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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发展与建设 ...

  •   此言一出,气氛登时紧绷起来,苏晓也停下脚步。

      “你想知道为什么?”苏晓靠着身后的树问她。那女人若有所觉,抿口不再说了。

      已经迟了。

      苏晓一个眼神,苏眉就直直地朝挑事这位撞了过去。虽然那女人已经对苏晓几人有了防备,但苏眉始终挨着她走,且苏眉的力气又是狩猎队练出来的,她如何经受得住?

      苏眉走在她右侧,先是猛然转身用右肩撞她,接着用腿将她勾倒。女人的身子骤然斜倒,苏眉登时抓住机会跳起来,飞快地用手肘敲她的后脑。这些动作一气呵成,出发前那半年,这些格斗的要点苏冕已经指导过了。女人当然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才敢单枪匹马如此嚣张,但是为了控制更多的人,她和她的同伙是散着的。苏眉动作太快,敲晕她之后就直接从后面擒住了她,将她用赤铜链子绑了起来。

      “还有谁想知道?”苏晓又问剩下的人。才回神的人们愤恨地看着那个带头闹事的女人,而那女人的同谋却眼神飘忽,只有三四个人出声应答。

      这些答话的人,也都被迅速制服,绑了起来,用链条拖着前行。苏晓早就记住了那些有些问题的人,也不说破,直接把链条交给了她们来拖,说是信任她们。

      这些抓着链条的人,是远古第一批学会逃避和隐瞒的人。等她们回到城里,第一件事就是把抓着链条的人以及同他们亲近的人判为最下等的苦隶,被绑着的判为次一等的肉隶。

      计划中,奴隶分三等:兵隶、苦隶、肉隶,这些是明面上的奴隶。

      兵隶算是最上等的奴隶,基本上那些犯了刑又不能直接体罚的就会成为兵隶,吃着每天丢掉的动物身上不方便吃的部分,作为部族守卫一般的存在;而肉隶,就是吃着兵隶吃剩的东西,每天除了干活以外,还要为部族人口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至于所谓苦隶,就是只能吃肉隶吃剩下的东西,每天做着最繁重简单重复的活,不做就用死亡和疼痛驯服的最低级奴隶了;还有一种特殊的奴隶,专门为了研究而生,一般会是被活捉的敌方高层,因为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不放心,干脆关起来做实验用。

      本来按理说,男族长是要拿来做实验品的,不过毕竟不方便当着伪族人的面押解他,只得作罢。

      苏冕在开春计划这件事,夏天派她们出去,秋天终于收获了伪族的“回归”。她站在新修成的哨塔上,城墙前面的部分包括城门都已经修建完毕了,只有西边正对矿山的部分依旧低矮。

      她就在哨塔上,一览无遗,在一个刮着风的清晨看到了那一支她在等待的队伍。

      苏晓一马当先,像个乘胜归来的将军,稚嫩的脸在看到她的那一刻绽开了孩童般灿烂的笑颜。这一场战争没有伤亡,只有成功。

      这一场战争为猞族带来了约莫三百的人口增长和六十多个奴隶。苏冕看着被包围着前进的那个铜链队,仿佛能看到城墙因此而飞速建设且国库日渐丰实。猞族虽然早就有国家的雏形,但仅仅是从这一天开始,不能被称作部族了。

      因为有了奴隶制,这一天猞族成了“旭朝”的过去式,而这个根除了男祸的帝国开始用“弈”作为国名。

      这一天是十月八号,天秤的中间日,也是史学家眼中开始有弈国人概念的一天——风蚀日。

      没有仪式也没有什么大赦囚犯,没有任何劳民伤财的礼制或不合时宜的休假,苏冕只是让所有人轮流在夜间守了一会夜罢了。她自己是最后一轮,结束的时候负责把所有人叫醒,告诉他们:我们在神灵的庇佑下,又要和即将来临的寒冬作战了!

      国庆一般的风蚀日过去不久,苏冕开始显怀。在她失控的时候她就猜想这其中或许有生理因素作祟,但她那时还不明白这是因为她的怀孕。紧接着她的脾气变得越来越难控制了,纵使她是一个堪称有着钢铁般意志的女人,她仍然无法同时对抗穿越后的心理不适和怀孕后的生理不适。

      而看着部落开始有了城市的样子,她的肚子又一天天大起来,苏冕有一种奇妙的、同时在孕育两个孩子的感觉,只不过一个大一个小,一个容纳着她、另一个被她容纳着罢了。这种成就感某种程度上慰藉着她。

      十月的猞族营地已经可以被称为猞城了。十米高的古朴城墙,二十米高的哨塔,鳞次栉比的砖瓦房,穿着麻布衣服来往的人……负责简单判断赏罚的执刑官苏暮(大胡),不止是苏晓(小胡)将军的母亲,更是城主苏冕的首臣之母。如果这能被提名为国家的话,她已经有了很严重的问题——外戚专权。

      不过苏暮一家明显是不会反叛的,或者说远古人民、母系人民很少产生这样的意识。为什么母系人民普遍比父系更爱好和平呢?这就是性别差异引起的不同了吧!详细来说,曾经有个猜想是这样的:后羿射日是母系社会流传下来的故事,十个太阳象征着过多的男性力量被滥用之后百姓民不聊生,最终被后羿击杀了这些作乱的男性。

      有趣的是,故事中并没有强调过后羿的性别,只是说这人是部族最厉害的弓箭手。后这个字本身是女性化的,假设后羿是女性,那么就意味着可能优秀的女性族人能根据自己擅长的事物得到名字,并且在前面冠上“后”。假设后羿是男性,那么后或许是用来标记他出身贵族,母亲是极有能量的领袖了。

      母系并不是没有杀戮,而是相对父系各种牵连和独夫,母系更多的是一种协作和个人英雄主义罢了。

      换个视角看猞城,除了有对外军事工程以外,猞族也就是多了些集会的功能性建筑,以及那些奴隶。整个猞族内部既没有特权阶级又没有赏罚的明细,连分配也没有发展到家庭化,离一个国家还相去甚远呢。

      当然,那六十二个奴隶的作用比城墙大得多。四十六个苦隶没日没夜地在火口做活,使得城里工具的使用有稍稍富余,同时解放了更多的劳动力。虽然由于饥饿和劳累,苦隶做事的效率只有普通族人的一半,但因为提供给他们的吃食更加少,这四十六个苦隶起码为猞城节省了十几口的公粮。

      刚开始划定城池范围的时候,城显得有些空旷,这样就有浪费城墙的嫌疑。在猞族人民马不停蹄地建设下,渐渐地,功能性的区域越来越多,原本“地广人稀”的情况开始逆转了。

      也正是苏冕待产的这几天,她计划开始修建外城。

      外城的关键在于广大,圈地为私,关键在于把整座矿山包进来。有了外城之后,内城就作为完全封闭的庇护所,所有储存的大批物资都留在内城,人口多数外迁,呈放射状分布。苦隶从此开始负责矿业,而肉隶开始负责火口。

      于是有苦隶死去了。第一个算是饿死的,最开始想要抗争,不肯好好做活,等按劳分配的条例出来,他已经被监工妹子的木棒打残了。按劳分配是交出多少矿就吃多少粮食,从前猞族人自己采矿的时候算过,没日没夜地做活的量才拿可以七分饱的饭食——被打残之后,他行动不便,根本交不出多少。后来忙着督工出细活的头子不再整天守矿了,苦隶营整个就乱了!

      开始的时候,大家也没想那么多,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饿,实在饿呀,就有人抢别人的食物,成功了几例之后,这就成了惯例:身强力壮的压迫弱小,抱团结伙的剥削落单的,这样重重劫掠过后,这个残疾了的男人再也没有吃到什么了。

      本来就一直没吃饱的他,没撑两天,休克了。猞族当然不会浪费许多食物和药草去救活他,只是登记了苦隶的减少,然后估派了个小姑娘去通知苏冕。

      怀孕之后的苏冕对这种聪明健康的小姑娘有种特殊的感情,看她跑得气喘吁吁,就慈爱地拍拍她的背听她说。自己间接压迫死了一个苦隶这件事,让她有些恍惚,一整天的精神都不太好,隔天就提出,工头们要看着苦隶把分到的食物都吃完再走。

      这是一个小插曲,苏冕并没多做纠结,城墙才是关键。城墙当然是交给本族人来完成以防止偷工减料的,但是天气越来越冷,不论是族人还是奴隶都已经渐渐不能适应这样寒冷的天气。万幸的是,族里已经有了面粉,也逐渐掌握了鞣制兽皮的基本做法,过冬的保暖问题也基本不必担心了。

      她对现在发展的速度很满意,似乎一切就只剩下苏冕的生产问题。她等了八个月,等到冬天都快结束了,孩子还是不肯出来。

      难道不是那个晚上怀的?不是没有可能,处子初精说不定能提高受孕率什么的并不一定准。如果是那个晚上怀的,这都快十个月了,正常情况下最多九个月啊……

      苏冕因为待产期近,心绪纷乱,完全控制不了胡思乱想。

      会是个女孩吧?

      是个男孩怎么办?

      生不出女孩怎么办?!

      不会的,怎么可能生不出女孩呢,才第一胎而已……

      还没生怎么知道生不出女孩?如果她神智如常,一定会骂醒自己。

      苏冕刷日常似的自我折磨没有一个人发现。对于普通族民来说,她是一个神,是真神的女儿,需要膜拜的存在;对于苏估、苏晓、苏暮乃至胡冕(她在族里的第一个男人)来说,她几乎是不可战胜的,没什么好担心——苏晓或许不这么想,可她自己每天都忙死了;对于伪族的奴隶们来说……她们根本没有机会接近苏冕。

      她终于忍不住了。她本来也不是一个愿意向别人诉说的人(关键是不想被人知道),就像那天宠幸了胡冕之后她的倾吐一样,是因为确保对方听不懂才那么做的。对着树洞说话也是一个办法。但苏冕嫌这看起来太像一个精神病,她觉得对着人说哪怕对方听不懂也比树洞好。

      她决定出门散散心。这个决定对于处在待产期的孕妇来说并不明智,可也没有人因为她挺着个大肚子就来拦住她。

      散散步算什么?有人还出去狩猎呢!怀孕就不做事啦?

      这就是远古人彪悍的体质得来的彪悍逻辑。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本来也彪悍的苏冕也没把这当回事,完全忘了现代那套“玻璃产妇”概念,大摇大摆地走到了湖边去。

      湖边没什么人,她也只是依然很自然地逛着。

      人的童心有时候来得很突然。

      苏冕蹲了下来,绕着湖边走,脚用力踏下去踩出印子来。在她快走了小半圈的时候,她感觉到有点无聊了,于是停下来想想,刚才走了几步?

      由于长期以来的注意饮食,苏冕的肚子并不算特别大,蹲下来的时候她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只是快活地享受冬日的午后时光。

      但是不久,因为怀孕而有些浮肿的脚就受不住了,她不得不停了下来。也许是心理作用,本来并不疼痛的脚因为停下来而开始隐隐作痛,甚至腹部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撕扯。

      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这才开始往回走,却感觉有些什么液体顺着大腿根部流了出来。苏冕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了,连忙呼喊着让人抬她回去——可惜这个时候湖边没什么人。

      “就在这里吧,”有一个声音似乎在诱惑她,“就在这里吧苏冕,你想想看,那么多字你不取,怎么就盯上了胡?这是上天给你的暗示,这湖水会庇护你、庇护你的孩子……”

      可是这里脏兮兮的,是泥土地……

      “去哪里找手术室?既然都是没有消毒过的地方,还有什么不一样呢?”

      苏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就像在进行一场祝祷(或者说一时脑抽,或者说接受事实),完全放松了自己,躺倒在湖边的土地上。湖水特殊的腥味比名贵的檀香更能安抚她,她心里完全没有杂念,只记着她的目的:把孩子生出来。

      这天早上她断断续续有过阵痛,自己没注意到而已。

      冷汗慢慢从苏冕的额头上渗了出来,密密的,有那么几滴被她英挺浓黑的眉毛截住。此刻的她跟待产的这半个月来完全不同,虽然那种撕裂的痛苦快要将她逼疯,几乎是度秒如年,但她其实主要的时间都花在了阵痛上,北极星闪耀之时,她感觉一切那么神奇……一瞬间,婴孩可以说是滑出了产道。

      生产完的那一瞬间她竟然想到了一个极其不雅的新闻:某高校少女于厕所分娩,称误将产前阵痛当作腹泻前兆。

      她几乎要因此笑了起来,婴孩的哭声提醒了她。她有点岔气,咳了咳。

      “别怪阿妈,”苏冕撑起身体,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虚弱,“这实在是比阿妈以为的……要容易太多了。”虽然是从未体会过的剧痛,但并不至于晕过去甚至花个三天两夜。

      她抽出随身带着的瑞士军刀,用打火机简单烧了一下就挥起它斩断了脐带。

      这种经历让她对丛林里的湖有了一种特殊的亲密感,她站起身向部族集聚地走去,却突然福至心灵。抬头一看,那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一种难言的情感就在看到北极星的这一刻击中了她,那种为人父母的自豪和柔情……

      “就叫苏宸好不好?”她亲了亲怀里的婴孩。

      婴孩身上还有羊水和血液混合的气味,皱巴巴红彤彤的,身上也有残留的不明液体。她一点也不嫌弃,因为这是她期盼着的强大的女儿,怀孕的时候没有为难她,生产的时候也很有“主观能动性”嘛。

      小家伙还没睁开眼睛,当然也回应不了她。她才想起来要让孩子把羊水哭出来,慌忙倒着拍了几下,听到哭声之后、看到流出来的液体之后,才又放下心来,亲了亲孩子的脚丫。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发展与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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