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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一,安妮 ...

  •   我的名字叫做安妮·亚历山德拉·弗莱德,是弗莱德大公领的现任当主狄戎·亚历山大·弗莱德大公的长孙女,我的父亲是弗莱德大公的幼子罗格·沃恩·弗莱德,在我之上还有十六位堂兄。我的父亲拥有三位兄长,但他们无一例外没有女儿。在我之下还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妹妹,她的名字叫做安娜·沃恩·弗莱德。

      在我出生那年,弗莱德大公领遭受到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自然灾害,史称“大灾害”。那年秋天曾有接近半个月的阴云密布,接踵而来的两场暴风雨催毁了位于弗莱德大公领南部的两座重要城镇——凡赛城和亚玟镇。那年冬天,雪月(十一月)的第二个星期五,我在弗莱德大公领的首都艾尔洛德城出生了。

      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刚满十六岁。在我六岁那年,母亲因为一场意外事故不幸去世了,一年以后父亲娶了安娜的母亲福斯蒂娜·奥古拉,她是先代奥古拉皇室的第十三王女。

      在我十四岁那年,父亲迎娶了一位吟游诗人作为侧室,她的名字叫做西贝娅·萨默斯。十六岁那年,新凡赛城发生暴乱,父亲带兵前往新凡赛城镇压暴民,回家之时萨默斯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还依稀记得母亲——当然是指我的亲生母亲——的模样,金发蓝瞳皮肤白皙,身材娇小玲珑宛如摆在橱窗里的人偶。我的继母福斯蒂娜虽然贵为帝国王女,有着与母亲如出一辙的金发蓝瞳,但却完全不如印象中的母亲那般的持重端庄。随着年龄渐长,那些有关母亲的记忆逐渐暗淡褪色,只有母亲哄我入睡时所轻唱的摇篮曲依然被我铭记于心:

      “安妮,安妮,我亲爱的小宝贝,妈妈就在这里守护着你。太阳早已归去,风儿早已停歇,花鸟早已安眠。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小宝贝,妈妈就在这里永远地守护着你。”

      母亲下葬那天,六岁的我守着棺木睡了一夜。我还记得那天晚上风声凄厉,冷得彻骨。

      瑞历二三三年,父亲身患重病,同年夏天我的继母福斯蒂娜生下了我最小的小弟弟艾尔。艾尔在出生后的第三天就发起了原因不明的高烧,十个小时后在福斯蒂娜和安娜殷切的注视下终究还是咽了气。那会儿我刚满十六岁,正在奥古拉帝国的一所贵族学校上学。那年秋天,第四学期开始的时候,我在前往学校的路上遇到了无国界自由佣兵阿兰·尼尔。

      那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之一。

      “你不是只要付钱就什么都肯做的自由佣兵吗?求你帮我查出母亲真正的死因。”

      “首先,”那个面孔如同少女般白皙精致的男性自由佣兵对我说道,“你得告诉我她的名字。”

      然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距离母亲离世已有十年,而我甚至从不曾再听人提起过她的名字。

      “我的母亲的名字叫做阿丽娅,”我对他说,“阿丽娅·奥斯莱恩。”

      **

      阿兰总是披着一件长达脚踝的旅行斗篷,灰绿色的斗篷下摆上绣着蔷薇与三瓣莲的图案,他对我说那是他作为无国界自由佣兵身份的象征——绿蔷薇佣兵团的蔷薇标志与永恒自由联盟的三瓣莲徽章。蔷薇标志暂且不提,三瓣莲徽章的三片莲花花瓣分别象征着公平、正义与自由。

      “明明只不过是一群唯利是图的家伙们而已,”阿兰漫不经心地评论道,“仿佛只要标榜着这些好听的词就能遮掩他们身上的铜臭味似的。”

      他比我见过的大部分女人都要好看,但是绝对不抵母亲。他的皮肤白得几近透明,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因为在他身上有着一半的特维尔血统。特维尔人——第一次听到这个词语时我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长久以来逐渐堆积起来的东西突然崩塌了。

      我在阿兰身后跟了差不多二十天后,他才终于同意收我为徒——不是作为他的备用搭档,而是作为契约师徒。六个月后我在他的指引下独自一人千方百计来到弗洛南卡,将他临别之时送给我的推荐信交给绿蔷薇佣兵团的名誉团长爱德华先生。

      “我不想当什么佣兵。”我曾对阿兰如是抱怨道。

      “是你非得拜我为师,”阿兰只是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我从十岁起就是一名佣兵了,你没得选。”

      我得到了一件长度不亚于我的身高的灰绿色斗篷,一套绣着金色和银色花纹的深青色战斗服,以及一双装饰着银质徽章的牛皮长靴。我在弗洛南卡的成衣店买了两条牛皮腰带,又在杂货店里买了一个背起来特别舒服的双肩背包。在给阿兰师父送给我的折叠弓和火枪补充过弹药以后,我的口袋已经穷得叮当乱响了。

      我的搭档是一个名叫布莱格的年轻剑士,他是爱德华先生的养子,父母和其他亲属据说都死于安塔弗利厄亚城——几乎每次我都会把这个地名记错——的一场自然灾害。布莱格的剑术同样源自安塔弗利厄亚,他的父母据说都是在当地因剑术高超而扬名的名剑士,所以对他来说挥舞长剑就像呼吸和眨眼那般简单和自然。

      当我作为狙击手时,我的准头不及师父的一半,但我作为剑士的本领并不弱于布莱格。我曾有过一把银白色的长剑,银质剑鞘上刻着镂空的牡丹花纹,后来某天那把长剑突然消失了,从此我再也没有碰过开过刃的长剑。

      布莱格是个相当有趣的人——高高瘦瘦,乱糟糟的褐色头发总被随意地扎在脑后,又高又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没有度数的平光眼镜。

      初到弗洛南卡那天,我在营地附近徘徊,布莱格走过来问我:“你在寻找什么?”

      “啊?”我被问得一愣,大脑一片空白。

      “那我换个问法好了,”年轻的佣兵笑了笑,温和地说,“我亲爱的剑士小姐,你在这里究竟想得到什么?”

      ——啊。

      我盯着那时尚不知晓其姓名的布莱格看了起来,胸口隐隐作痛。

      ——你在这里究竟想得到什么?

      “我想得到答案,”我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心脏痛得发麻,“我想得到……我想找到那个答案。”

      布莱格于是露出了堪称愉悦的笑容,凑过来附在我的耳旁低声说:“那你还真是来对了地方呢,安妮小姐。”

      我想找到答案,不仅仅是母亲的死因,还包括着:母亲究竟是什么人?我又……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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