑住榻沿，慢慢掀开锦被站起来，只觉得双腿绵软无力，一步踏出去，又差点摔倒。时辄手疾眼快的将她扶住。

　　“小姐！”刚巧进门的清藕，看见这一幕连忙冲过来，一把拂开时辄的手，将他撞的一个趔趄。

　　清藕拉着凌茜上下打量后，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而落。

　　抹把泪，她委屈道：“可吓死奴婢了，本想着让府里请大夫给您瞧瞧，又怕人多眼杂”说着住了嘴，狠狠的瞪一眼时辄才又道：“怕露了行迹，您不知道，这几日我都没敢合眼！！”
　　昏迷不醒的小姐和来历不明的男人共处一室，这男人虽然身上有伤欲行不轨的可能的确不大，但清藕一方面怕凌茜就此再也醒不过来，一方面也不知道哪天东窗事发，真是愁得头发都白了一片。

　　絮絮叨叨的拉着凌茜到隔壁快手快脚的替她整衣裳梳头发，菱花镜里，清藕熬得通红的眼睛让凌茜心头浮起一丝歉意。
　　虽然她还是一言不发怔怔的坐在镜前，但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冰冷的碎片在渐渐融化。

　　梳洗完毕，凌茜扶着清藕的手，慢慢踱出了竹禅小筑。

　　花园假山后，一个粉色比甲的身影一闪而过。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凌茜朝清藕低声道：“是清穗。”

　　慢慢靠近正房，便听得一阵激烈的争吵。

　　“你还不还！不还看不我剪了你的衫子！”

　　“哼~，我为何要还，本就是我的东西！”

　　里头正吵闹撕扯着的两个丫鬟，皆是一身绢丝罗裙，一个头戴红珊瑚珠簪，一个鬓插金流苏步摇，打扮的竟是比凌茜这个正经小姐还要富贵几分。
　　她俩互相攻讦的揭起彼此的短，一来二去，竟然说穿了两人的来路。

　　她二人一个叫珠光，一个叫流苏，本是外头那些巴结云旭明的人送进府里的歌妓，从小长在京城大名鼎鼎的仙音楼，被细细调~教过，吹拉弹唱歌咏舞蹈都会，却哪里是正经做过活的，以往宜国郡主大多往庄子里送了或者随便配人，这回就索性塞进了云初霁的屋里。
　　清藕听着，气的手抖，立刻就要冲进去赶她二人出去，却被凌茜一把拽住。

　　按捺住不忿，云初霁和清藕静静的在屋外听了半日壁角，原来这二人都有一对一模一样翡翠金镶玉的耳坠子，大约是以前某个客人送的，结果不知是哪个人的一只坠子上的翡翠碎了，便暗地里把另一人的好坠子换了来，而原本是一对完好的坠子的那个便不干了，这回你骂我我骂你，都说另一个是拿那破耳坠子换了自己的好坠子。
　　听完经过，凌茜便径直走了进去，里头原来还津津有味在那看热闹嗑瓜子的两个丫鬟，拍拍裙子上的瓜子壳，慢吞吞的行礼问安。
　　而原本斗得像乌眼鸡的珠光和流苏，嘴里也停下了骂骂咧咧，互相翻着白眼，不情不愿的也上前问安。

　　“坠子呢？拿来我瞧瞧。”
　　凌茜漠然的朝珠光和流苏两个看去，淡淡道。

　　“啊~？”珠光和流苏对视一眼，心下也猜到了，大约这大小姐在外头已是听见了她们的争吵。

　　当初才被领来，六个三等丫鬟隔着纱屏风匆匆行礼拜见，对云初霁的印象俱是十分模糊，今日她们才算得上真正得见大小姐真容。

　　珠光和流苏两人从小被卖进仙音楼里，姿色已算得是中上等，仙音楼自然有容貌比她二人更出色的姐妹，可乍见这云大小姐，一身淡青色的素净纱衫，挽了个简单的绾髻，只插着根青玉簪子，眼神平静无波，仙音阁比之花楼妓院名声要好，皆是因为里面的女子秉承卖艺不卖身，流苏和珠光自然还是清白身，可在仙音楼也是要陪客弹唱表演，亦是阅人无数，眼见这大小姐浑然天成的威压气派，她二人不由自主的竟有些缩手缩脚自惭形秽。

　　“大小姐问你们坠子呢？还不快些拿来！”清藕扶着凌茜坐下，朝她二人呵斥道。

　　珠光抿抿嘴，便从袖子拿出了那对坠子，而流苏也匆匆忙忙捡起了地上的一只首饰盒奉上。
　　四只坠子，乍看却是一模一样，不过其中一只小手指甲大的翡翠盖面上裂出一道明显的口子。
　　凌茜伸手一一将这几只坠子拾起放在鼻尖，之后便朝着流苏似笑非笑道：“你和珠光，一个爱用茉莉味的香粉，一个爱用玫瑰味的，这只裂开的坠子，便是有一丝淡淡的玫瑰花油的味道，因我自小体弱沾染不得任何熏香，是以一闻便知，这两只坠子，皆是你二人心爱之物，惯常佩戴，沾着你二人的气味。流苏，我说的可对？”
　　珠光一听，眼神立刻亮了，那流苏张了张嘴还想辩解，可珠光不待她说话便激动道：“好你的个流苏，平日你便说一闻我身上那茉莉花油就想吐，这下可别想狡辩了，大小姐真是，真是，神了！”她朝凌茜端端正正的跪下，认认真真的磕了个头。
　　流苏脸色慢慢变得灰暗，面上却依然带着些不服气

　　凌茜又道：“你莫不是想说，珠光把那破的坠子浸在玫瑰香油里来诬赖你？那坠子裂缝不是骤然裂了的，而是经年累月裂缝日益变大，是以缝中是陈玫瑰油还是鲜玫瑰香油，气味也是有分别的，你可要我招来香药铺子的香师来辩一辩？”
　　流苏身子一抖，便老老实实低头跪下道：“大小姐慧眼如炬，奴婢心服口服。”
　　这一回，连清藕都被凌茜震惊的目瞪口呆，更别说另外两个在府里呆了有数年的丫鬟香豆和谷粒了。
　　香豆和谷粒今年都是十四岁，不是家生子也没有门路，因此在被买进来在外院当了三年的粗使丫鬟，她二人这回得知被调进内院，还欣喜万分，可得知被分来云初霁身边，正是如同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底板。
　　没说几句话，大小姐就把一桩无头公案断的清楚明白，这香豆和谷粒两个心底也起了波澜，传说中万事不关心的病秧子大小姐，似乎和传闻中大不一样啊。

　　再看向云初霁，目光便带了些之前没有的恭敬，谷粒更是立刻殷勤的倒了茶。
　　打发了这四人各自去干活，清藕也是一脸钦佩的看向了凌茜。

　　“你还去竹禅小筑看着，我在这边打坐，让玉黍在外头守门吧。”
　　凌茜盘腿在床上，放下账幔，定心凝思，将那块中品灵石托在掌心。
　　温热的灵气从开始四散飞扬的丝丝缕缕，渐渐缠绕成一指粗细的涓涓细流，泾渭分明的在经脉里欢快的流淌。
　　一边打坐，她一边惊喜不已，这中品灵石因为品阶对于练气初期的修士，有些过于霸道，因此炼化之时的控制便要更加艰难，修行速度大受影响。
　　可现在灵气入体，忽然变得顺畅起来，经脉的阻碍似乎都陡然消失了。
　　莫非，那锁片虽然吸取了自己全身的灵气，可也顺便打通了自己的经脉不成？
　　果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个日夜，凌茜收势起身，神清气爽的掀开账幔，门外，是焦急万分的清藕。
　　“小姐，不见了，那，那~~，不见了！！”
　　时辄消失了！连同那块锁片。
　　空荡荡的耳室里，锦被凌乱的堆在榻上，凌茜伸手一摸被窝，已经毫无暖气。
　　“我今日一早，想送些吃食进去，谁知里头，人就已经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