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懒土豪和过气小受》寂静清和

24、兄妹间有亲情的纽带

　　王良骂骂咧咧地把石毕抱回床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就觉得这个人好轻好轻，上回吃豆腐的时候身上明明有点肉的。这到底是什么毛病，一个麦柯在那里忧郁，石毕好好地也自虐？
　　王良自己都是个生活上的三等残废，平时只能勉强保证出门的时候像个干净的人样，对照顾病人什么的实在是不在行，偏偏这个石毕总在他面前不是病了就是醉了，真是冤家。
　　石毕躺在床上侧着身子蜷缩在一起，好让空荡荡的胃舒服一点。听着王良骂骂咧咧地数落他，眯着眼睛，看到他背对着自己翻着旅行背包好像在找什么。
　　“烧成这样了还在这里窝着，也不怕烧傻了！”
　　“我刚联系过老张了，他晚上的飞机要赶去清迈，管不了你。怎么瘦成这样，不对，怎么就又病了——富二代都你这样？”
　　“啧啧，药呢，药呢，哦，有了！”
　　……

　　麦柯看到王良的旅行包上还带着标签，里面有两本泰国的旅行攻略，应该是在机场买的。王良背对着他蹲在地上，露出宽宽的肩膀，明明包里没几样东西，他就能手忙脚乱地把所有东西都倒了出来。
　　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人对他说话那么随便了，好像一直都很随便的，这个人无赖起来谁都挡不住，但是——

　　正想着，面前有温热的水递了过来。石毕又被抱了起来，身后贴着结实的身体。
　　“喝这个，藿香正气水，我百度过，水土不服就这个，然后我们去医院。”王良语气不好动作还是温柔的。
　　石毕想也不想地张嘴把那一小瓶东西喝了下去。
　　很苦，也很呛，一股子从头凉到脚底心的寒颤。
　　“来，喝口水，不烫。”石毕的手抬不起来。王良扶着杯子喂他喝了几口。
　　石毕索性就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身上，动都懒得动了。
　　王良摸了摸他的脑袋，直摇头，怀里的人哼唧地说：“不要去医院。明天就会好的。”
　　王良权当是空气。

　　刚要把人放回床上，王良发现石毕难受地往他怀里钻。
　　他要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就不叫王良，于是他真的趁人之危了一回，看着怀里的人脸色稍微好了点，一直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王良直愣愣地坐了好久，一直等到石毕睡着了，才把人轻轻地放了下来。
　　至于后来他是怎么用他那别扭的英语和手机上各种中英、中泰翻译软件外加各种手舞足蹈地把石毕弄到医院看急诊的，简直就是一出血泪史。好在石毕一直昏昏沉沉的看不到他有多囧。等到医院里一个会说中文的护士给石毕挂上了盐水安排好了病房观察，王良觉得自己也快虚脱了。
　　到底是病了的人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只希望明天真的能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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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毕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
　　他一个人待在一间病房里，身边有个护士用他听不懂的语言说了很长一段话，然后又换成别扭的英文说了一遍，大概是和他说上午再挂完两瓶药就可以办手续出院了。
　　然后有个大个子非常着急地进了病房，和护士比划了半天，又别扭地说了半天英文，好像理解了，又不停地说谢谢。
　　王良头发乱糟糟的，穿的那件长袖T恤上带有英文“我爱曼谷”的字样，一看就是路边的旅游纪念品，石毕看着王良的衣服眯着眼睛笑。王良自己也摇头，有些尴尬：“这里真热，没时间买衣服，先将就着——再换一瓶就能出院了，你要不要上厕所？我扶你去。”
　　石毕摇摇头。
　　王良抓抓脑袋在石毕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昨晚上吓死我了。呃，我怕你吃不惯这里的早饭，KFC的粥行吗？喝点吧。”
　　石毕点头。
　　他看到王良一手端着粥，另一只手把他扶起来，又在他的背后塞上枕头顺便摸了摸他的脑袋。
　　石毕想自己吃的，但是勺子一直都在王良的手上。

　　石毕想他的脸一定是被一勺勺递过来的热腾腾的鸡肉粥熏红的，他看到王良的脸也红了。
　　一个上午两个人都静悄悄的。
　　石毕的嗓子烧得说不出话来。
　　王良是头一回看到石毕用那么虚弱又温和的眼神看着自己。

　　“喂，你别这么看我。呃，你就不怕我HOLD不住色性大发？”
　　“再吃一口就吃完了……啧，别撅嘴，相不相信我咬你？”
　　“哎，扶着我，慢点走……躺好了，还有小半瓶，你再睡会儿，一觉睡醒我们就出院……”
　　王良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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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内。麦柯再魂不守舍，也担心着少根筋的王良。
　　王良到曼谷以后就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人找到了，他应该搞得定就再也没回过他的信息。
　　麦柯想到大学的时候有一年王良组织全班同学去附近的岛屿三日游，等大家都打点好行李准备出发了，他才发现人数和他之前预定的酒店床位对不上。他害怕王良去一趟泰国上演一出比《泰囧》还囧的剧情出来。
　　不过麦柯还是很相信自己的经理的，石毕怎么看都是个极度靠谱的人，没消息或许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麦甜在学校里躲了一个多星期。
　　那个周末终于回家了。

　　这一周她过得有些辛苦。手机关了，在同学面前还是有说有笑的，拒绝告白的男生也温柔得记得不伤害别人。
　　只是她会在上课的时候整节课整节课走神，会在练琴的时候把头埋在琴键上哭，也会在琴房里呆到整栋楼关门。
　　麦甜害怕，她害怕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哥哥，也害怕不知道怎么去接受现在她拥有的一切。

　　小时候妈妈走的时候，哥哥没有哭，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你还有哥哥和爸爸。
　　后来爸爸也走了，哥哥也没有哭，拉着她的手说：没关系，你还有哥哥。
　　高中那三年，哥哥一直都身体不好，瘦得不行，还去医院住过一个月。她就是那时候开始学着做饭做菜，后来哥哥开始工作了，每天晚上她都煮好饭然后练琴等哥哥回家吃饭。
　　家里欠的钱她都知道，可是就像哥哥说的那样，都还清了，以后会越来越好。
　　她以专业第三的成绩考上了音乐学院，哥哥高兴得不得了，高考志愿只让她填了那个。

　　麦甜的心里有个永远安全的港湾，只是她以为那个无坚不摧的港湾，其实脆弱得像一张纸一般一捅就碎，碎得让她恐惧和害怕——
　　她不怪哥哥。
　　她是怪自己。

　　麦甜所有担心的和郎臻相关的负面新闻一个也没有出现。
　　麦甜知道最近和哥哥走得近的那个男人好像很厉害，滕辉是那个男人的侄子，可他是——包养哥哥的男人。

　　周六，那个租来的小套间里依旧亮着灯光。
　　哥哥在家里。
　　以往只要这个时候回家，家里总是满满一桌子她爱吃的菜。哥哥会穿着围裙等着她回来吃饭，一起吃饭看电视一起聊天。
　　不管在学校里遇到多大的委屈和挫折，不管见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有哥哥的家里永远都是最舒服最自在的。她可以告诉哥哥所有开心的不开心的，可以把所有的秘密毫无保留地告诉哥哥，也可以把那些她在外人面前说不出的坏话和哥哥说。
　　哥哥总是笑眯眯地听，她说什么他都爱听。

　　只是今晚麦甜用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看到那张有些年头了跟着他们搬过好几次家的桌子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麦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见到是她，猛地站了起来——
　　“甜甜——那么晚了？呵，我就想回来休息一下再做饭，都那么晚了……”
　　麦柯有点局促，第一次在最亲的妹妹面前，他突然不知道手和脚要放在哪里，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出一句完整顺畅的话。

　　甜甜在门口站着，咬着嘴唇颤抖着。
　　麦柯不敢去看，也不敢想象接下去妹妹会不会流下或是愤怒或是委屈的眼泪。
　　他能做的只是去厨房做饭。甜甜还愿意回家，就好。

　　麦柯最近住家里也不多，盛了米开水龙头去淘，才想起来龙头松了，水压特别大，哗啦一下就把米全冲了出来。
　　麦柯摇摇头，关了水龙头把米一把把地抓回盆子里。
　　水池里多了一双手。
　　是甜甜站在他的身边，身上穿着粉色的围裙，红着眼睛，帮他一把把地抓着米。

　　“哥，你去休息吧。我好久没有给你做过饭了。”甜甜的声音好小。
　　麦柯想说什么，发现自己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
　　麦柯从来不是个立牌坊的婊子，他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他知道这一天总会来的。
　　哭天抢地怨天尤人不会是他的台词。
　　他一直相信，自己爱护着的妹妹，有一颗和他一样强大的心，尽管以前他总是保护着麦甜。
　　他知道会有这一天，他需要亲手教会妹妹，用这颗心脏，去面对自己的人生。

　　过了好久，散落打湿的白米都捡了起来。麦柯抱着盆子，逼着自己笑出来轻松道：“我们先吃饭，天大地大没有吃饭最大。吃好饭，甜甜，哥哥要给你讲一个很长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