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二十四章 何如当初莫相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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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二九年五月，轩辕的一代伟帝天和陷入昏迷，太子奉旨接管朝廷一切事物。
不久，干将小规模出兵骚扰试探轩辕，镇守边关的恭亲王允瑾更是在骚扰战中陷于埋伏。太子派去救援的兵将还没出发，就有人弹劾揭发礼部尚书陈延年勾结际都，觊觎轩辕天女。在天和二十二年的大战中，更是将边关布防图奉于际都，才致使轩辕伤亡惨重。一时之间，满朝震怒，怎么也想不到平日恪守礼节，遵循君臣之道的礼部尚书会做出此等通敌卖国之事。
很快街头巷尾便传出恭亲王与礼部尚书早已暗渡成仓，达成协议，共同设计骗得军功。至于协议条件便是那尚在恭亲王府的福晋礼部尚书之女，更有甚者说，陈延年之所以会做出此等卑鄙之事，是因着恭亲王许诺来日夺得大统将封其女儿为后。这些流言有鼻子有眼，头头是道，人人称颂的战神转眼间成了无耻不择手段的小人。
太子允郅下令命大理寺彻查此事，不料，陈延年当夜便自尽于牢房。一根腰带，吊死在了暗无天日的暗牢。边关随即传来恭亲王遇袭，丧命于敌手，尸体更是被晡荒郊野外，沦为豺狼虎豹的腹中之物。
此事闹得沸沸扬扬，天和却在昏迷中驾崩。顿时全国缟素，一片哀色。
半月后，太子允郅奉先帝遗诏登光明殿视朝，接受群臣朝拜，继天子位，称轩景帝，改年号玄德，大赦天下。
庙堂之上风起云涌，于寻常百姓家只不过不能动啰染红，不能婚丧嫁娶，不能去酒馆妓院消遣。因此，骆一尘每月能补贴家用的小曲也卖不得了，只能守着学堂和那重新回归的八分药田。美依的身体在一场风寒下一病不起，紫烟为了调理美依的病，又开始频繁上山采药。这些年随着她年龄见长，骆一尘已经不那么严格要求她的外出了。
这日清晨紫烟照例背着竹篓上山，竹篓里装着小半罐鸡汤。鸡汤是昨夜就开始文火慢炖的，加了蘑菇，竹笋，火腿以及一些温补的药材，很是鲜美。她深一脚浅一脚的上了山，绕了大半路，来到那片桃林下。
已是盛夏时分，桃树上结满了青涩的果实，拳头大小，带着细小的绒毛吊在枝头。耀眼的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洒下来，犹如跳跃的金符，斑斑驳驳，乱了眉眼。
紫烟将竹篓取下，把小半罐鸡汤取出来，放在了一旁的草地上。细看才发现，那青葱的草地上躺着一位青年，黑灰色的儒衫，脸隐在草里看不真切。身形却是高大伟岸的，躺在那一动不动。紫烟并没有说话，把罐子放下后，找了棵粗壮的桃树，抱腿靠着坐了下来。
离张子修高中状元也已经三年了，虽然心里清楚，张子修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他们的性命，都是不该再和他们有单点联系。可再清楚明白，到底是抱着些末的期望，觉得张子修与别人是不同的。等了三年，只言片语也无。谈不上绝望，只是略微浅淡的伤感，挥之不去，如影随形。
突然，一团黑影向着紫烟的面门直飞而来，紫烟本能的侧头，反手伸手去挡。握在手里有微凉的触感，质地细糯、润泽。摊开掌心一看，是一块墨玉。上面黑色的云雾似翻飞的彩条，一面刻着龙凤嬉戏，一面是“龙凤呈祥”四个隶书。一看便知价值连城。
紫烟转身朝那躺在草丛里的男子翻了个白眼，不满的抱怨道：“会死人的诶！你就不能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温柔一些？”
那男子是五天前紫烟在山下的河里救出来的。初见时，他卧在河边，满身的羽箭，活像一只刺猬。紫烟当时吓的手软脚软，虽然亲眼见过美依为了保护自己杀人，可这么血腥的直观的暴力的，生平还是第一次。内心惶恐不安，镇定下来的时候，后背的衣衫都湿了。紫烟是费了好大得劲才把他翻过来的，当时他面色惨白，身上的血腥味几欲让她呕吐，她把颤的厉害的手探到他鼻子下面，半柱香的时间才发现他尚有鼻息，极弱，一根手指就能了结了他的小命。
紫烟对杀了他不感兴趣，相反花了很大的气力去救他。这时她尚且不知，这个男人在她今后的生活里带来的喜悦和苦难是同等的，但更多的还是感激自己救了他。
后来紫烟采了药，为他拔箭敷药，不一会儿便给他止了血。不敢把他带回家，只好找了间山洞把他拖进去，又回家取了骆一尘的干净衣袍和干柴火烛。在紫烟的细心照顾下，不见好转之色，却也没有更严重。现在也能下地走路，白天他更喜欢独自来着桃林躺着，夜晚回山洞躺着，一日紫烟来送一次饭，命好歹是保住了。
“拿去换钱。”无半点情绪，冷如冰山，甚至比冰山还冷。
前几日紫烟总是当着他的面抱怨物价上涨，每米没菜，更是没钱买药。没想到当时不啃声，今天却如此大方。
紫烟又低头看了看那墨玉，心里知道，这样细致精贵的花纹，定然是他身份的象征。但见他一脸的决绝，也不好多说什么，“我不识货，怕旁人诓我，你且告诉我个定价，免得吃了亏。”
“随便。”他并不打算深谈，一翻身，仰面朝天。一双桃花眼里没半点光芒，竟不似个活人。
紫烟习惯了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站起身来走过去。瓦罐里还剩了点鸡汤，肉倒是一点不剩，紫烟踢了踢他的小腿，皱眉训斥：“喂！你好歹把鸡汤喝完行不行？我费了好大的劲弄来的老母鸡！”美依最近身体越加不好，整日昏睡，身体瘦弱的只有一把骨头了。紫烟想着法子给她补，排骨、鸡、药材......只要能想到的，都想着法子弄来，可见效依旧甚微。却没成想，便宜了这个刚救的男人。
躺在地上的男子半点反应也无，依旧固执的盯着天空。
紫烟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男子在追忆往昔。
那是很多年前，他不曾带兵打仗，还只是衣食无忧，卖萌撒娇，习武做梦的年纪。有一次，带着她去看庙会，路过一个小宅子，看到院墙里的桂花开的正好，一朵朵淡黄色的小花随风摇曳，暗香浮动，让人移不开步。他们并肩站在那树下，许久，他转身继续向前走，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他回头看到她很笨拙地在攀小宅子的高墙。她也习武的，刚开始是因为身子弱，想强身健体，后来就是想跟在他身边。她的轻功并不好，但依旧一遍一遍的努力着，直到满头满身都被汗浸湿了。他快步折回去，觉得心疼，他当时问她，想要花为什么不告诉他。她听后笑的一脸天真，说他大病未愈，并不想为这点小事劳烦他，可谁知自己这样没用。她所说的大病，也不过是一场风寒，而且早就在宫人的照顾下好了，不然也不能带她出来。
所以当时的他，什么也没说，飞身上了桂花树，狠劲地摇晃着树枝，为她下了一场桂花雨。她在桂花雨里旋转、微笑，然后再宅子主人气急败坏的吼声里被他拽着飞奔离开。
紫烟无奈的叹了口气，跟死人说话，还真是自找没趣。许是被这种氛围所感染，紫烟也倚着桃花树，看向远方的天空。
“喂，那墨玉，你当真舍得？”紫烟清楚的记得他初醒时，看到自己的眼睛时所流露的那一抹复杂的神色，即使最后它们犹如坠入大海，一片深沉，一片空无，什么也看不出。这么多年，紫烟也明白了，郦醨的预言除了皇室及一些朝廷重臣，外人是不知晓的。当年如果不是骆一尘在宰相府做幕僚的同窗好友通风报信的话，他们是不可能脱身的。由此可知，不论是这个男人，还是那个白衣少年，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宁涵低哑的嗓音带着难掩的痛苦，他说道：“原也是被人遗弃的。”这墨玉曾是他送她的定情信物，却在他奉旨成婚的当日随着贺礼被送了来，一同送来的还有那句祝福词，愿君千岁，娇妻常健，相携白头，子孙满堂。
“我问的是你，不是旁的什么人，你舍得吗？”紫烟并不知晓男人所说的就是自己。
人们常喜欢做饮鸩止渴的事，明知死路一条，可也别无选择。常常嘴上豪情万丈毫不留恋说着舍得丢弃，往往都只是丢弃了物质的，无关紧要的东西，而存于心间的痛苦的根源怎么也丢不了。不仅丢不了，还记得比谁都清楚，面上得风流潇洒不过是为了掩饰早已疼的发腐得伤口。
“不是没钱吗？”
是啊，家里穷了不是一日两日了。从前那种伸手问父母要钱，且有要必给的日子太遥远了，真的都是上辈子的事了。现在想来，妈妈说的没错，不愁吃穿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那时不珍惜，现在很向往。
“我可是挣钱小能手啊。”紫烟将墨玉扔回去，拿起放在一旁的竹篓背在身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二十四章 何如当初莫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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