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无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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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看到云舒出现，天河又惊又喜，“你没事就好！紫英，云舒没事，快把她带过来！”
“带她过去？”玄霄冷笑一声，“她若走了，这妖界可就走不了了！”
“什么！？”
紫英曾对云舒的打算做过无数次的猜测。好的最坏的，在这些日夜里，都在他的脑中纷纷闪现过去。然而，现实在这无数个印证里，选择了一个最坏的。
再见到云舒那一刹那，紫英心中冒出一个荒唐的念头来——他宁愿云舒是为了找玄霄报仇，孤注一掷致使重伤而下落不明。也不愿看到云舒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站在他的对立面，无情而冷漠的看着自己。
紫英已经猜测到，云舒要做什么——她帮玄宵找到了不用束缚妖界，就能更快飞升的力量来源，也会更快的夺走菱纱的性命。所以，玄霄才会那么痛快的放妖界离开，而昔日好友的安危已经不是她在意的了。
“云舒……我不管你之前做了什么……”紫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现在，你过来……我们一起阻止这场浩劫……”
要用怎么样的语气才去乞求，才能挽回一个绝望的人的心？紫英他不知道。云舒现在站在他面前，却遥远的仿佛在天边。不过咫尺的距离，中间却是不可跨越的一道天堑。紫英往前走近一步——
云舒，只要一步就好。只要你往前走一步，无论玄霄有什么举动，我就能带你走。你还有我。
他朝她伸出手——
所以，云舒，求你快回到我身边。
云舒——
可是，紫英心中无声的呐喊，终未传到云舒的耳朵里。或许，是云舒已经不愿再理会。曾经的心意相通，也不能撼动云舒此时的无情。
她只是这么冷冷看着，一句话也不说。
“慕容紫英！”夙瑶突然大怒道，“你简直大逆不道，难道你袒护妖族，对琼华不利！？这等叛门之举，我看你如何与宗炼长老交代！”
“你胡说！不对的明明是你们”天河看着夙瑶，双眼冒火，“玄霄杀了青阳重光两位长老！还害得云舒重伤！如果，宗炼长老知道了，他才不会对紫英生气！”
“什么！？”夙瑶震惊地转向玄霄，仿佛是要得到确认一般，“二位长老被杀！”
“是我做的……那又如何？”玄霄突然觉得眼前这一幕甚是有趣，“他们阻挠我飞升大计，难道不该死么？”
“你！？”
“夙瑶，你不必如此惊愕？既然二位长老的亲传弟子都没有说什么，你又何须多说废话呢？”
这话中藏着的恶毒与嘲讽太过明显，可是云舒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失望与痛苦同时袭上紫英的心头，他伸出的手没有迎来他期盼的温度。
“云舒……”她瘦削苍白的厉害，叠层厚重的衣袖里露出尖细的指尖，紫英已经不能从她的脸上找到自己曾深爱着的笑容，“……你这是在助纣为虐！”
“现在的琼华已经不是以前的琼华了！”
“成仙不好么……”
“两位长老的话你都忘了？”
“师父叮嘱我已琼华为重，我这么做是为了琼华……”
“剥夺他人的生命来满足自己的邪念，这等恶行是为杀戮！心中无有善念之人，绝不能修成仙身。云舒，你当初不也是选择阻止梭罗双女……”
“……双剑已经不需要妖界了……”
“那么，菱纱呢！”
紫英一声暴喝，卷云台上的风在呜咽，他的声音已经变调，压抑着几乎要喷薄而出的复杂感情，“那么，菱纱呢……云舒，难道你看不到么……多少同门死在了这里……你不在乎他们，也不在乎好朋友的命么？”
还有我呢，云舒
即便是我，你也不在乎了么……
下雪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天空中飘来阵阵细小的雪花。它们飞舞着，飘洒着，恰似当年落在云舒眉睫上的凤凰花瓣。掩盖住那一双秋水明瞳，又将谁心中的那一点温情苍白，徒留下一世霜冷孤寒。
云舒终于开口，声音轻弱，却冷似寒冰。紫英听见云舒说——
“……与我无关……”
“不好！结界力量消散，入口要消失了！”幻暝界外围的结界开始破裂，梦璃察觉不对，立马走到天河与紫英面前，“云公子，紫英……我们现在必须回去！”
可惜紫英置若罔闻，他双目充血，死死盯着云舒。梦璃甚至感觉到紫英周身轻微的颤抖，被无数愤怒，不甘，失望，伤心，痛苦织就的烈火，将紫英推入一片火海，可是能救他的人此时却选择袖手旁观。
“云公子！紫英！我们快走吧！”
留在妖界的琼华弟子在夙瑶的召示下纷纷退出妖界，绑缚妖界力量已经薄弱下来。云舒隔着风雪与紫英相望，漠然转过了身——
“好，好，好！——”紫英笑了，笑声裹挟着伤痛，鲜血淋漓，“既然，你无情至此，我又何必强求……从今往后，你我就此诀别！”
说完，紫英断然转身，
两个人都没有回头再看一眼。
“紫英……”梦璃心中担忧刚呼唤一声，却察身边身影一闪。原来，天河不忿玄霄之举，兼之刚才紫英与云舒的对话更让他心中难受到了极点。于是，天河便想趁夙瑶不注意，抢夺她手中望舒。
天河拼尽全力一发，速度当世无敌。可是，玄霄竟似早有察觉，羲和剑锵然出鞘，不过一招就将天河打落逼退。天河心中不甘，欲再启夺取之力，却被梦璃拉住。
适时妖界入口已经快消失，梦璃对天河摇头示意不可恋战。天河虽心中不甘，却也只能看着玄霄等人就这么离开。
很快，最后那一点光也在这越来越肆虐的漫天大雪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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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玄霄嘴角挑着有些恶意的笑，问云舒：“被至亲至信之人抛弃的滋味，可是如何？”
云舒表情不变，不过漠然瞥他一眼，答道：“此种滋味，师兄应是最清楚不过才是，又何须问我？”
说完，她不将众人放在眼里，自行离开去了。
此等滋味如何，玄霄自然清楚。他见云舒面上不变，不屑冷哼一声，正欲离开。却被夙瑶叫住：“玄霄，你杀害二位长老，侮辱上代掌门，做出这等欺师灭祖之举！你简直——无药可救！”
“聒噪！”
玄霄极不耐烦，眼里满是讥诮与不屑，说出的话更是让夙瑶无比难堪。
“太清的弟子之中，以你资质最不出奇，到头来却阴差阳错做了掌门，你大权在握，难免患得患失，深恐哪一日便会被抢去手中一切，为此连长老都不愿晋升。以慕容紫英铸剑之才，数年来却也未得重用，凭他资质，应该早有所成，难道不是你心鬼做祟？你是担心他胜过你吗？”
“放肆！你竟如此羞辱一派掌门！”
“掌门？琼华一系被你经营成什么样子？！自身资质平平，又忌才妒能！你不妨看一看其他弟子，可还将你当作掌门？！”
四周跟在夙瑶与玄霄身后的弟子，闻言都低下了脑袋。夙瑶见状惊愕到了极点，“你们，你们……”
“强者为王，乃是天经地义，如今他们或臣服、或惧怕于我，又哪里还会听从你半句话？至于青阳重光，哼，不过两个废物，何足挂齿？望舒剑之事，我根本不屑与你合谋！你若还想保留些颜面，就给我闭嘴！”
“你！……”夙瑶不甘心，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玄霄出手无情。夙瑶中招，萎顿在地。可是，周围弟子摄于玄霄之威，竟无人去扶她。
玄霄冷哼一声，收回羲和剑离开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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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舒强撑着身体，越走越快，最后近乎是逃一般地往前走，风雪呼啸在她身后，就像一只要将她吞噬入腹中的魔鬼。直到逃入禁地，云舒仓皇地将禁地大门死死封住，风雪被阻隔在外头，云舒才仿佛得救了一般靠着墙滑下去——
云舒本不该去的。
可那日从禁地浑浑噩噩地醒来，体内流转的灵力提醒着她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达成。或许她应该高兴的，可是那一刻，云舒却止不住的流泪。
她想见紫英，发了疯地想见他。思念流进血液，一遍一遍冲刷着她脆弱无比的精神与血肉之躯。恍惚之间，云舒只觉或许只能靠着这一点温暖，才能让她坚持着，不会这么绝望地死去。
她躺在禁地岩浆沸腾的一边，感受着略微的暖意从身后传来。她曾在这里，使用阵法让这极端的洞府变得如春天一般温暖。然而，短暂终不能长久，春光散去，这里依旧是酷热与严寒的领地。
原来自始至终，云舒的一生都被困在了这里。
那日，云舒破开了琼华禁阵，就一直待在了禁地中。也不知几日后，她勉强能从这里出去，就听到了紫英叛变的消息。
明知去见他会让自己无比痛苦，可云舒还是去了。
哪怕，只是一面，一面就好……
因为这天道无情，人世无常，一人孤苦凄凉，身单影只，可身后的退路已经被自己亲手斩断。只要一眼，我就可以继续走下去。这可笑的命运，我就可以永远背负。
“紫英……”
所有强撑的假象全部崩塌，这无人的禁地之中，云舒终于可以将所有的思念与痛苦尽情的发泄。
“……紫英……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无数个抱歉呢喃成了一曲沧桑，可这悲欢之调凭谁来听？这歉意无非是无数个夜里的噩梦，云舒每说一次，便铺就通往炼狱的阶梯。
当紫英向她伸出手时，只有云舒自己知道，她有多想握住他——就好像握住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救赎。她几乎用上了所有的意志才能维持表面那一点可笑的孤高。
她抱紧了自己，用蜷缩的姿势来寻求一点卑微的温暖。可是那寒意好像无处不在，肆虐的风雪从岩石的缝隙中渗透，寒冰冻结了禁地大门并开始向内部侵蚀。这一幕着实惊悚，云舒踉跄着往后跑去，可她每退一步，寒冰就往前逼近一步。
胸口的红魄光芒愈发强盛，回光返照一般的不详红色，仿佛是云舒在冰雪侵蚀下的生命。云舒下意识的握紧了它，如握住了现在的一丝希望。
云舒踉跄地往后跑，跌跌撞撞，脸色仓皇。直到她退到岩浆那一方时，侵蚀速度愈快的冰雪仿佛撞上了一面前，在地表连接的地方猛地停住，然后筑起一层极厚的冰墙。云舒固守最后一点坚持，将自己困在这一方角落。
她蹲下来，好像在等着谁的判决——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72章 无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