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国帝女（修改版原名:熔情旋律）》小令音

24、第二十三章 别离

　　我上前走了两步，请了个安道：“怀恪参见皇玛法，皇玛法吉祥。”
　　康熙点点头说：“起来吧。”
　　“谢皇玛法。”
　　康熙接着说：“怀恪，你的身子现在好了些吗，不然朕再送点人参燕窝。”
　　“托皇玛法的鸿福，怀恪身子已经痊愈了。”我笑着答道，人参燕窝这些东西只会让我越补越虚，况且我还是练武的身子，比一般人来得强健些。
　　“那很好，你玛嬷最近一直念叨着你，你有空也去陪陪她吧。”
　　“是，皇玛法。”我又福了福身子，心中不想再和他饶弯子了，他这么急着召我进宫，一定是有十分重要的事，还是干脆直接说算了：“不知……皇玛法这次召怀恪进宫究竟是什么事。”
　　我微微抬头望了望他，他脸上明显一颤，并立刻道：“好了，朕也就实话实说了吧，最近江苏发现白莲教余孽的活动，朕听说他们正在密谋准备起义。”
　　“密谋起义？”我皱了皱眉头，问道：“皇玛法不是在几年前将前朝太子给斩了吗，怎么白莲教还有余孽敢作祟？”
　　“哼！”康熙冷哼一声：“只怕他们不服当初，还准备大肆起义，来威胁我大清江山。”
　　“可是朝廷中能人异士其多，皇玛法为何要派怀恪去探虚实。”我心中不免几多有问，帝王善爱猜忌，流产后的我也变得爱猜忌，连平日温和的大额娘都变得残酷犀利，更何况是这帝王。
　　康熙说：“朕已经派足了大内密探，和一些有能力的宗室之子去探查他们的行踪，怀恪你武功高强，而且分析独到，朕相信你也能帮助朕打探到消息。”
　　这时我沉默了，康熙未免把我看得太重了，那白莲教众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密谋集合。
　　“怀恪，你的意思呢！”康熙含笑看着我，可是我总觉得他的笑是如此不怀好意，若是我拒绝了，那又会发生什么事。
　　“怀恪愿为皇玛法效力！”我一咬牙答应下来。

　　走在宫里，只觉得自己的脚步十分地沉重，人也觉着很累了，宫里的景色倒是比府里的好看多了，可是这时候的我一点也提不起精神来看，我只能到处逛着，连走到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了。
　　可是这时候突然一阵风将我吹醒了，我抬起头四处望了望，眼前一片迷茫，这里是一片假山，我好像迷路了。
　　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可笑，走着走着居然还会迷路，可是我确实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我踩着寸子在假山里窜来窜去，好长时间都找不到出口，突然想用轻功飞出去，可是想想，还是算了吧，这样太突兀了，还会引来一大堆的侍卫抓刺客，到时候刺客没抓成，我反倒成了皇宫里的一大笑话。
　　正当我迷糊不清的时候，我忽然看见一个长辫子的中年男子对着天仰叹，这背影好熟悉啊，我走过去，寸子发出“嗒嗒”的声音，他忽然回过头来，我顿时吓了一大跳。
　　“怀恪参见阿玛，阿玛吉祥。”我慌慌张张地请了个安。
　　“起来吧。”他的声音似乎很平和，不像小时候每次见我都那么严厉。
　　于是我站了起来。
　　他打量了我一下，让我有点不知所措，接着他的话更让我吃惊：“你身子好些了吗，听瓦多说前些日子你流产了，还好吧。”
　　“呃……”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我有些尴尬，他见到我向来都是扳着一张脸，而且严声历气，还命人用板子打过我，“怀恪好多了。”我硬着头皮答到。
　　“那就好。”他叹了一口气突然抬起头说：“你知道这时什么地方吗？”
　　我怎么知道。
　　他见我不语，继续道：“这里是我和她分开后，第一次在宫里邂逅，我把她拉走的地方。”
　　她？忽然我忆起在我成亲前一天，我闯进阿玛独居的院子里，他一个人在那喝酒，他提到的那个她，那个太子的女人，难道是那个她。
　　他望了我一眼继续说：“你成亲前一天闯进来的事我都听瓦多说了，我想我也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了吧。”阿玛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落寞。
　　我点点头，依旧不说话。
　　他抬起头说：“我还记得那天晚上，我看见了她，她就坐在太子的旁边，我在她回宫的路上把她拉到了这里来，她却告诉我她要的是当皇帝的妻子，而不是一个皇子的侧妃。”
　　“那是阿玛唯一的爱吧。”我问到。
　　他平静地傻笑了一下：“是啊，唯一的爱，若是分开了，那么就要尝受着什么是痛苦了。”
　　“阿玛……”
　　他忽然说：“好了，不谈这些了，我听说你皇玛法今天召你进宫是不为了江苏的那些白莲教余孽。”
　　我忽然一惊，立刻问道：“阿玛，你怎么知道……”
　　“你太傻了，若不是你皇玛法他事先问过我，我不同意，他怎么可能再来问你呢。”
　　“可是我……”还是小啊，我忽然想说这句话，把事情推掉，但是到了口边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不要推脱什么了，孩子，其实你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这点我早就知道了，经过了她的事我也明白了不少，若你是个男孩，那一定成得了大气候，只是……”他叹了一口气，说：“太可惜了……”
　　我默然了，其实阿玛并不是不关心我，他只是不给我好脸色看而已，而且这么多年来我只知道责备阿玛多我的冷漠，却忽视了他在暗地里对我的关怀，为什么人生总是要搞得这么复杂。

　　回去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和星德说这件事，我和他成亲还未到一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现在又要分开，我该怎么办。
　　“姐姐有心事吗。”梅延见我一个呆坐在榻上不说话，便走过来，“是不是今儿个进宫令姐姐心烦了。”
　　我抬起头看了看她，又摇了摇头说：“对皇玛法布置的事，我怎么能心烦呢。”
　　“可是姐姐看起来真的很不开心，要不要和额驸说说，或许这样会好些。”她关切地问我。
　　“算了……”我一摇头，道：“告诉他，也只会平添一个人曾加烦恼而已，何必再说呢。”
　　梅延这时坐了下来说：“那姐姐不妨告诉梅延，让梅延来给姐姐分担些也好。”
　　我笑着看着她，还是个孩子而已，就这么贴心，如果我能有像她这么一个女儿就好了，心突然一绞，可是这辈子我都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那好吧。”

　　“怀恪，这次的任务及其保密，你连星德那孩子也不能说，这次你就以查探江苏的民生为名出巡去，朕封你为钦差大人，还有一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在三天之后出发。

　　康熙的话突然在我耳边响起，是啊，不能告诉任何人的，“皇玛法要我去江苏勘察民生如何，回来向他禀报。”
　　“那岂不是很远？”梅延睁大了眼睛问到。
　　我点点说：“是啊，是很远，但是皇玛法的旨意谁敢违背。”
　　梅延踱着脚步数了数突然转过身说：“姐姐和额驸成亲还不到一年，而且从北京到江苏算脚程也好好几个月，再加上沿路的不少事，这一来一回就要半年多的时间了，那你们不是要分开很长时间。”她忽然说：“姐姐可以请求皇上让你们一起去啊。”
　　“真是个聪明的丫头。”我笑道，“如果皇玛法同意的话，我就不用这么愁了。”
　　“姐姐舍不得额驸吧。”她叹了一口气说。
　　“舍不得也得舍得。”我打开窗子，稍稍抬了抬头，半昧着眼睛望向夜空，月亮依旧是半个月亮，不圆，而人不久后也将不能团圆了，为什么老天让我成亲也不让我幸福呢，发生了这么多事，这难守的幸福却眼看着又要失去，因为分开而失去，叫我怎么能甘心呢，可是想想阿玛和她阴阳两隔，而我和星德不过只是分开半年而已，是不是要好得多了呢。
　　“不然姐姐和皇上说，不要去了，朝中那么多大臣，为什么一定要姐姐去呢？”梅延忽然走到我面前在我争叫到。
　　这时窗外，院子的树叶被风吹着精神抖擞起来，还“沙沙”发出响声，我听得格外清晰，我又笑道：“如果朝中还有这个能力的人话，皇玛法一定不会想到我的。”
　　说这些话似乎有些自夸，但的确是这样，康熙已经把能派出的都派出了，朝中可信任的人不多了，最后恐怕想到的也只有我这个嫁出去的宗室格格了，派我去算是瞧得起我，也是让危险伴随我了。
　　“那姐姐该怎么和额驸说呢，额驸他一定接受不了的。”我看起来不急，反倒梅延急了。
　　“没事的，我会好好和他说的。”我叹了口气，还有三天，这三天好好和他说吧。

　　晚上星德回来后就一直那么呆坐在那里，我悄悄地走过去，双手忽然捂住了他的双眼，他显然愣了一下，将我的手掰开笑着说：“别玩了，怀恪，这里除了你还有谁？”
　　我挑了挑眉头无趣地坐在他旁边：“真是不好玩，我都快闷死了。”
　　他拉过我的手逗乐着：“怎么，今天不是听说皇上召见你了吗，应该不无聊啊！”
　　“你……”我欲言又止，望着他，他怎么知道康熙召见我，难道他都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皇上要你去代他巡视江苏吧。”
　　我点点头。
　　“还有三天就要出发了。”
　　我又点点头。
　　“还让你当钦差大人。”
　　我默然……
　　“怀恪……”他接着说：“这是恩典，况且我们成亲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你就当出去散散心好了。”
　　“可是……”我的鼻子突然一酸，立刻眼泪就流了下来，激动道：“我们成亲还不到一年，而且我这一走，就是半年多啊。”
　　“没事的……”他拉过我拥进他的怀里，静静地说：“成亲这些时候都是你每天在等我回家，现在我就当一次你，等我的妻子回来，不过就是等的时间长一点而已，你呢出去好好完成皇上教给你的任务，并且散散心，修养一下身子，我就在府里等你回来。”
　　我一激动拥得他更紧了：“可是……我不知道怎么熬过这半年啊，这些年，就算没成年的时候也算进去，我们见面分隔的时候也没半年这么长啊。”
　　“没事的，没事的！”他拍着我的背说：“半年很快就过去了，放心吧，我会等你回来的。”
　　我抬起头望着他，点点头。
　　他也朝我点点头。
　　接着我们什么都没说，他就这样一直抱着我到深夜，桌上的灯，灯里的蜡烛一点一点的燃烧着，外面还可以听到悄悄的知了的叫声，一种很轻盈的感觉围绕在我的身旁，我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很幸福，忘记了过去所有的不愉快，剩下的只是一片宁静和安逸。
　　夜晚一直就这么蒙胧的过着。
　　忽然我好像想起了什么，挣开到说：“今天我还碰见阿玛了！”
　　“哦？”星德似乎有些惊异，我很少提自己的父亲，他问道：“怎么了？”
　　我望着他说：“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和你说，是关于阿玛的事。”
　　他点点头。
　　我回忆成亲前的那个夜晚说道：“其实在你我成亲前的那个夜晚，我看见阿玛独自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酒，就上前去阻止他，后来他向我吐露了他的心事。”
　　星德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阿玛他有心事吗？”
　　我说道：“你不知道酒后吐真言吗，阿玛就是这个样子，原来阿玛一直喜欢着一个女子，可是那个女子却嫁给了太子，是为了收集足够废太子的证据才嫁给了太子。”这时我垂下了眼。
　　他更加诧异了。
　　我继续说：“那个女子，阿玛真的很爱她，可是命薄，在太子被废后，她就死了，于是阿玛就伤心地一个人在那里喝闷酒。”
　　“看来阿玛也是一个多情种子。”星德叹息到。
　　“其实我也是今天才想起这件事的，我今天又碰到阿玛了，他对我的态度突然和善了，想想小时候他对我总是冷言冷语，漠不关心的那种，突然说了两句关心的话，我真的……”
　　“吓了一跳是吧。”他接着我的话便道，“也许他知道你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也多少该问候一下了，而且他也不是完全不关心你，只是见到你时冷冰冰的，在你身后他做了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你一直都没发现而已。”
　　“呃？”我惊讶地说：“你怎么和我想得一样啊，我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他笑到。
　　“但是……”我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阿玛他，真的是太可怜了，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呢，阿玛那么多妻子，他却和他心爱的女人分开了，真的很另人痛惜。”
　　“可是这也没有办法挽回了。”星德说道。
　　“这或许是命。”我说着，“每个人都有他要走的路，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有的时候命中注定的事根本是无法改变的。”
　　“改变，又如何能改变呢。”他低下头望了我一眼。
　　“所以我说是不能改变的啊！”我歪着头笑道，两手环紧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前，真的不想和他分开。
　　“那就不要改变了。”他将我紧紧抱住，我同样感到他的身体在颤抖，他表面上装得那么若无其事，那么开朗，其实他内心一定激烈极了，他舍不得我就像我舍不得他一样，不是吗？阿玛是阴阳两隔，而我和他只是分开半年而已，比起阿玛我们真的幸福多了。
　　我微微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你爱我吗？”我突然冒出这一句话，他从来没说过他爱我，我也从来没说过我爱他，我只是这样默默守护着爱着对方，虽然从来没说出口，但是我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爱情谊。
　　他没有惊讶我的话，依旧平静极了似的望着我，忽然微笑起来，说：“我爱你。”
　　我的眼中泛着泪光，屋外的知了还再“知了、知了”地叫着，没有风的袭来，也没有树叶“沙沙”的声音，一切都很宁静，很安详，过了良久我也笑了：“我也爱你。”
　　接着我把头更深地埋进他的胸膛，两手拽进了他的衣服，这时他笑了：“天这么闷，你不热吗？”
　　夏天的晚上依然很闷热，我很快就出了一身汗，但就是不愿意放开他，我带着哭腔说：“不热，再热我也不想离开你。”
　　“好了，别任性了。”他笑道，把我放开，“瞧你都出了一头的汗。”
　　我随便把搁在衣袖那里的帕子拿出来擦擦头上的汗，又坐正，很认真地问他：“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你，再也不会回来，你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他噗嗤一笑，几乎要把口水给喷出来，不过他立刻大咳起嗽来，显然是被口水给呛住了，过了良久他才缓过来，还继续笑着：“你怎么问这么蠢的问题啊！”
　　我一跺脚，大声叫道：“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好！”他大声附和着我，说：“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然后握住我的肩膀认真地盯着我，认真地对我说：“如果你离开我，甚至是永远离开我，我也决不会爱上别的女人！”
　　“……”我无言了，也不想任性了，再次将头埋入他的胸膛，我相信了，相信这世上有长久的爱情，因为阿玛的爱情，也因为星德的爱情……

　　一个冷面的侍卫。
　　我好奇地看着他，这个人怎么没有表情，连个情绪也没有，眼睛甚至也不眨一下，忽然我心生一个恶念，故意用手在他眼前忽然一恍……
　　他，依旧没半点反应，可是我仍然不相信，就在他身边转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等着连在一旁的羽儿看着我转都头晕时，才立刻阻止我停下来，可是我还是好奇地看着他，好怪的侍卫。
　　我把羽儿拉到一边，偷偷地说：“这个侍卫不会是比干二号吧，我看着他半天，半点反应都没有，无心人？”
　　羽儿一脸茫然的摇摇头说：“格格，奴婢也不知道耶，不过看这样子他好像就是个什么‘比干二号’。”
　　我拉着羽儿躲得远远的，心中不由开始埋怨起康熙，派个什么侍卫给我，连笑一下也不会，这不是故意为难我吗，就算是武功高强，对着这么个‘无心人’，再好的心情也被破坏殆尽了。
　　这时羽儿忽然想到什么，说：“格格，会不会宫里所有的高手都是这样冷酷无情，铁面无私。”
　　我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知道。”但是要这个侍卫保护我去探查白莲教乱党的消息，我心里还真是颇不情愿的那种，可是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了，我总不能跑去和康熙说：“皇玛法，你派的侍卫不会说话，我不要。”这样不被笑掉大牙才怪呢，我也没那么蠢，去丢这个脸。
　　“格格要不要去请皇上换掉这个侍卫。”羽儿偷偷望了一眼那个家伙对我说。
　　我一摇头说：“算了吧，麻烦就麻烦，冷面的人应该有冷面的好处吧。”其实我是怕极了康熙的嘲笑。
　　“可是格格，你再考虑考虑好吗，不要带羽儿去了，带梅延姑娘去也一样啊！”羽儿拉着我的胳膊哀求道。
　　我一挑眉，贼兮兮地对她说：“你以为我会让你留下来让刘博那个臭小子来使坏啊，这次我倒想做一次棒大鸳鸯的事了，况且梅延的身子又不好，而你小时候在泥坑里打过滚，身子可健壮着呢，不带你去带谁去！”
　　“格格……”她一赖，被气地无话可说。
　　就这样我和冷面侍卫，还有一个羽儿就这么离开了，分别那天星德抚摸着我的脸告诉我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我也同样告诉他要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我们什么都没说，因为最好的话都藏在心里，只有相爱、相思是无法表达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