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大战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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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巫一行人到旭城是逃亡式的，速度不快也不慢，大约用了一个月，旭城高耸的哨塔才终于不再那么遥远了。
那哨塔就像一盏明灯、一颗指路的星辰那么耀眼，每抬起头望一次，就有了一份力气继续坚持。
而当她们终于到达，原本三百来号人的队伍已经只剩下两百有余。这场逃亡，连心善的豹巫都不得不放弃治疗那些受伤过重的人。一旦有被朔盟的恶徒发现之虞，就留下二三十人埋伏、殊死搏斗，为大部队争取时间。
她们只有一个信念，名为旭城！
因此，旭城的吊门发出的吱嘎声，对她们来说竟然成了最美妙的音乐——且明明她们才是围墙之外进来的人，居然踏入旭城的第一件事就是贪婪地大口呼吸起空气来。这是自由的香味，只有饱经迫害、囚禁的灵魂能体会到自由那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你们先在外城歇着吧。”引领她们进城的那个女人交代了几句，然后吩咐自家男人不要让这些人靠近奴隶区，尤其是肉隶。现在的肉隶管辖比十几年前严得多了，自从闹出那件事之后，所有肉隶直接烙印了做上记号，防止男色作乱。
“我要见神女。”女人刚准备离开，就被豹巫拦住了。
女人一口回绝：“要见神女的人多了，陛下她有自己的事要做。”
转而她摇摇头，见这些人着实可怜，便缓了口气道：“但你如果有要事，我可以帮你说一句。”
“……”豹巫犹豫半晌，恳求道：“我是部族的豹巫，除了要为部族的人求一个信仰以外，还想请神女赐予我做大巫的机会。”
大巫可以说是任何部族都不能侵犯的存在了，根据先祖的说法——能辅佐本族统一丛林、将死去的人救活、阻止大劫（瘟疫）这三个条件满足其一才能成为大巫。见证一个大巫的产生也需要若干个很有威望的祭祀才行，除非真神，没有人能轻率决定一个人是否有资格成为大巫。
大巫只是传说的存在，在部落的神话体系里，祭祀的地位还是比巫们高许多的，因为祭祀有信仰而巫没有，巫只能救治族人却不能祷告。别看崖对着青年祭祀那么嚣张，真要让他杀了祭祀他也得掂量掂量，祭祀和巫都是对普通族人来说神圣不可侵犯的存在。虽然豹巫和那些女人都关在一起，但没有哪个男人敢强迫她，不管他们自己心里敢不敢，做了这事，女人们必定会暴动的。
根红苗正的原始人心里都有一个最基本的认识，你杀我辱我甚至我的母亲，我都可能因为形势比人强忍下一时，但要敢动巫和祭祀，哪怕飞蛾扑火蚍蜉撼树我也和你拼了！
而朔盟的兴起，确实给苏冕自称神女一说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可说到根深蒂固的祭祀和巫，人们还是坚信不疑的。
女人眼前一亮，也不顾豹巫舟车劳顿浑身汗臭，靠近了道：“现在去洗洗，休息休息，一会天黑了到城门口就说找我苏花，我带你去见神女陛下。”
豹巫这才注意到，不论男女，这旭城中人都是干干净净，身上没什么异味的。虽然服饰上因为汇集了不同的部族信仰，习俗上有许多不同，但都维持了基本的整洁。相比起来，自己这边的人就算是在朔盟被奴役，可之前在自己部族也从没重视这个，所以倒对尚未谋面的神女莫名多信了几分。
她心下暗忖：到底是神女教化过的人！连守门的值夜者都那么精神。
而待豹巫依言照做，终于见到了苏冕的时候，反过来，对于她的提议，苏冕也对巫这个神职有了信心。
“到底是巫，”双方达成第一次会晤目的，苏冕毫不客气地赞道，“此计大有可为。”
“神女陛下，”豹巫还有点不好意思，“我看这旭城可以住得下更多的人，听说您治下的人已经比朔盟多一千了，为什么不开战，把这些亵渎神灵的人一口气杀完呢？”
苏冕听了之后没有立刻回答，虽然在她看来答案是如此显而易见。她是一个帝王，同时意味着当她副职是神棍的时候，在没有普及科学知识的地方（即便普及了也有信仰），她的每一个目的最好都能用那一套宗教理念解释得通才好。
豹巫全程是跪伏在那里的，这下静了，也不敢多言，只能观察神女陛下的脚步。先是杂乱地漫步，后来便有些泰然，最后坚实有力地走到了座前坐下了。
苏冕坐下之后，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起来吧。”
这几年来，苏冕也有自己祝祷的那一套了，或者说是她的神棍技能吧。她全程用的是普通话，只有关键词“大巫苏豹”用了远古音，她们部族的语言和其他部族虽然是有些差别的，但是彼此都能意会，所以还是用普通话比较保险。
“当空中烈日落得越来越急
鸟儿会带来恶魔消亡的气息
第一片黄叶落地之前
大巫苏豹之名将传遍大地
旭城成为神降临的中心
帝王之位传给应许之女”
豹巫听得、看得神女陛下的祝祷，又忍不住以额贴地，埋头不起。苏冕就从王座上下来，扶起她，脸上是训练有素的慈悲平和和眉善目：“苏豹，这场大战势在必行，希望你在旭城研究所能主持赐福，等待大胜的好消息！”
主持赐福什么的其实就是照常上班别碍事。毕竟豹巫来时说好听点是主导了逃奴事件、还提供了朔盟内部消息的英雄，说难听点就是来自敌方的目的不明人士。虽然豹巫提供的这些，基本可以判断是正确的，她也没有任何立场帮助朔盟，但左右在战事中用不上她了，苏冕干脆保险行事，将她的活动范围定死。
大战将临，旭城的气氛却并不肃穆紧迫，倒是庄严祥谧得很——人们对战事的乐观态度与高耸的城墙、锋利的铜器关联都不大，反而是因部族的这些变化而想到了那个人，成了他们精神支柱的那个神女陛下。
先行动的是弈国。
根据豹巫提供的信息，朔盟已经开始有了组织纪律，同时正在汇集全体，不知要造什么大业。除了不能让朔盟更加强大难以根除外，女奴外逃事件对朔盟的动摇和望远镜的军事化应用也促成了速战决策的形成，尤其是望远镜。
“嘿！这也太“神器”了！”苏梦握着望远镜小声惊呼，爱不释手。
苏潜显然比她更早接触到望远镜，挂在胸前碰也不碰。好不容易她领到自己向往已久的全职狩猎资格，不仅不兴奋，反而眉头轻锁，看上去很不得意的样子。苏晏也不说话，只是从来不离开她太远。
其他少年队员也都沉默着，苏梦左看看右看看，叹口气，径直去找苏潜：“不让去，那我们偷偷去，那帮烂管子还能比凶兽厉害吗？！”
苏潜抬头看她：“不到时候。”
又是四下无声。
“咦，燕子呢？”有个眼睛大大的少年这么问。
“没见到，你呢？”纷纷有人响应，同时还有人发现，更多的队员不见了。
苏潜这才开口解释：“她们另外有猎物要去追，我已经让她们跟着苏晏走了。”少年们也没有多想，只是点头确认就继续忙了。
苏梦闻言，偷偷瞟了一眼。闪烁的目光正好和苏潜对上，被苏潜严肃地皱眉瞪住，讪讪地又把身子挪开了点。
少了这么四十多人对整个少年狩猎队伍的收获没有太大影响，到了中午小憩的时候，苏潜点完人数打算上哨塔，却被苏梦叫了过去。
“潜姐，阿晏去哪啦？”
苏潜干脆拉着她上了哨塔，边走边道：“我让她带人去朔盟捣乱了。”
“这...陛下不是只让我们狩猎吗？”苏梦咬着嘴唇，停住了脚步，顿了顿又继续向上走。
“母亲又没不让我们做别的，”苏潜笑了笑，伸手去牵苏梦，拽住就大步迈，“再说了，狩猎哪里需要这么多望远镜？别瞎想了，一会结束了狩猎跟我去接苏晏。”
苏梦转了转眼珠，终于放弃了纠结，甩甩头跟上了苏潜。哨塔上本来站岗的两个值夜者，刚吃过中饭，看到未来陛下带着小伙伴上来，急忙收拾好了食物残渣。
苏潜对他们点头示意，请他们先下去。
哨塔上有一副架起来的大型望远镜，做工是目前所有的望远镜能达到的最精良水平。弈国的研究院主要由投奔弈国的各族祭祀及巫组成，研制出望远镜也是三四年前的事了。研究院已经达成的大大小小成就，基本上都是苏冕事先提供了研究方向和部分信息的，其中望远镜就被列在研制出玻璃之后的首要位置。
最初有朔盟的时候，苏冕深知体制天差地别必有一战，不如趁早。但一则对方散而未聚，难以一网打尽，二则弈国正在起步期，野战朔盟，胜算不但不够大，反而大损元气。就在一次大批量冶炼青铜的时候，苏冕看到了逐野战场的希望——玻璃。
但玻璃不是那么容易研制出来的。屡试屡败的时候，她想过把车窗玻璃熔了，毕竟那已经是成了型的玻璃，只要达到软化点就可以塑形。但这些玻璃是用一点少一点，她又不懂这些，要是把原本可用的材料浪费了，更加不美。
这一等就是十年，等得大女儿长大可以独当一面，等得儿子开始议亲……到第一架望远镜制出的时候，小女儿都能打猎了。
而她已经很能打猎的小女儿现在就站在这巍峨哨塔之巅，令小伙伴用这架最精良的望远镜去看弈国敌方的地盘，指点江山：“那条小溪傍晚的时候没几个朔盟人在，只要把这条溪作为集合点，日落之前顺这块灌木杂乱的地方过来，遇到小的猎物还可以带上几只。”
苏潜毕竟年纪不大，虽然整个人看起来不算很激动，但整个脸盘都渐渐有点发红充血，说到自己的上佳集合点，右手啪地举握，信心十足。
“那……要是朔盟的人发现怎么办？刚好有人过来的话……”苏梦想的却完全不同。
“有人来就杀了！”苏潜果断道：“阿梦，你记得，人和凶兽是不一样的。凶兽永远是一样的可怕，但人却会变，就是本来凶悍的人也会软了。我已经让苏晏带了狼君狼卫过去，这些狼的纪律比人还强，傍晚的时候不管有什么响动……只要不是遇上蟒，没什么拦得住我们！”
大弈帝国，所向披靡！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大战前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