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誓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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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靖海在书房里呆了一整天，夜深了仍未回房，冬晴已经第五次劝她去书房瞧一眼，杨易澜却神定气闲把书一合，不等了，咱们先睡。
吴靖海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美人解衣图。朦胧的灯影里，杨易澜的外衣早已褪下，鹅黄绣缎的中衣也解开了带子，露出一双雪白如玉的香肩和里面水红色的兜肚，胸前那两团物事被兜肚严严实实的包裹着，只能看出个大概的形状，反而越发的撩人，吴靖海只觉得喉咙一紧，全身的血都往头上冲。
冬晴行礼后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不忘体贴的带上房门。吴靖海早已忘了自己还在和杨易澜怄气，垂着头瘪着嘴蹭到她身边指控她的罪行：“娘子，你心里没有我。”
杨易澜拢了拢衣服：“没有的事，不早了，洗洗睡吧。”
“一整天，我等了你一整天，你都不来看我一眼。”
“夫君发奋用功是好事，我如何好去打扰。”
“易澜，你嫁给我是情非得已，对不对？你根本就不喜欢我，甚至讨厌我，对不对？”
杨易澜停下了铺床的手，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又要闹什么花样。她坐他站，从她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对上吴靖海的双眼，黝黑的瞳仁里倒映着两簇小小的灯火，一闪一闪的，好似，有水光？
杨易澜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他怎么会哭？他可是吴靖海啊，她了解的吴靖海会着急，会生闷气，会意气用事，会逞匹夫之勇，会梗着脖子和她吵架，会摔门而去，独独不会哭，可是下一刻，一颗豆大的泪珠就砸在她手背上。
吴靖海忽然扑上来紧紧抱着她，头埋在她颈窝中边哭边控诉：“易澜，我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嫌弃我没用……，可我还是止不住喜欢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你了……呜~呜~，你答应嫁给我后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呜~呜~，我也想中举后……名正言顺的娶你……我也想让你走到哪里都风风光光的，我，我……呜……”
他哭的极隐忍，声音像藏在口腔中不愿出来，即模糊又断断续续，杨易澜要很费劲才能辨别出一言半语；但从那剧烈耸动的肩膀和磅礴而出的泪水来看，他当真是伤心欲绝痛不欲生。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这样的吴靖海是她从未见过的，上辈子他们也一起经历过很多艰难困苦，他七次赴考均名落孙山的时候，吴家被人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公婆哭闹着打他骂他的时候，日夜盼来的孩子掉了的时候，她被判沉塘即将没命的时候，她都没见他掉过一滴眼泪。她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眼泪，根本不会哭。
她熟悉的他，每次遇事总是沉默的呆坐着，隐忍的木讷的绝望的沉默的一坐好几个时辰，好似只要他不开口不动手不睁眼睛，漫天风雨就会自动消失个干干净净。他这种近乎束手待毙的应对常让她气得五内俱焚，却又毫无办法。她若是多说几句，他要不就是直着脖子和自己争吵，要不就是摔门而去。
每次不是她愿意冲在前头收拾烂摊子，而是他主动缩到后面。任她一个弱女子去冲锋陷阵，面对生活的艰辛、外人的刁难和公婆的苛责，殚精竭虑，伤痕累累，到头来连命都搭进去了。
想到此再看看如今埋在自己怀里的他，虽然看起来更加懦弱无用，却居然比前世顺眼了些，杨易澜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我没有嫌弃你，别哭了，叫人看见成什么样子。”
吴靖海依旧像个孩子一样哭的很伤心，边哭边摇头，还死命的扒着她不放。
“好了好了，不就是没考上么，三年后再考就是了。只有功夫深，铁杵磨成针，世上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杨易澜不住口的安慰他，不过想到他一辈子也没考上的惨况，她又改了口：“就算考不上，我不也嫁给你了么。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何必非吊在科举这棵歪脖树上？”
吴靖海没抬头，嗡声嗡气的问：“易澜，你真的不嫌弃我，就算我一辈子中不了举，你也不会离开我？”
只怕你会离开我才是，杨易澜忍了忍还是没说出口，反而嗯的答应了一声。
吴靖海这才嗖乎坐了起来，紧紧抓着她的手直视着她的眼睛：“易澜，娘子，我一定会考上的！我不会负了你！如若考不上，我今生今世……”他语气焦灼似乎在想怎样才算狠毒的誓言：“我吴靖海发誓，如果我这辈子中不了举，给不了你富贵安稳的生活，我就，我就一辈子不碰你！”
呃~，嘎？这算什么誓言！杨易澜头顶上冒黑烟，你考不上，难道还让我守活寡不成？虽然我也不想你碰我，但是我不想和你不想完全是两码事好不好？
她俏脸一沉：“好啊，我知道你反正枕边不缺人！不想碰我就赶紧滚，想去哪去哪！”
吴靖海急了：“我不碰你，当然也不会碰其他人！我的意思是下科我一定会考上的……咦”，他浑然顿了一顿疑惑的问：“娘子，你不会认为我和竹笋竹青她俩……”
“怎么，难道不是么？”
“当然不是，我没动她们。”他答的又急又快，斩钉截铁：“母亲，或许有这样的意思，可我见过你之后心里就只有你了，怎么会再和她们……总之，我和她俩清清白白，娘子你要相信我。”
杨易澜来来回回把他扫视了两遍，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二婢的身形，好似真的还是女儿身，只是自己先入为主没有注意罢了。再看他一脸痴情的样子不禁好笑，拍了拍他的手：“我相信你，可以睡了吧？”
吴靖海反手握住了她垂下眼帘：“我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现在也只有你支持我了。”
这话里有话，杨易澜不禁追问：“什么叫只有我支持你了，谁不支持你了？”
吴靖海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无奈这回他可没喝醉酒，在杨易澜不依不饶的追问下，他才吞吞吐吐的说了，原来吴母有意让他弃文从商，好好打理家里的染坊，最好能借着黄克炆这条路成为皇商。
“我知道他是冲着你才来的……”
“等等，你就这样和婆母说了？”
“没有，我只说这样求人的事我做不来，经商也不是正道，我还是想读书。”
杨易澜松了一口气，又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冲我来的？”她更想问的是，我和黄克炆之间的事情你到底知道多少？
“黄家不是也向你提过亲么？更何况，前日喝酒的时候，他说了许多，傻子才听不出来。”
“他说了什么？”杨易澜步步紧逼。
吴靖海不肯说，杨易澜一定要问，两人从口舌逼问发展到拳脚相向，在床上翻来滚去打打闹闹，最后还是杨易澜占了上风，彪悍的骑在吴靖海身上掐着他脖子：“快说，他都说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许隐瞒。”
吴靖海望着她散开的发髻和衣衫咽了咽口水，无奈的说：“他就是说，我是癞蛤蟆吃天鹅肉，还说我窝囊，配不上你。”
“还有呢？”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哎呦。”腰侧被杨易澜狠狠拧了一把，吴靖海疼的直咧嘴。
确认他没有再隐瞒什么，杨易澜方从他身上翻下来，心想黄克炆果然不敢说燕云楼私会的事情，白让她悬了这两日的心。也是，他要是真敢到处乱说，我也能把他的老底都抖搂干净。
没了她的压迫，吴靖海也没有起来，只是直直的望着她的侧影：“娘子，刚才那个誓言，我，可以反悔么？”
杨易澜回首瞟了他一眼，眼波流转：“两辈子就见你做过这么一件有血性的事，怎么能反悔呢，娘子我就安心的等着做举人夫人的那一天咯。”
吴靖海看的痴了，竟没有听出她话中的玄机。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誓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