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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人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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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皇上龙体抱恙,已经两天未上早朝,据太医说他拒绝喝药,但却顿顿不忘所谓的“长生不老丸”,不过问朝中之事,反而询问温泉宫的修建,他脾气也越来越差,一件小事动辄就对奴才们施以酷刑,所以宫中人人自危。
一些大臣见皇上近年荒废朝政,一心求仙,龙体又一年不如一年,鉴于太子上次的事情说明其心系臣民,的确另人刮目相看,索性集体上奏,求皇上退位颐养天年。
这不上奏还好,一上奏倒把皇上的病“咒”好了,他怒气横生,关押了几名倡议退位之人,说他们私下勾结,居心不良,更加疏远了太子。
而司徒飏还没来得及跟太子摊牌的时候,太子却早他一步,自行上书向皇上表明不应与大臣来往密切,那些被关押的都是萧国的肱骨之臣,希望皇上可以看在他们年迈的份上饶过他们。皇上得知后更加恼怒,认为大臣们私自结交太子,曲意逢迎,意欲逼他退位,盛怒之下,决定杀鸡儆猴,而这个即将冤死的人却是司徒飏的良师益友。
司徒飏听闻此事后,青筋暴跳,梁大人已是天命之年,自先皇时便为官清廉,因为与父亲要好的缘故,年少时曾授业于他,他也是太子的恩师,未想到他为了激怒皇上,登上皇位,竟然如此心狠手辣。
司徒飏急匆匆奔向八贤王府,意与千良商讨此事。
王府门口的奴才一看见司徒飏翻身下马,立马上去牵住缰绳,急忙说:“四爷快进去吧!千老儿和王爷已经等着您了。”
司徒飏没搭话,急忙往里面走去,步入正堂后,他仍如以往般俯身一行礼,说道:“梁大人的事情千老儿听说了吧?”
千良一点头,衿晨的神情也不如以往,倒似凝结了一层冬日的霜花,不知他们刚才在交谈什么,看来形势不妙。
“四爷,老夫问您一句话。若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忠君’和‘爱民’只能选择其一,您应如何选择?”
司徒飏面色深沉,若非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千良不会问出此话,他明明知道自己会选择什么?更何况现在的君主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衿晨有些愤愤的开口:“司徒飏,萧国可以没有这个君主,但萧国不能失去民心。”
司徒飏望了望衿晨,有些话无法直说,这个日渐昏庸的君主明明就是他的父皇啊!
千良拈了拈胡须,又说:“四爷,如今已到了‘天时地利人和之时’,起兵吧!”
司徒飏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问道:“千老儿,您说什么?”
“老夫说‘起兵’吧,若是晚了,这天下就要成天慕国的了。”
司徒飏郑重的开口:“千老儿,现下起兵等同于谋反。”这样的罪名他可承担不起。
“四爷,现下起兵才是救国,若非如此,朝臣人心惶惶,百姓流离失所,萧国内忧外患,已经千疮百孔了。”千老儿说的有些急,唇角已经堆起了深深的纹络。
衿晨惆怅的说:“只是……若让太子即位,真不知道是不是给我们自己挖了个坑。”
司徒飏十分赞同的点着头,深思片刻,用低沉又担忧的语气说:“是啊!太子做的这一切,就是想越早登上皇位越好,他了解皇上的性子,所以他派人去劫官银,又故意装作与梁大人十分亲近去激怒皇上,我甚至怀疑温泉宫佛像的倒塌与他也脱不了干系,这样一来,皇上在百姓和朝臣心中便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他更知道我们不会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更不会看着梁大人无辜受死,所以他只等着我们与皇上之间的战争,而无论谁胜谁败,对他都不会有影响。”
衿晨恨的牙痒痒,没想到他干了这么多的缺德事情,“好一个坐收渔翁之利,只不过他把自己将来的江山玩成了这样子,也不怕到时候众叛亲离。”
“所以,我也曾想过将他的恶性公之于众,若是那样,谁能继承萧国的江山呢?”司徒飏颇有深意的望着衿晨,衿晨心里一颤,忽然明白了司徒飏的意思,这可不是游戏啊,gameover之后还可以重来一把,他一个数理化都学不好的人真要是指点江山去,还不把转轮王给气炸毛啊!他忙摆手说:“我不行啊,这不是开玩笑的。”
皇上也就那么两个儿子,除了太子,当然就是八贤王了,只不过司徒飏不知道衿晨是穿越来的,若是知道,他绝对宁愿那个当权者是太子,千良也附和道:“王爷的性子不适合担当此位,老夫倒是认为……”她眼光锐利的刺在司徒飏面颊上,正对上他射来的目光时,却明显觉得他眼神躲闪了一下,他忙又说:“四爷,这不仅仅是老夫的想法,更是百姓的肺腑之言。”
“我司徒飏从未觊觎大萧的江山,更不会做有违天理之事。”
“你怎么那么冥顽不……”衿晨气的一拍大腿。
“王爷,这并非是儿戏,四爷当然有顾虑,四爷,现下百姓和朝臣的心意您都知晓了,这兵符只能调动将士,但不能调动将士的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若非四爷待人情真意切,人们不会心甘情愿追随到底,只有四爷登基才会让人心服口服。”
司徒飏还是摇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回绝的话,他心中像是压着一块千斤巨石,想着即将要来的一场异变,似乎连喘气都带着一种哀叹。他突然想起官银的事情,也许以此要挟太子,他会想办法救出梁大人,只是自己以后的人生也就灾难重重了,但有一线希望,总是要试试的。
司徒飏起身忙说:“我忽然想到有件事情要处理一下,没准能救得了梁大人。”
衿晨问道:“哦?要不要我们帮忙?”
“我先去问清楚情况再告诉你们。”
衿晨和千良点了点头。
司徒飏出了王府后直接去了疏影的住处,开门的奴才见是他,明显一惊。
“疏影在吗?”
“姑娘在房屋里呢!”
“说我在正堂等她。”
奴才一点头,急忙去唤疏影。
疏影急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儿,临出门时又折了回来,从衣柜中取出了一件桃红色的薄纱百褶裙,换上后又对着镜子瞄了瞄纤眉,这才小碎步奔了出去。
司徒飏觉得内堂静的压抑,于是站在廊下环顾整个院子,除了几只鸟鸣声格外清脆,这里就像是孤岛一般宁静。
“四爷。”
司徒飏转身,见她盈盈而来,玉面粉腮,比上次有了几分精气神,他笑着回应了一下,与她齐齐走向正堂内。
“四爷是有事情要问我?”
司徒飏毫不拐弯抹角的问:“上次你不是说官银被劫是太子的阴谋吗?你可知晓现在官银放在何处?”
“这个……不是太清楚,只是我们猜测,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有可能放在太子府里。”
“上次你说你认识太子府里的奴婢?”
疏影心中明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不是那么轻易能问出口的,但这是他第一次有求于自己,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力一试,“四爷,我尽力试试吧!”
“那谢谢你了,一切要小心。”
“四爷,梁大人被处刑的时辰已经贴了出来,难道四爷要查官银的事情是与梁大人有关?”
“算是吧!若到了起兵救国之时,这更是揭开太子小人嘴脸的把柄。”
疏影忽然激动的叫道:“四爷想通了吗?”
“我只是想救国,并未想过皇位的事情,更何况,萧国还有八贤王,有千良辅佐在侧,萧国定会国富安康。”
疏影面上的喜色渐渐退去,替而代之的是无奈与遗憾。
司徒飏连口茶都没有喝,只是问完想问的,便急忙说:“那我先走了。”
疏影知道,从出府的那一刻开始,从此便再也留不住他了,他就像指缝间的沙粒,越是抓紧,越什么都得不到。
仙乐知道司徒飏这一段时间十分忙碌,所以也曾去王府与慕槿聊天时侧面打听了几句,这次形势紧张,就连千良也万分担忧。
几天后,司徒飏去了营地,按理来说,身为将军去营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却有人在皇上耳朵边儿吹风,说是司徒飏要谋朝篡位,当然,这“吹风”之人可想而知,皇后在皇上的允许下,在司徒飏还未回都城之时将仙乐与司徒老夫人“请”进了宫中。司徒飏知情后,火速奔回了都城,直冲皇宫,然而皇后却以萧国苍生为由让一些府中的少夫人和老夫人进宫诵经祈福,让他毫无争辩的理由。
司徒飏大怒之下,号召了将士和疏影所说的一些百姓,准备起兵救国。
仙乐和老夫人被带进了宫中的一座小殿中,老夫人心事重重的说:“我们进来容易,出去就未必容易了。”
“这不就是把咱们当人质了吗?那皇上的脑袋是空壳吗?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四爷若想造反还用等这么多年?”
“皇上也不知道被什么鬼迷心窍了,放着好好的国家不治理却劳民伤财的建造宫殿,我司徒家一向是忠心耿耿,他非但不信任还做出了这般事情,不但辜负了我们,更辜负了百姓。”
“奶奶,您是否也希望皇上退位,新帝登基?”
老夫人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这要让他怎么说呢?现下这般状况,对于司徒家而言,无论是新帝还是旧帝,都不会有好的结局,所以她也曾自私的想过,就如那些民间百姓所言,飏儿若是起兵救国,是否可以挽救司徒家的命运,更何况,这江山本就是他的。
仙乐见她不说话,才凑近了低声说道:“奶奶是否跟我想的一样?希望四爷起兵平平这乱世?”
“仙儿,我该怎么跟你说呢?”老夫人欲言又止,看钱门前人影微移,才下定决心般说道:“我想去见见皇上。”
“为什么?您要跟他讲道理?他若真能听的进去道理就不会做出这不仁不义的事情了,咱们还是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吧!”
“仙儿,若能逃你便逃出去,告诉李嬷嬷,时候到了。”
仙乐一愣,明显觉得这老太太话里有话,难道她有什么惊天秘密?她忙又询问:“奶奶您到底要说什么?是不是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啊?”
老夫人只是摇头,刚试图要开口,却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冷着脸喊道:“皇后有请司徒夫人。”
仙乐迟疑了片刻,在宫女的再三催促下才站起了身子,对老夫人说:“我去去就回来。”
老夫人深深凝望着仙乐的背影,心中满是不舍,眼中却慢慢溢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