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风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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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那些花灯，是不是就是白天说的——”
那回处的渔舟唱晚，木廊栈道牵引着头顶月牙儿弯。白日里被挂在屋檐梁柱上的花灯被点亮，从远处一层一层地闪烁开来。就想是万簌流星化雨，向着白日的方向温柔地包裹过来。
琼华弟子们站在木屋的前方，目送着白日地明亮慢慢消失，跟随这里的村民们迎接一场属于夜晚的欢馨。
“哥哥、大姐姐～这些东西送给你们！”淳朴的孩子们举着本来用作祈祷的供品，现在变成了表达谢意的礼物送到五人面前。行侠仗义，知恩图报，故事的结局总应该是这样的完满。
“大哥哥、大姐姐，等我长大以后，也要做像你们这样的英雄！帮很多很多的人！”那些可爱的孩子们，眼中闪烁着勇敢无畏的光，发誓也要像恩人们一样去做更多的善事。
“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天河冲着大海张开双臂，大声欢呼。这样被人真诚的感谢的感觉实在比在太平村中的遭遇好太多了，他从内心深处觉得：“还是这样的比较好……”
“废话，有谁喜欢被人又打又骂的……”菱纱敲了他一记，又提到了方才的夏书生，“他和他妻子的感情真好啊……”
“是啊，只要感情深笃，任何事情也不能妨碍心意相通。”梦璃双手合十，感念道：“如今那个狐仙也被打炮了，夏公子和莲宝一定能更开心的生活，他妻子看到了也一定很开心。”
“唉，妖害人不稀奇，料不到连仙也会为祸一方，今日所见，实在令人心惊。”晚风如此和煦，紫英也难得不再那么严肃，说出心中所感。
梦璃的眼神随着这一句话一黯，缓缓低下了头。云舒站在一边，正将她眼中复杂的情绪尽收眼底。默然不语，云舒将视线收回，转向菱纱。
“菱纱，方才提到长生之事，你好像不开心……”
“……别问，好吗？”沉吟了一会儿，菱纱对云舒笑了笑。
“菱纱，别心急，你村里的人……你担心的那件事，一定会有办法的。”梦璃上前一步拉住菱纱的手，连天河也说：“对，可能你问他，他刚好不知道……”
此时，紫英也疑问了：“村里人？……到底何事？”
“其实连天河、梦璃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全告诉你们的，但不是现在……”菱纱对紫英云舒摇摇头，表情认真而诚恳。紫英与云舒对视一眼，才复又回答：“……我知道了，若是有能帮上忙的，你一定要说出来。”
“好，一定。”菱纱莞尔一笑，朝前跑去，回身对四人喊道：“说这些干什么，一起去看花灯吧！”
天河欢呼一声，跟着跑了上去。云舒，梦璃同时掩唇，提着裙子也快步往前走，紫英跟在她们身后。五人同时进入一片琉璃梦色之中。
这一晚风色沾衣，无数的烟花绚丽盛放在年轻人的上空。那些被点燃的花灯发出的轻柔的光，就像是托着无数个柔软的梦境。
前方的天河不知说了什么，惹得菱纱笑骂着去追他，梦璃看着二人笑得似紫莲初绽。云舒看着只在夙莘言语中描述过的，与琼华寒宫万分不同的人间灯火，眸中光彩闪亮好似一个孩子。
紫英护着云舒往前走，被前方跑来的孩子撞了个正着。那个调皮的女孩在琼华小师叔难得的风清一笑，看痴了眼。娇羞着递给紫英一盏小小的莲灯，她红着脸又跑开。紫英提着花灯递到云舒的手里，看着她在那如莲蕊一般柔软的光中，露出惊奇而又欢喜的笑。
一路热闹根本看不过来，菱纱绕着浅滩搭起的栈道，找到了一处码头。四处是三三俩俩拿着花灯，在此处放灯的村民。招呼着身后的人快来，菱纱指着那一盏盏被温柔的海波送向远方的莲灯，笑闹着自己也要放花灯，天河在一边起哄。梦璃向村民们要来一盏，说要一起放。
“云舒，紫英，你们也一起放嘛~”菱纱对紫英云舒招招手，指着身边。
“嗯，好，就来。”云舒提着莲灯，眼带笑意看向身旁的紫英。紫英对她点点头，二人来到菱纱三人一旁的空地。
“诶诶诶！别急着放呀，放花灯要许愿的！”菱纱眼疾手快地拦住天河快放下的手，喊了一句。其余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菱纱看着四人的表情就知道他们不知道了，她点着手指，说着细节：“放花灯是要许愿的！而且还不能说出来，要诚心。否则就不灵了！快快，梦璃，快趁着灯还亮着，我们快许愿！”
看着菱纱手忙脚乱地护着莲灯中那一簇小小的火苗，云舒弯起了嘴角，远处的灯火映在她可爱的酒窝上：“紫英，你有什么愿望？”
“我……”紫英刚开口，又被云舒止住了话头：“不能说哟，会不灵的。”说着，她闭上眼睛，双手握在胸前，虔诚的默念起来。紫英温柔地看着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小小的莲灯被两人捧在手里，轻柔小心地放在了水中，顺着海流摇晃着飘远。它承载着年轻人秘密，不可言说的隐秘想往，飘向被人们祭祷着的神祇。
这一幕实在是太美，此时的五人都只安静的看着面前的风景，没有人发出声音。紫英静静看了一会儿，将视线转到云舒的脸上。那月下灯影中的人儿，温柔了此生的岁月，用一世欢喜捧起了流年。周围的画面都褪去，山水阡陌都比不上她嘴角含着的笑。这里所有的风景都比不上她望过来的那一眼。云舒有所感，抬起头与紫英相视而笑，海风扬起二人的发，在清辉中纠缠在一起。
那波光流转的一眼，那一抹清浅的笑，构成了紫英此生独属于他的风景。
一直到很后来，久得连眉目都已经模糊，连时间都已退色。那回忆尽头的即墨烟火依旧绚烂盛开在五人的记忆当中。就算是人间四散，多少人被留在无望的岸边。可回想起那一晚安静而温柔飘向海边银月的花灯，恍惚也让人觉得这一生也能像这些花灯一样，能找到彼方的接引。
终于玩累了，五人登上后山一处较高的山坡上，看着一朵朵烟花在月光中起舞。下方的人们欢笑着歌唱着，欢送着去岁，祝祷着来年的平安喜乐。
“……我的心里，头一次有这样暖暖的感觉，像是什么东西在跳动一样。”天河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口处鲜活的喜悦，“原来……让别人开心，自己也能这么开心啊。”
“为侠者一生所求，除魔卫道，可不正是为了此情此景、为了这些人脸上的笑容？”紫英一声浩气清英，在看到下方热闹场景时，也觉无悔。
“嗯，你说的对，紫英！”
“你不叫我‘师叔’了？”瞥了天河一眼，紫英淡淡道。
“哈，忘了——”知道紫英没生气，天河爽朗一笑，拍了拍头。
“无妨。”紫英收回视线，望向远处：“云天河，我以前或许错看了你，只当你是个任性妄为之人，如今看来，你和菱纱、还有梦璃，却当真有副侠义心肠，抛却辈份之别，让我说不出的敬重！”
这一番话说的天河脸都红了，身后三个姑娘莞尔而笑。菱纱笑眯眯的调侃：“嘻～看来即墨的花灯庆典真不得了，连冰块脸都被融化了。”
“菱纱，别这么说，我觉得紫英并不是——”天河急了，被菱纱一记拍在了肩膀上：“我开玩笑呢，当什么真！好了，说正经的，今天真是好高兴，我但愿我们五个人，一生一世都有这样的机会聚在一起，做自己应做之事！”
梦璃看着身边的好友们，素来温柔的声音也染上了激动：“嗯，我也希望我们能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希望如此。”云舒应了一声，被菱纱牵住了手：“云舒，你别担心。我们一定能帮玄霄破冰的，我也不会有事的！”
“还有，紫英你也别皱眉头了，是不是担心妖界的事？我相信只要玄霄能破冰而出，我们不会输的！”
一番玩闹后，已经很晚了，菱纱几人多有些劳累。幸好光纪寒图已经拿到，并不着急赶路。梦璃便提出去寿阳，在柳府中休息一晚再回琼华。
柳世封夫妇见女儿回来高兴的不得了，忙指挥下人安排住处。菱纱说女孩子要说悄悄话，将云舒拉着同住在了梦璃原来的房间里。梦璃的房间在后院，这里开辟出一个小花园，种着各色繁木花卉，更连接活水，开出一道引水曲流。
凭云舒修为不需要太多的睡眠，第二天一早，她就起身在院中打坐调息，取灵修炼。运气两个周天后，天也大亮了。
梦璃早间出门就看到云舒坐在小亭子中，逗着池中的锦鲤。她走过去，打着招呼：“云舒，早”
“早，梦璃，菱纱呢？”
“她许是劳累了，还在睡。”
“嗯，我们等她起来在去找紫英把。”云舒笑了笑，又兴致勃勃地去看池中的游弋的锦鲤，“它们真好玩，喜欢挤在一起抢食。”
“嗯，这些锦鲤本是爹娘为了给我解闷，养在这池子里的，我以前每天都会给它们喂食。去了琼华有一段时间了，现在看它们还是被照顾的很好……”
“你爹娘对你真好……”
“我虽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但他们对我也如亲生女儿一般无二。这次我执意出门拜师修仙，不能对二老尽孝，心里愧疚了许久……”提及现在的父母，梦璃自有一番深厚感情，眼中愧疚和感激真切，无有一分假意。
“你……不是柳伯父，柳伯母的亲生女儿？”
“嗯。”见云舒有一问，梦璃点点头：“我幼时是被云叔，就是天河的父亲救下，送到柳府之中的，并不知我亲生父母是谁。”
提及身世，梦璃并没有对自己的经历感到哀怨，反倒是另一番感触：“那时虽小，可对救命恩人总还是有印象的。加之爹娘对我说了很多关于云叔行侠仗义的事情，他一直都是我心中的英雄。据说这块玉，就是他留给我的……”梦璃抚上脖子上带着的一块碧色凝炼的古玉，面带温柔。
“我能看看么？”
“嗯，可以。”梦璃摘下玉佩，递给云舒。
云舒接过那块玉，细细观察过去，在拿手仔细抚摸，然后将它还给了梦璃。看着梦璃重新将玉佩带好，云舒在背后握紧了手。
帝女翡翠，原来真的是帝女翡翠。
刚开始梦璃随着天河菱纱上山时，云舒因焦急于望舒剑，并没有注意到她脖子上的那块古玉。一直到后来，在禁地中见过玄霄后，云舒才察觉到梦璃脖子上的那块玉同长老以前，与她说过的帝女翡翠竟有十分的相似。
云舒本不确定，便去找长老们确认。得到了确切的信息后，她心中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想——梦璃，梦璃很有可能就是云天青当年救下的小妖。
而这一趟即墨之行，梦璃生来就掌握的入梦之术。加上刚才梦璃的一番叙述，还有对翡翠的仔细辨认，以及梦璃拿下玉佩后，身上虽已经淡极，但还是存在的妖气。都提醒着云舒，那个猜想是对的。
这，该怎么办？一只妖拜入了视妖为万恶的琼华，若真相被揭穿，梦璃会怎么样？难道要杀了她么，可是她是自己那么好的朋友。还有紫英，紫英若知道了真相，他会有怎样的反应——
云舒克制了很久，才没有让脸色显出不对来。
“梦璃，云舒，你们起得真早……”菱纱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朝二人走来。她昨晚劳累极了，一觉睡了许久。
“早，菱纱。”梦璃对菱纱打着招呼，云舒低下头略调整了下心绪，才跟着说了声早。
“这一觉睡的可真舒服，我好久没这么睡好过了。”菱纱伸了个懒腰，“走吧，我们去找天河紫英他们，然后快点回琼华去！”
“啊，紫英他出门巡查去了，可能要过一会儿才回来……”云舒展了展袖，说道。菱纱瞪大着眼睛，惊讶地问道：“诶？你怎么知道？他，他来过这里？”
“没有，他今早传音给我，说要去周边看看……”云舒摇摇头，刚开口解释，就被菱纱带着一脸贼兮兮的笑给看的面上发烧。
“怎，怎么了……”云舒的声音有些打结。
“哦~紫英还真是关心你啊……”
其实紫英对云舒的在意，菱纱和梦璃早看出来。每当紫英看向云舒时，眼神中独有的珍视，大概也只有天河，还傻傻地没有察觉出来。
“没什么，哈哈！”菱纱调皮地对梦璃眨眨眼，拉着梦璃笑着跑开了。留下云舒一人在原地，跟上去也不是，站着也不是。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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