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近乎》木竹竹

5、第 5 章

　　第五章．

　　辛桃漫无目的的在城南逛，东瞅瞅西看看，煞有介事的了解着这座N久未归过的故乡。

　　全天丨朝都说淮坞人恋家，是讲究落叶归根的，但辛桃觉得自己并不是个恋家的人，因为她已经很多年不知道什么是家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如今她的千里迢迢回到淮坞，她觉得这归根结底可能还是因为，除了淮坞，她根本就没个像样的家。

　　其实她自己都记不得离开淮坞到底有多长时间了，那时的年纪还小，甚至对这里也并没什么特殊的感情。可是飘泊在外这么久，她始终相信自己还会回来，无论五年，十年，二十年，即便白发苍苍步履蹒跚走不动了，即使自己对于中国话的水平仅仅停留在60%听得懂30%可以表达的阶段，那落脚处，扎根处，也依旧是这里，也只能是这里。

　　辛桃穿着宽大的T恤和超短裤，踢踏着一双人字拖，反扣着帽子，墨镜半死不活的挂在鼻梁上，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无业游民的大叔气息。

　　她一家店一家店貌似逛的很仔细，却始终只是看着，偶尔对过分热情洋溢的导购小妞点点头，咧咧嘴，便再无其他多余的表情。

　　这途中还在某家店里相中了一对情侣杯，纯色的一红一黑，杯柄弯成心形，除此之外毫无多余的装饰，只是杯身整体的一个向外凸，一个向内凹，并肩排在一起的时候便可以十分妥帖的契合在一起。

　　兢兢业业的导购小妞适时的闪现出来，用一副哇塞你太有眼光了的表情开始了漫长的推销。

　　辛桃最终还是乖乖付了钱提着打包好的一对杯子走出了店，心想也许回家以后可以尝试着分裂出她的第二人格来一起坐下来喝下午茶。

　　短暂的小插曲后，她依旧漫无目的的在城南街头闲逛，从艳阳高照溜达到华灯初上，一步一步踩碎了自己的影子，然后在云步街一个名叫花窗的彩色小店门口停了下来。

　　她看到那漂亮的像嵌了钻一样的玻璃台阶上，忽然刷拉拉坚丨挺的竖起来一排人墙，黑压压一片，堪堪挡住了整个大门，叫人望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

　　然后……

　　“莫！少！好！”

　　气势磅礴的喊声震的辛桃一抖，她甚至看见离人墙很近的两三个小姑娘被吓的尖叫了起来。

　　于是辛桃笑了，她觉得自己的故乡真他娘的可爱。

　　等了约莫五六分钟，辛桃才重新往台阶上走，那一排坚丨挺的人墙已经疲软下去了，好不讲究的分两拨蹲在大门口，空出中间的位置以便人进入。不过可能是他们的形象有些不亲民，又或者是刚才的喊声太高亢，总之在辛桃等待的这几分钟里，再没有人踏入花窗一步了。

　　所以等辛桃走过那群汉子身边的时候，听到有人吹起了口哨，她原本以为这口哨是吹给自己的，结果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三四步远的地方走来了一个祥云一样的姑娘。

　　姑娘穿着辛桃从未穿过的嫩粉色蛋糕裙，踩着细细的高跟鞋，一头黑色的长直发顺滑的散在脑后，手包上的一排钻光彩夺目，在与辛桃擦身而过的时候甚至对她微微的笑了一下，这让辛桃瞬间联想到了一个在米国学汉语的时候怎么也理解不了的词。

　　母仪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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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莫之凡背对着大门口的方向，他也能从白桑瞬间绅士起来的表情中看出来那个姓苏的姑娘到了。

　　他觉得这次莫名其妙的相亲肯定是白桑几个幼稚的老男人因为打赌打输了之类整出来的无聊方案，但是为毛受伤的总是他莫之凡啊？所谓是可忍孰不可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一直是他们四个人坚守的人生准则，所以——

　　他趁白桑起身迎接的时候悄悄招手让服务员上了一壶菊花茶，然后就看到一朵粉色的祥云从自己的眼前缓缓飘过。

　　“苏小姐，这边请。”白桑亲切的声音里似乎调了蜜，温柔的拉开椅子服侍姑娘坐下，然后问，“苏小姐喝点什么？”

　　“叫我苏拉就可以了。”姑娘的笑容端正而得体，整个声调轻的像是羽毛，堪堪抚过耳廓，“白少好，莫少好。”

　　白桑挑挑眉，无视掉姑娘明显很兴奋的眼神，人模狗样的颔首，“苏拉姑娘好气质，果然百闻不如一见，真的像个公主。”

　　莫之凡觉得再这么装纯下去自己就要吐了。

　　于是他抬手在桌下很操蛋的拧了一把白桑的大腿以掐断他的话茬，然后摆出十二分善解人意的语气说，“苏拉啊，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些什么，我就自作主张按着白桑的口味点了啊。他最喜欢喝菊花茶了，”然后慈爱的一笑，“你看怎么样？”

　　苏拉淡定的点头，“好啊，我听说菊花茶败火去骚，夏天喝最好了。”她边说边把那个闪亮亮的手包端正的轻放在桌上。她发誓活了20来年从没用过这么贵重的包啊太胆战心惊了！

　　然后白桑就毛躁了。

　　菊花茶？莫之凡竟然在跟姑娘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说自己喜欢喝菊花茶？还败火，去骚？去谁的骚？

　　莫之凡乐了，无视白桑一脸的菜色，为苏拉倒上茶，然后举杯，“以茶代酒，败火去骚，我先干为敬。”

　　他这边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淡笑。那声音似有似无，却堪堪够他们三人听到。

　　于是包括莫之凡在内，六道视线一齐射了过去。

　　不远处坐着一个形单影只的姑娘，一招手叫来了服务员，说，“菊花茶，败火去骚的。”

　　辛桃一点都没有往他们那边看，就似乎她真的只是对于菊花茶败火去骚的特质很感兴趣一样。她斜靠着椅背，目光追随着肩膀一抖一抖离开的服务员，斟酌着败火去骚到底是什么意思。

　　由于辛桃并没有摘下墨镜，所以莫之凡随便一瞥眼并没认出这就是那天晨跑时遇到的姑娘，不过有个人陪他一起娱乐，这感觉还真是不赖。

　　所以他发自肺腑的笑了，对着白桑说，“小白，你也喝点吧。”

　　白桑知道莫之凡点菊花茶是所谓的非暴力不合作，而且这种程度的反抗也亏得是莫之凡了，如果换成连晨或者项占南，要么姑娘被气哭，要么自己被打成脑残。

　　所以按照这个思路来想，白桑还是对他的小凡凡很满意的。他举起杯子和莫之凡碰了一下，说，“苏拉你别在意，我们说话太随意了，见笑。”

　　苏拉摇头，“没事没事，莫少说话很幽默的。”

　　虽然一点都不觉得好笑，但说罢苏拉还是很配合的笑了笑，那笑容不禁让莫之凡担心会不会扑啦啦从脸上往下掉面粉。

　　然后辛桃就囧了，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淮坞人所谓的幽默是如此寒冷。果然离开家乡太久，连笑点都回不去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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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说这次的相亲，莫之凡还真是冤枉白桑了。

　　如果他们这三人一定要按在白桑心中的分量排个序，那第一的肯定就是莫之凡，原因很简单，两人的妈妈是表姐妹，隔着一层亲戚关系，自然就会多一份牵绊。

　　上周末白桑照例回爹妈处住一宿，刚一推门就看到了莫之凡的妈妈自己的小姨坐在客厅吃樱桃。等到午饭过后，莫妈妈和白妈妈就把白桑堵在了沙发上，一左一右夹击，如临大敌。

　　要说莫之凡这种吉祥物一样的性格，白桑觉得那纯粹是遗传自莫妈妈。莫妈妈是家中幺女，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环境下，青春期的少女情怀一直如影随形的伴随着她一步步走向了更年期。所以即使莫之凡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但莫妈妈依旧有一颗18岁女孩的心……

　　莫妈妈先是很委婉的慰问了一下白桑的情感状况，顺便义正言辞的指出你和那些个胸大无脑的绯闻女友是不会有好结果的！然后……正题就是，你看阿莫这都两年多了怎么也不说找个女朋友呢？是背地里偷偷有了恋人不告诉我们啊，还是之前受过什么情伤难以忘怀上一任啊？

　　白桑一头的黑线扯都扯不完，一边澄清自己和胸大无脑的演艺人真的没什么关系那都是炒作啊炒作，一边还得信誓旦旦的向妈妈们保证莫之凡一没发展地下情二没受情伤他正快乐的茁壮成长着，至于为什么空窗了……

　　他很想说因为你家儿子懒啊懒得搞对象啊！他说他要趁自家爹妈还没开始给自己安排相亲的时候尽情享受一下单身的乐趣啊！

　　促膝长谈后，莫妈妈攥着白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阿桑啊，小姨这也是为你们考虑啊，阿莫还小他不懂，但你怎么着也比他大一岁，自然更能明白我们当家长的意思啊。既然他自己不上心，作为哥哥你就多帮帮忙，虽然男人三十一枝花，但是小姑娘还是越年轻越好啊你说是不是？而且我总觉得男孩和女孩还是不要岁数差太多，这大好时光都错过去，你说到时候是找女朋友啊还是找女儿啊？所以小姨的意思就是啊，你和阿连看看身边有哪家合适点的姑娘，给阿莫撮合撮合。我知道他比较反感父母给提出的相亲，但是你们之间就不同了啊，从小一起长大的，知根知底，他会明白你们是为他好的。”

　　白桑对于“他会明白你们是为他好的”这句话实在不敢苟同，他觉得这事儿如果提前告诉莫之凡，那货很有可能会背着亡命天涯小包包暴走的。

　　既然莫妈妈也点名连晨了，白桑就很臭不要脸的给连晨打了电话，让他们无所不能的连总给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