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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周娘子 ...

  •   “你父亲钟大理一生耿直,性格直爽,之前与赵主簿相交甚欢,无甚过节,遇有大事,赵主簿全身而退,你父亲身陷囹圄命丧黄泉,父亲是丧罪自尽姐姐亦是自尽,个中透着万千蹊跷。你心有不甘,意难平。”

      幕幕任他说话,不做响应,那声音吹在耳朵里,一滴清泪便顺着眼角滑落而下。姚大人呵气若兰,幕幕闭目养神。

      姚大人为他掖紧被角。“你不信我?”

      幕幕徐徐睁眼,眼神里尽是少年应有的倔强和不应有的冷漠,直视姚正,见姚正也看向他,幕幕莞尔一笑“姚大人真是香啊。用的什么香料,也告诉告诉我可好?”姚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僵硬一逝而过,继而伸过手揽他颈项,香气更甚,“我这香轻易不可对人言,若是你告诉你也无妨。”

      幕幕拎着姚大人手腕将他手臂归回原位,颈后枕着别人的手臂都不妨,偏这姚大人让人心思雀跃引人遐想,再这么撩拨下去,两人之间真要有香艳故事发生了。幕幕向里侧让了让,空出来的位置刚好容得下姚大人平躺,

      姚正将手臂枕在脑后,室内香气氤氲,桃红色帐蔓悬于头顶,身披锦色鸳鸯被。一双玉人时而对视,正是郎情妾意深情款款时。

      幕幕到底年轻,忽而开口道“在你之前,那个陶县令也说过类似的话”默然良久说道“要我信他,就算有千难万险,必会还我父清白,还说过曹县的水无论多深,他都敢趟,也讲过拼得这仕途就算乌纱落地也在所不惜。哼,他还受过我父亲恩惠呢。最后又怎样,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为官,你们这些官老爷啊,都想当青天,青天不是那么好做的。”

      幕幕眼风凌厉的看向姚正,姚正一如既往含笑望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波澜。幕幕眼珠转向一边,避开姚正眼神。这姚老爷眼底纯净无害,比当年陶老爷有过之无不及,哪像刚才捉住他手指甲那副刁钻促狭的样子。“该说的我都说尽了,你自己愿意往这浑水里跳,谁也拦不得。哎,姚老爷,你家那个家仆是不是一直卧在房梁上?”

      姚大人呃了一声,迟疑着答不出来。

      幕幕一脸不悦“我和牛大进狱神庙之前,他就已经到了,在那里弄机关来着对不是?我们到了以后他就躲在房梁上偷看来着是不是?我上去以后呆着的那个位置应该是他原先躺过的地方吧?”

      幕幕一连三问,姚大人实在是不知道廷魁是怎样行事的,于是干脆不答。

      幕幕瞅着他忽闪了一下眼睛“就我藏身的那个地方还算干净些,虽也有些灰尘,可是与别的地方相比,要好太多。我从上面往下跳时,两手不是要撑着房梁嘛?把我手蹭得乌漆麻黑的。”

      幕幕翻了翻自己干净的手掌,好像上面的脏渍还没洗掉一般,啧了一下嘴“真恶心。”

      姚正徐徐微笑,他记起乍见幕幕时,觉得这女鬼衣服不甚干净,裙摆上有横七竖八几道黑条,没想到是在那里磳到的。

      幕幕用手肘支头,侧身看着姚正“姚大人,我们也交交心,我都说了这么些,你倒是给我仔细说说。”

      姚正打量他精致的脸庞“你不是都猜到了吗?”

      幕幕微拧眉头“那我上去以后他藏在哪里了?就那么大点地方,上面藏个把人还是能看到的吧?我总觉得耳后有风,他不会藏我身边了吧?”

      姚大人觉得这孩子的眼睛确实漂亮,眼风也挺勾人的。就是现在时不时的瞅着他屋里房梁,感觉就像随时找茬一样。

      房影灯光暗影处魁廷的身影动了一下,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不过是房梁上一截木头。

      幕幕真心夸赞“你手上能人异士不少啊。”

      姚正说“你也是有道行的啊,我的人在李笙府上打探,见你布线调派都有条有理,可见事先辅排得好。

      幕幕打了个呵欠,手在嘴边打扇子般摆动“不全是我的功劳,陈知蔡要占他家园子,早就埋下的线,我不过是用上一用,他也乐得看我吓李笙好玩。”

      幕幕眨眼看姚正。

      幕幕大眼睫毛忽闪了一下“你就那么怕死?我又不能伤了你。”

      姚正用手掌盖住他眼神中锋芒“你传奇小说看太多了,想得也太多。”姚大人觉得掌下睫毛正挠到手心,痒痒的直通心底。

      廷魁正如幕幕所猜先他们一步藏身于狱身神,在牛大与幕幕筹划安装滑轮时,只是稍稍向里移了个位置,习武之人调息匀称,他们那时注意力也尽在机关上就没发现他。幕幕也猜对了,他确实就藏在幕幕身后,离他不过尺来远而已。尽管功夫到家如影随形,幕幕多少有些不适,幸亏幕幕一心看着下面,虽然心有疑虑也未曾发觉。

      姚正轻轻叹了口气,“睡吧。”

      梁上人影一晃,有人跳将下来点中幕幕睡穴。

      脂粉巷这一带原本住的都是暗娼,后来官府整顿街区将暗门子与下流娼妓都迁到香澜街那一片,横街竖巷也方便各式嫖客往来。脂粉巷渐渐的就成了百姓住家,多住着跑经济做小买卖之流的老百姓。

      街道尚算干净,屋舍也齐整,就是格局比较乱套,有居室随街的、有两进院套的,还有从正屋搭出来偏叉住人的,有的把厨房靠近街面的,也有把茅房马桶靠近门口的。院落里横七竖八拉着几根晾衣绳的,上面搭着各式衣服,有锦衣有布衣还有厚实大氅的人家,必是给有钱人家洗衣裳的老妈子家;院落里若是放着推车的多是卖水果蔬菜的;若是铁锹土筐遍地的则是做力气活计,给人修墙筑院的。

      脂粉巷住家的女人多长着双大脚,比不得诗书门第小姐养在深闺,这里的女人都要行动劳作,浆洗衣服、打短工、做厨娘子的亦有不少,往来脂粉巷的女眷说话也都大腔大嗓,自有民间风趣。

      刘妈妈便是经济行里的女人,没有她包揽不到的生意。每天早出晚归,不是卖花卖首饰就是兜弄些时兴小册子,无非也就是闺房乐之类的,她没什么长性,做生意总是三两天换新鲜样。一开始在市集上卖韭菜合,见别人卖包子卖得好也就去做包子,又见卖饼子的生意不错,便去卖饼子,结果丢了之前韭菜合的常客又丢了后来吃包子的常客,谁都搞不清她到底在干什么,总之忙唠得很。用她的话讲,就是什么挣钱干什么,也唯有她家男人知道她挣不回来几个钱。

      刘妈妈今天又揽了一宗生意,当真是好,一个读书的公子小哥带着家眷要找个安顿的地方,房租一给就是三个月的,而且是押三付三。这公子长得善眉善眼的,看着性情就不错,只是生意落在她头上,带着看了几处房子都不甚满意。刘妈妈看出来了,他是既要好又要干净,还要便宜。

      曹县是有这样一种人,喜欢讲大话穷讲究,动起钱银来相当算计。刘妈妈觉得这个小公子这几样都符合了,看着像是清高不讲经济的读书人,实则盘算得还不少喱,既觉得他难缠又不想走失了这单生意,忽然想起周娘子家的院落还算齐整,只是她是个厉害茬口,轻易没人敢招惹她,所幸自己与她交情还不错,便走到周家娘子与她打商量。

      “周娘子你家也没什么外人,那么多间房子空着也是空着,干闲着也不生钱,何不赁出去吃点利息?买肉买菜,柴米油盐不也要钱不是?我知道你是个干净人,又好静,可你一个人住在这院子里也怪寂寞的不是?有那女娘做个陪也好打发些时光。”

      “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杂七杂八的人,我保证这户人家稳当得很。这小两口也是新婚燕尔,看着都是极妥墚的人。男的处馆就在陈官人他家,口口声声说他家娘子貌美,不能轻易被外人看到,担心不三不四的人冲撞什么的。他又不吝啬给钱,我知道你不稀罕他这点子银钱,就当周济周济我,我这也好几日没开张了。”

      “暂时先住着住得好了,听说这小官人东家对他还是很赏识的,说教得好将来可以把家眷接进去,有了这等话,也不过就是讨扰几个月而已,你且忍忍吧。”

      刘妈妈好说歹说,这周娘子才同意他们入住,还约法三章,这也不能去那也不能去,刘妈妈都一一答应下来然后喜滋滋的去迎人。那小官人的娘子长得确实漂亮,有张水性杨花的脸,难怪小官人疑心这个疑心那个。只是刘妈妈背里也要撇一下嘴,可见也不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左一口好商量右一口好商量,真是有钱人能住脂粉巷?讲究还多,老婆不也一样是个大脚?有钱人家小姐得用什么聘礼大脚贫家女什么聘礼,谁不一目了然?

      闲话休提,单说周娘子与那小娘子自此以后就住在一个门户里,两人都是足不出户的人家,那小娘子更是轻易连自己房门都不出,这一点周娘子十分满意。

      住了两日,主人家总不好冷淡着房客,彼此寂寞便说说话,周娘子问她姓氏,那女娘只说夫家姓曹娘家姓钟,如今单身住在外面还要靠周娘子多多周全,称呼她钟小姐便可。周娘子本是性格爽朗人,打量钟小姐行动人派,私下里与刘妈妈议论,莫不是背着父母私奔出来的?

      两人越看越像,只见这钟小姐行动举止有些风范,也不惹人讨厌,而且别人家事与他们也不担干系,也就都撇过不提。周娘子发现这钟小姐口风甚严,有时刘妈妈有意无意间谈到周娘子家事时,她充愣装傻,难得套走她的话去。周娘子就不信她不知晓一二风声,这几日夜夜有人行动,即便再小心,她也有所听闻,见她如此识趣,越发待她和气。日间坐在天井里周娘子也招呼她过来聊天吃水果,刘妈妈送了菜过来拿了打赏的钱也坐在一处闲话,都觉得这钟小姐性格好模样好就是话语少些。

      这天三个人又坐在一处闲话,两个女娘听刘妈妈在那儿讲鬼大仙抓娇女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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