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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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晋坚接到明珠电话的时候，刚进入梦乡不久，尚在浅眠向深度睡眠的过渡当中。
被电话铃声惊醒，让他不自觉的生出了几分恼怒，铁打的身体也禁不起三天三夜无间断的高强度特训，更何况他也只是一介血肉之躯。
揉了揉鼓动的太阳穴，又晃了晃发胀的脑袋，高晋坚这才稍稍平息骚动的情绪，眸色微沉地接起电话。
“大哥，我是明珠。你、你在家吗？”
电话那端的明珠声音中带着焦急和紧张的情绪，让高晋坚心中一暖，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语气也不自觉地柔和起来。
“嗯，我安全到家了，不要担心。”
脑海中浮现出片刻之前明珠红着眼眶撒小脾气的模样，高晋坚不由自主地就消了气。
“不是，我是想让你帮我一起找二哥。我、我找不到他了！打电话也不接，爸说他也没回家。我很怕二哥他出什么事，大哥你帮忙一起找一下好不好？”明珠语无伦次的说道，听筒里传来的背景音十分嘈杂，一听就知道是在大马路上跟他打的电话。
这点认知，让高晋坚稍稍上扬的情绪，又跌到了谷底，浩扬不过失去联系一会儿，明珠就急成这样，在他和师傅失去联系的那么些天，怎么没见她急成这般模样？
虽然这样想，高晋坚却也不好如此直白的反问，思来想去也没个结果，他只好把错算在了另一人头上，那人居然趁着他这个当大哥不在的期间，偷偷摸摸的把明珠的注意力勾走了，怎能让他不恼怒，想到数小时之前的场景，就让他打心底里的冒火，不甘心极了。
“浩扬不是小孩子了，夜不归宿也是正常，闹个脾气就要全家出动去找他一人，要不要这么兴师动众？”带着情绪的高晋坚，说出的话语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严厉和训斥，他接着道：“我走了之后你们又吵嘴了吗？这么大的人了，不要总是让我担心。一个二个的都到青春期了吗？偏偏都在今晚跟我闹脾气，你闹完了浩扬闹，我真的很累了。”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高晋坚揉了揉紧皱的眉头，不禁感叹是不是自己这个大哥当的太不称职了，把弟弟妹妹宠溺得太过，发起脾气来都不带为他人考虑的。
“明珠……”
相对无言半分钟，高晋坚终于一声轻叹，主动开口唤道，正当他准备妥协的时候，就听见话筒里有了回音。
“我明白了，打扰到大哥了对不起，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通话就被挂断了。
高晋坚望着因通话结束而亮起的手机屏幕，又是一声叹息，幸福的四人合照作为手机壁纸，看上去是那么温馨而又美满，意气风发的浩扬，沉稳内敛的晋坚，灵动活泼的明珠，三人紧紧相偎，身后站着如同高山般坚实可靠的上官天。
高晋坚眨了眨因为疲劳而酸涩的双眼，情不自禁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果真还在跟我闹脾气么？明珠这性子呐，以后在O记可是要吃亏的……”
念叨了两句，高晋坚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往床上一倒就准备再度进入梦乡。
哪里想到，还没等他睡着，手机又响了。
高晋坚睁开眼，望着窗外闪过的车灯在天花板上洒下的光影，彻底没了睡意。
他伸手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亮起的屏幕上来电显示是一片空白，只有铃声不依不饶地鸣响着。
高晋坚心头一紧，神情顿时变得肃然，他摁下接听键，语气恭敬地主动开口道：“您好，我是高晋坚。”
“晋坚呐，是我。”电话那头是传来模糊的男声，语气中带着上位者特有的傲慢和尊贵。
“黄Sir，您好，这么晚打来，不知有何指示？”高晋坚在黑暗中坐起了身，背脊不由自主的挺得笔直。
“见外了，还是叫我一声黄叔听着顺耳些。”
听着电话那头的男声慢条斯理的如是说道，高晋坚哪里敢再客气，赶忙改口恭顺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黄叔。”
“嗯，不错。是这样，今晚旺角西街那里出了点状况，我的下属已经去解决了，但还有些善后工作需要做，我也不想操心，你去现场看一下吧。”
“好的，我马上动身。”高晋坚连忙应下。
“对了，上官明珠今晚也在那里，表现得很活跃啊，年轻人就是有干劲呐，呵呵。”
明珠？
高晋坚神情一凛，语气里却不敢表露出任何情绪，恭恭敬敬的挂断电话后，赶忙回拨给明珠。
打了两遍才接通，明珠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感，以及不自觉流露出的疲惫乏力。
高晋坚有些愧疚，而他也将这股愧疚感诚实地表露了出来。
人如其名，高晋坚，既有着顽石的顽固，又有着顽石的坚毅，而在上官天身上，亦有同样的品质。
他虽然从来不会用软言巧语哄女孩子，但并不代表他不会哄明珠。
在电话接通的那一秒，那就抢先开了口。
“对不起，刚才我太累了，话说得不好，希望珠珠不要生大哥的气。”
语气诚恳而又坦然，道歉直白而不做作。
正是明珠最无法抵抗的求和方式。
“……”
上官明珠站在寒风凛凛的街头，四周车水马龙，人群川流不息，在夹杂着风声和噪音的背景音里，高晋坚的这句话清晰的传入了她的耳中，也让她有了一瞬间的失神，而后便是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在反复怀疑自己听力的同时，她居然感到有些受宠若惊。
而后，便是不由自主的心软和让步，总归是一家人，大哥方才话说的那样无情，恐怕也被是父亲高强度训练给累到了，并不是故意对浩扬不管不顾，明珠在心底暗暗地自我劝慰。
“没关系，大哥太辛苦了，我能理解。”明珠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语速稍显迟缓的说道，语气也已经缓和了不少。
高晋坚唇边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得意地笑，随即握紧了电话，恳切的说道：“我刚听飞虎队传来消息说，旺角西街发生了点故事？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明珠愣了一下，感到有些奇怪，大哥是怎么知道她也在现场的，是飞虎队通知的吗？怎么这么快。
虽然心里疑惑，但她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大哥放心，我没事。我现在在西街东区的马柏路上，案发现场已经有同事在处理了，我正在找二哥。”
“你在西街找浩扬？他也在旺角西街吗？”高晋坚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语气不由自主地一变，声调也随之拔高。
“唔，对啊，我、我们一起出来散散步，后来就走散了。”
明珠支吾了一声，随即利索的回答道。
高晋坚心底仍有疑虑，却没有再继续追问，暂时将其抛之脑后，很快作出了新的打算，只呼吸声稍稍顿了一下，而后快语说道：“好，那你站在原地别动，我骑摩托过来找你。我们一起……一起找浩扬。”
“好的大哥，那我等你电话。”
结束通话后，明珠有些心虚的向四处望了几眼，随即将手伸进口袋，摸到尚有余温的枪柄，砰砰乱跳的心脏这才慢慢恢复平稳。
这是她……第一次对高晋坚撒谎，尽管在明珠的心底隐隐怀疑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二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当记忆停留在李浩扬毫不迟疑地将配枪丢给她的那一瞬间，明珠就打心底里觉得，二哥不会害她。
从她带着疑惑回到家中却被告知李浩扬并未归家，到夜色茫茫中她回到西街四处寻找二哥无果，这一路上，明珠都在思索、在推理、在大胆猜测。
二哥到底去了哪里，为何行色匆匆？
二哥到底对她隐瞒了什么，为何引得不法分子愤怒追杀？
还有被双方争来抢去的文件袋里，到底装了什么？
在离开现场之前，明珠原本打算向大Sir打个招呼，省的事后被怪罪不告而别、不知好歹什么的，却发现大Sir已经打开了文件袋，正在浏览里面的文件，不知看到了什么内容，面色却是猛的一变，随即涌上了狂喜，忙不迭的拿出手机，也不顾周围环绕着的记者，匆匆走到偏僻角落打起电话来。
明珠心知恐怕又是得到了什么重要资料，不然大Sir也不会在公众面前如此失态，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了悄然离开。
现在回想起细节来，她第一次看见这文件袋时，它还在李浩扬的手中。
谜团太多，总之，在明珠决定为李浩扬隐瞒，而向高晋坚撒谎的时候，她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尽管只是直觉，但明珠还是选择了相信二哥，相信他对自己那数十天突然变多的关心和疼爱，都不是作假。
一刻钟后，身着黑色皮衣的高晋坚将摩托稳稳地停在了明珠身侧，他瘦削而又隐含力量的身躯完全融入到了夜色当中，仿佛深夜来客，充满了不知名的魅力。
在高晋坚摘下头盔的瞬间，明珠又有些不自觉的晃神，眼前的男人总是能展现出令她转不开视线的姿态，在他身上有种内敛的气势，低调的存在感与高调的执行力，正是这股矛盾感，让明珠能够清晰的分辨出大哥与父亲之间的不同，从而让她越发的深陷其中，欲罢不能。
可眼下却不是她发呆的时候，脑海中一个人影快速晃过，明珠赶忙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垂下眼眸，拢紧了领口哈着白气说道：“大哥你来了，我们快去找二哥吧。”
高晋坚见明珠只是一愣神，就转开了视线，心中不由有些低落，总隐约觉得失去了点什么，与这个妹妹不若以前那般亲昵了。
“大哥？你怎么了？”
明珠疑惑的望着呆愣在原地的高晋坚，又唤了一声。
高晋坚回过神来，见明珠神色与往常无异，这才暂时将心底的失落感抛开，沉着冷静的递了一个粉色头盔给明珠，说道：“来，戴上头盔坐我后面，我们先在周围找几圈，如果实在找不到就寻求警力支援吧。”
明珠利落的接过偷窥戴好，随即翻身坐上摩托后座，双手扶在高晋坚的双肩上。
这一举动，又引得高晋坚一愣。
以往明珠坐在后座，都是主动搂着他腰，还说大哥的背果然最有安全感了。
眼下是怎么着，还在闹脾气不成，不搂腰改扶肩了？这是有多嫌恶他这个当大哥的。
高晋坚心里也有些不悦了，憋着一股气也不点破，一拧摩托车把手，加足了油门轰的一声，黑色的摩托车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般，风驰电掣地冲入了夜色当中。
明珠条件发射的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叫，双手紧紧攥住高晋坚双肩的衣料，倔强的克制住了双手去搂抱那熟悉腰身的冲动。
明珠倒不是在跟高晋坚置气，她只是单纯的认为，既然自己欺骗了大哥，就没有资格在与他那样肆无忌惮的亲昵了，于心有愧。
高晋坚也感受到了身后小妹冒出来的那股执拗劲儿了，心底简直不是滋味，珠珠宁可惊声尖叫都不愿搂着他这个当哥的——亏得他还恶作剧般猛然加速，亏得他想借机消弭兄妹俩之间的间隙，亏得他做好了准备主动将腰送了过去……如此放低姿态却依旧不能得偿所愿，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他高晋坚何时如此迁就过，又何须如此一退再退？
疾行的摩托车上，前后二人各怀心事，被头盔罩住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多余的声音，二人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前者认真驾驶，后者专心寻找熟悉的身影。
可二人周身萦绕着的氛围，却如同一直刮过他们手背的寒风一般，冰冷刺骨，直降冰点。
摩托车很快驶到了西街警车停泊最密集的地方，高晋坚熄火停车，扭过头面向明珠，头盔下的面容看不真切。
“我去案发现场再看一下，你就在附近找找，我一会与你汇合。”
说罢，他率先翻身下车，留着明珠一人傻傻的坐在后座上，愣神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下车，待她摘下头盔的时候，再望向那茫茫人海，已寻不见高晋坚的身影了。
明珠心中五味陈杂，其中对高晋坚的失望却是最明显的，眼下看来，比起寻找二哥，大哥更加关注的其实是案发现场。
对于如此敬业的大哥，明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也没那个资格去怪罪大哥重事业、寡亲情，毕竟事业中包含着一份责任心，而亲情中隔着毫无干系的血脉。
明珠漫无目的的在西街外围寻找，一边坚持不懈的向李浩扬的手机拨出通话请求。
在走过一个陌生的巷口时，巷子深处隐约传来了争执的声音。
明珠不以为意，声从耳边过，抬脚就准备离开。
下一秒却猛地顿住，李浩扬熟悉的嗓音从深巷中传来，那恼羞成怒的大喝声，让明珠欣喜若狂。
可当她冲进巷子里，奔向那个让她找寻良久的二哥时，却只看见李浩扬挺拔伟岸的身躯轰然倒下，倒在了另一个男人的脚边。
而那个大半个身形隐藏在路灯的阴影当中，面容看不真切的男人，抬起的手中紧握着细长的不明物体，回眸望向明珠的一双眼，在夜色中亮的惊人。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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