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色绯闻》魅如初

32、争执

　　夜色宁静，十二楼的房间里烛火微微摇曳。

　　餐桌上放着盛着蛋炒饭的蓝色青花瓷盘子，盘子左侧是一碟手腕大小白瓷碟，里面是切成小块的泡菜，而盘子右侧是咖啡猫冲好的奶茶。

　　蛋炒饭颜色亮丽，白色的米粒中是黄色鸡蛋和绿色的葱花，红色的火腿切成指甲盖大小镶嵌其中，引人食欲大开的模样。奶茶腾起氤氲的雾气，牛奶的味道散发在空气中，甜甜的。

　　方思可一见到食物，便高兴的扔下了抱枕，优雅的伸个懒腰，然后脚步如同矫健的猫咪，朝着餐桌走去。

　　辛亦小将油腻腻的手在围裙上捏捏，她其实最讨厌油烟的味道，作为一个握笔写字的人，她很在意用自己的手去做其它的事情。不过，瞧见方思可嘴角的笑容，她对下厨房的事情，也就没有太多怨念了。

　　想到这里，辛亦小深吸口气，然后重重叹了口气，难道，她就传说中的受虐体质？一脸黑线。辛亦小有种幻听，她仿佛听到了乌鸦嘲笑着飞过窗外。

　　“想不到你看上去一副不懂家务的样子，没想到做饭还是不错的。吃起来的口感不比外面卖的差。以后你失业了，可以考虑去改行当厨师。”方思可毫不吝惜赞美。

　　辛亦小给自己也冲了一杯绿茶，她喜欢绿色茶叶在杯子边沿沉浮的感觉，像极了小说中的故事人物，起起伏伏，却逃不出杯子的边沿划定的圈。

　　“我喜欢写小说，不喜欢做饭。偶尔做饭，只是当休闲。我今天做饭可是迫于你的淫威。”辛亦小略带委屈的说道，抱着茶杯坐到方思可餐桌的对面。

　　“是吗？我可没有胁迫你。是你自己说认错的。道歉不是要诚意嘛。”方思可眉梢挑起，笑吟吟的舀起一勺蛋炒饭送入口中，细细的咀嚼起来。

　　“算了，我今天压力太大了。当了编剧，我也没有把握。”辛亦小叹口气，放弃和方思可争辩，她可不想再吵架。现在的她很是担心当编剧的事情。晚上司空青的电话她还记忆犹新，她很反对她如今的做法。

　　可是，这是这些年来，她第一次有想要站在人群中的想法。不去逃避人群，而是面对。辛亦小抬起头来，手中的茶杯散发着氤氲的雾气，将对面的方思可缠绕在雾气之中。

　　“对了，我一直忘了问你，为什么想当小说家？”方思可的目光似乎想透过氤氲的雾气看透对面的人。

　　“我喜欢写小说。”辛亦小望着手中握着杯子，认真道。

　　“写小说有什么有趣的？整天的幻想，这样不切实际的东西，很难长久的。”方思可熟练的用着叉子叉起白磁碟里的泡菜。不是她打击辛亦小，这年头当小说家比当明星还要困难。

　　“我不写小说，怎么会有新的作品可以拍成电影？我的工作很高尚。”辛亦小不悦的皱眉，放下手中的杯子。她最讨厌有人不尊重她的工作。

　　“我不是说你的工作不好，而是这样的工作很难有成就。司空青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你是想要学习司空青？所以才从答应当编剧的？而且生活不同于其他，你写小说很难养活自己吧。没有名气的小说家很艰难。”方思可瞧了一眼辛亦小黑沉沉的脸蛋，淡淡道。

　　“你想说什么？让我放弃？”辛亦小不自觉的火气又上来了。方思可似乎很容易就挑动了她的情绪。

　　“有梦想是好事。可是，实现梦想的路太艰难了。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你是无法超越司空青的。”方思可对辛亦小的提高的声调不以为意。

　　“你是想打击我，还是其他的？余可倾也好，司空青也好，她们都比我好，是不？你认为梦想艰难就该放弃，去找个容易的事情去做？还是你觉得我这样的梦想太可笑？”辛亦小的脾气又控制不住了，她的语气又高了几分。

　　方思可盯着辛亦小，眼眸微沉，似乎在做着某种判断。

　　半晌，她端起餐桌上的奶茶，双手托着杯子边沿，望着辛亦小，幽幽道：“你是认真的吗？”

　　辛亦小一愣。她沉默片刻，瞧着方思可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我很认真。我对决定去做的事情一直都是认真的。”她虽然不懂得方思可为什么这样问她，可是直觉让她觉得这个问题似乎对方思可很重要。所以，她回答的时候很认真，收敛起了脸上的笑意。

　　“这样啊。”方思可的目光垂下来，片刻又像是自嘲一般笑起来。

　　放下手中托着的杯子，奶茶的热气散去，方思可身体像后靠去，脸上换了一副表情。

　　“其实我是赞扬你啊。有梦想而敢于去努力是很不容易的。你怎么会觉得我是打击你？我只是建议你改变下现在的状态，比如当编剧就很不错。至少会让更多的人认识你，知道你的文字，让更多的人发现你的才华。”

　　不愉快的情绪在辛亦小心底骚动，像是酝酿了很久的醋，渐渐发酵开来。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敏感。每当方思可用这样的表情和语气说话的时候，她就很不喜欢。她能从其中感到虚伪和客气，唯独没有真心。她宁愿方思可和她像之前那样吵架，也不喜欢这样的方思可。

　　装着好像对事情感兴趣的样子，但是眼神里却看不到辛亦小想要的认真。方思可，是不是除了需要得到演员的角色之外，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你骗人。你明明心底不是这么想的。”辛亦小盯着方思可眼睛，沉声道。

　　方思可一愣，片刻她咯咯笑起来。她指着辛亦小那张严肃的脸蛋，道：“你还真不适合板着脸，可惜那张清秀的脸蛋了。

　　“我不喜欢开这样的玩笑。”辛亦小的脸色瞬间更难看了几分，她讨厌被玩弄的感觉。可偏偏此刻，她怎么都觉得方思可把她当成一个玩物对待。可以玩，却不用付出真心的那种。

　　瞧着辛亦小微沉的脸蛋，方思可慢慢地收起笑容，淡淡道：“我虽然没有瞧过你写的文章，不过既然司空青让你当编辑，你必然有过人之处。我只是对小说家这样的职业好奇，所以说了自己的看法，你不用太在意。”说道这里，方思可顿了顿，然后她很认真望着辛亦小道：“我很佩服有梦想的人。”

　　辛亦小目不转睛的望着方思可，想从她脸上瞧出几分虚假，但这次，她在她的眼眸里望见的是清澈的，明净的黑色。

　　不愉快从辛亦小脸上褪去，她相信此刻的方思可。

　　气氛缓和起来。

　　“好好写，说不定哪天我就会演你写的故事里的角色了。”方思可这次的话里没有敷衍。

　　“我会的。”辛亦小认真的点点头。

　　“我今天把爱你就是杀死你的故事改了一部分成为剧本，你要不看看？”辛亦小站起来，走到壁橱前打开包裹，从里面掏出笔记本走到方思可面前，有些期待。

　　可是方思可却轻轻推开电脑，她摇摇头，道：“我不看了。你是编剧，我是演员，我的建议很容易左右的思绪。你还是自己想比较好。这样写出来的东西才是你想表达的。作为演员的我们，应该是学着如何去揣摩故事里人物的性格，将小说中要表达的东西演绎出来。”

　　失望总是伴随着希望而来。辛亦小还没有热起来的心，就这样瞬间冰冷了下来。

　　“你是演员，我是编辑，两者的确是角度不同。”辛亦小把电脑放到茶几上。或许方思可说的有道理，毕竟这个剧本如何去写，还是需要她自己琢磨。可是，瞧着方思可拒绝的表情，她还是忍不住心里不痛快。

　　“是啊，你是编辑，我是演员。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角度。怎么可能混为一谈？即使都是演员，对角色的演绎都会不同，何况还是在不同的立场。”方思可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落到了房间里的那一副海报上。

　　方思可在想什么呢？辛亦小猜不透。她总是有一种感觉。方思可并不想介入她的生活之中，无论她是否是编剧，无论她是否是写小说，这些她都不在意。如果说能有什么引起方思可的注意的，或许，那就是如何站在舞台上成为明星。

　　成为明星对她真的这么重要吗？辛亦小很想问，可是她却紧紧的闭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有些话她知道她不该去问，就好像余可倾这个名字一样。她还记得不久前方思可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起余可倾时候的表情。

　　“那余可倾呢？你认识她吗？她可不是纯洁无暇啊，不是也有很多人喜欢她吗？”当时的方思可这样问过她，她以为这只是普通的关于明星之间如何成功的探讨对话。如今回想起那天方思可沉默的表情，显然这不是简单的一个问话。

　　尤其是白天在发布会上的方思可说的那些台词和对话，辛亦小更是皱紧了眉头。

　　“我去写作了。你自己吃饭吧。”辛亦小抱着电脑走到沙发上坐下。电脑放在茶几上，辛亦小给自己再倒了一杯茶水，然茶水入口，好像变得有点难喝了，多了一分苦涩的味道。

　　“嗯。”方思可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蛋炒饭，嘴里应答了一声，可显然她的心思却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对着电脑屏幕，辛亦小失去了想要创作的愿望。

　　她靠近方思可本来是找灵感来的，可是，现在她自己也有点分不清了。

　　房间里一时间沉默下来。除了墙壁上的挂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便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