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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情与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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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帅望陪冷文河去看在押犯人。
没错,冷文河娶了冷湘最小的妹子冷羽,冷斐的妻子是冷湘的另一个妹子冷裳,也就是冷文河妻子的亲姐姐。
这当然也是当初冷子静转投冷斐的原因之一。姻亲在力量在冷家其实并不算大,只是在其它条件相当时,这算得一个有力的因素。
冷子静丝毫不觉得这一点亲戚关系能阻止冷斐要他的命,但是冷文河的妻子同姐姐感情好,而且冷湘家的家教好,女子聪慧柔顺,都是百忍成金型的(所以虽然冷斐另有所爱,对自己妻子倒也互相都能容忍。)。冷文河性格就比较温厚,他们一家一直受冷湘拖累,饱受冷秋一族排挤,因为妻子柔顺贤良,他同妻子关系依旧甚是亲密。现在又在妻子哀求下,来给妻姐求情了。
韦帅望道:“我们自己动手执行了仁德的财产,实在是情非得已。再迟点,东西早转移了。别的成年人好说,先抓起来审审。只是,冷斐有个小儿子,才十岁,他妻子又刚生了一个。这种情况,我也觉得很难处理。放了他们吧,即使对他们自身安全来说,恐怕也不是好事。”
冷文河欠身:“是是。”靠,老子这通好找啊……你给抓起来了,也不出一声。
一个小院,地方不大,墙高壁坚,唯一能看出是个监狱的地方,就是墙头有铁刺。
守卫开门,先传出一阵笑声。
院子里一个中年女子正扶着个幼儿绕着蔷薇树追逐后退着跑的哥哥。笑声居然是这母子三人发出的。
冷文河一愣,看一眼韦帅望,他们还不知道吗?
韦帅望摊摊手,呜,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这么欢快呢。
冷文河过去叫一声:“大姐。”
冷裳看到门开,抱起孩子,仔细辩认了一下,才微笑:“文河,好久不见。你怎么来了?”
冷文河再次看韦帅望一眼,帅望苦笑:“你们要单独聊聊吗?”
冷文河忙道:“不,不是,教主能让我见一面,已经很感激了,我只是——教主还没告诉她?”
帅望道:“你是指,冷斐的事?我是没说,应该有人说了吧?”
冷裳此时才微露悲凄:“有人说过,我丈夫已经死了。”
冷文河一时倒有点不知如何开口,只说一声:“节哀。”
冷裳欠身:“多谢。”再向韦帅望欠欠身:“也多谢韦教主,一直待我母子三人以礼。”听闻魔教手段邪恶,人家居然很客气地给他们个小院,不打不骂,怎能不谢。
帅望也欠欠身:“不必客气,如何处置,是冷家的事。”
冷裳淡笑:“已经很感激了。家父在生时一直教导我们,想要自己去拼命,也可以,要比男孩子更吃苦。否则,就安于自己是个女人,男人给我们什么,就接受什么,男人赚得世界,愿意同我们分享,是幸运,男人输了性命,我们共同承当,也是应该的。我们,见过哥哥们吃的苦,所以,我选择安然接受命运,只希望死亡来得过程,不那么痛苦。”
帅望愣了一会儿,咦,这女人,这安然的态度,有点象……那个被我逼死的女人。
冷文河道:“冷家对这件事争执得很厉害,多数人要求处死,我们的反对票不够,幸亏冬晨掌门说,判决一定要经过审讯,不能投票决定,事情才拖下来。最终怎么处置,也不好说。冷迪的意思,你在魔教这儿,还安全点,如果真的要判你们死刑,韦教主会保护你们。”
帅望扶额,我擦,我说过吗?我没有啊!我对冷迪说得很清楚,你要就给你我不管啊!冷迪为什么要硬逼着我善良啊。
那家伙倒真的一直相信我吗?
韦帅望叹气,往昔已矣,冷迪啊,你看到我肚子上老大一个疤吗?我家扁堂主说,我可经不了再一次了。
真的,这两个孩子……
这两个孩子……
我师爷也没杀我,可是我确实是我师爷失势的最大原因啊。
我师爷也没杀冬晨,冬晨真是他眼睛里最大一根刺啊。
所以,你看,我确实不能因为未来预期杀掉两个小孩儿,可是如果别人要杀他们,我真的得救他们吗?我真的要这样做吗?
冷裳听了这话,反而眉头轻颤,露出痛苦表情。慢慢伸手揽过大儿子的头,把孩子紧紧搂在怀里,一只手有点瑟瑟发抖了,半晌,含笑颤声:“这事,还有缓儿?”
韦帅望愁苦万分地:“你儿子多大了?”我真不想再宰一次十岁孩子了。你说他成人吧?他明显是孩子,你说他孩子吧,他……会记得自己父亲死在谁手里,他会做出判断记得仇恨,你看他那敌意的小眼神,他已经不可能再转变成无害型人类了。
冷裳轻声:“十一岁了,不敢瞒教主,已经在准备参加比武,教主若是把他当成人处置,我也无话说。”冷家儿童大约,五岁以下吧。
韦帅望叹气,狗屎年纪。无害化处理?禁止习武?废了功夫?
冷裳见韦帅望迟疑,知道这是儿子活命的机会,一只手紧紧抓着孩子肩头,人倒是沉静的:“冷斐输了,怎么处置,我们听凭教主的意思。如果教主放我们一条生路,如切如琢将来自会努力争取自己的位置,或者与教主为敌,或者与教主为友,只凭他们自己判断当时的局势,必定与宿仇无关。这是我们家的家训,也是仁德家的,我们家族并不崇尚复仇。请,教主如果可以,高抬贵手。给他们一条活路。”
韦帅望瞪着眼睛,这冷血的基因,果然同我们家家训不一样呢,咱们是爱到死恨到死那伙的,人家是抹平旧事重头再来那伙的。只不过,只不过,这一点点小敌意,势必导致将来的小对立,至于会不会演化成仇,天知道。
韦帅望想了一会儿:“你和你小儿子的命,我确定这是不能挑战的底线,你大儿子……”韦帅望看了一会儿那个十岁孩子,微微叹气:“冷迪应该不会判他死的,但是,国法有连坐条款,冷迪是否会另立条款,这不是你们家自己的事,也不是我能决定的,需要大家协商。结果不管如何,只要是大家都同意的法律,我恐怕不好插手了。我会力主让冷迪独立审理,你大约知道,那小子铁面无私,人却挺善良的,反对严刑酷法。实在不行,还可以争取掌门特赦,虽然你丈夫当初对小掌门下黑手,折磨得很凶残,但是咱们现在的小掌门,那就一白雪雪小圣人。只要他有赦免权,一定会赦免的。”
冷裳沉默一会儿,倒微微笑了:“圣人争权少有争赢的。教主有仁慈之心,何不给自己争取点权力?大路不走,走暗路?”
韦帅望道:“他们防我跟防贼似的,我只有贼路走。”
冷裳再次:“教主有仁慈之心,又有能力,何不兼济天下?冷裳不值得教主破坏法度,天下众生,却值得教主去争取一个宽仁的法律。”
韦帅望沉默一会儿:“如果儿子会为父亲复仇,那么连坐就是维护和平停止复仇的一种方式。法律,跟人情习俗有很大关系,那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以武干政,未必能有好结果。”
冷裳良久:“人世间有些公认的善行,请,力所能及,做点什么。”
帅望半晌:“噢。”
冷文河微微不安地同冷裳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问问近况。告辞出来,跟在韦帅望身后:“教主,我以为,我听冷迪说,你不会让孩子判死刑的。”
帅望苦笑:“我尽量想办法通过这一条。”
冷文河喃喃:“这个,比较难吧?”大神你伸下手不是容易得多?
帅望道:“你会支持吗?”
冷文河谨慎地说:“不诛连无辜,我想,我当然支持。”
帅望点点头:“我们一条一条来吧。”
冷文河忽然觉得有点内疚:“教主,我支持你。”
帅望笑笑:“谢谢。”拍拍冷文河:“支持你同意的就好。我听说,你们那个分钱的提议,全票通过的?”
冷文河顿时就窘了:“教主,这这,这事,其实我父亲是反对的,但是……”想了一会儿:“其实我们是不太放心,就象当初韩掌门也是个清廉贤明的人,但是,我父亲的看法是,有些钱不可能都走在明处的。我跟我堂弟觉得……如果,韩掌门也做不到的话,小冷掌门看起来,好象更迷糊更弱点,与其让他胡乱处置,分到我们自己手里有什么不好呢?当然,后来,我确实觉得,这样子,为冷家的事奔走的人,反而要自己出钱出力,坐享其成的,倒是白拿了酬劳,这确实不是什么好事。可是,要让我们犯重怒,再提个不平分的议案,这个,恐怕落下骂名。而且,小掌门要是这点事都办不了,把钱交到他手里,恐怕他也看不住吧。”
帅望笑笑:“刚得胜,大家都得点甜头,也没什么不好。事情理顺之后,会处理这些细节,希望到时,你们能好好考虑这个问题。至于不放心,冬晨的意思是,他的财务会很公开,大家可以审议。这样的小掌门可不容易,欺负走了,下一个不定什么样呢。”
冷文河道:“教主说得是,凡事不能做绝,小掌门让我们一起决定,如果决定的结果让冷家无法正常运作,就是自绝活路了。”
韦帅望问:“其它人,是否都支持冬晨?”
冷文河半晌:“公开反对的,我倒是只听冷迪说过。我记得,以前冷迪同冬晨掌门最相投,没想到……”
韦帅望道:“还有吗?”
冷文河半晌:“虽然,我也觉得换一位更有经验的掌门,会好些。”有,我啊。我觉得他弱得连该做的都做不到这就不是谦和了。虽然他还是阻止了滥杀,可是我还是觉得不给力啊。
帅望道:“我很想知道,如果不涉及冷斐这个案子,有多少人会同意废除连坐法案?”
冷文河想了一会儿:“这个,或者,我可以私下问问,也可能提一下表决试试。”
帅望笑:“可以试试,不管有无效力,知道下大家的意愿,或者让大家认真考虑一下总是好的。我觉得,最近的一些提议,好象给大家思考的时间不够,试行一段时间,是否可以重新表决呢?”
冷文河这个纳闷啊,这事你跟我说?我哪知道啊!咦,你这话,怎么有推翻决议重来的意思啊?
帅望道:“你问问相熟的人,看看他们的意见。”
冷文河点点头,然后深深地有一种我变成了韦教主的秘探的感觉。不过他觉得,韦教主貌似真还算比较靠谱的人,同大家胡扯八道的决策相比,小韦教主的提议明显更温和更有道理。只是,这货倒底想干啥?把冷家掌门架空乎?
冷文河终于忍不住也问题一声:“教主,你为何不出头主持一下局面呢?”
帅望想了想:“要是我说废除什么,有人敢反对吗?”
冷文河默默想了一会儿:“也,还是有的吧,只不过,只不过……多数中立份子会倒向赞同,多数反对派也会闭上嘴。”
帅望道:“所以,还是大家商量吧。是好是坏,自己选择自己承担。”
冷文河犹疑一会儿:“教主的见解,不是比不经事的少年更高明点吗?”
帅望道:“当然,不过我会优先考虑我自己啊。”
冷文河要愣一下才能去无语望青天:“不用这么直接吧。”你这种程度的坦诚已经是一种犯罪了。
冷文河叹气:“那么,所有人都优先考虑自己,怎么能达成一致呢?”
韦帅望道:“嗯,就是——啊,我知道你想要西瓜,但是我种的我收的,我有病才会自己不吃给你吃,不过,我可以分一小块给你,你白得的,不要吵了。啊,你要一大半,那不可能,一小半吧,一小半不接受,那就打一架吧,帮我打的有西瓜吃。好吧,大半归我,虽然不公平,但是我出力多,小半你们分,白得的,不用打——我就希望达成这种。非要打一仗,或者,我得小块,都不是最优效果。”
冷文河愣一会儿:“白得的?这已经很好了嘛。”
韦帅望笑笑:“五十万两白银就是你们白得的。我相信你们还想要更多。不过我不会再给了。其它问题呢,我希望也能这样解决,我不是说我,我是说,大家互相让让利,让让步。然后,好好相处。某些事情,我会觉得,我的看法比较对,但是,目前,我不打算对未来负这个责任。我会同一些人谈谈我的看法,如此而矣。”
冷文河想了一会儿:“啊,为,为什么呢?”我还是不理解啊,怎么有人会不想当武林盟主呢?你又有这能力,又有这武力。什么叫不打算对未来负责任啊?听不懂啊大仙!
帅望道:“也有些人,会因为反对我而反对我提的所有事。!”
冷文河愣一下,唔……
帅望道:“我当然希望一个和平宽容的环境,因为我生活其中,也对商业有利。但未必所有人都相信这一点,可能不少人会觉得我是借机谋利谋权,把一些好的建议,也当成谋取个人私利的手段。”帅望摊摊手:“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名声,让好事变成坏事。”
呃!这个,那个,你咋知道我这么想呢?冷文河不安地看韦帅望一眼,迟疑一下:“我觉得,你人挺好。”
帅望笑笑:“性格和修养都缺憾,所以,我不打算主持什么局面,做为普通人参与一下吧。我想,我也没能力担当那个重任。冬晨不错,即有品行又有功夫,人很冷静温和,有点固执,经验少。不过,不固执也难去做这种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所以,你们尽量支持他,对自己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