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赠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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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提起慕容紫英，这琼华之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不过年少，已是高阶弟子的身份。得宗炼长老亲传，铸造之技举世无双。在一年前的宗门大比上，更是打败数位师兄弟。剑招落下，激起的烟尘四散，他的对手已经再无招架之力。
那一片炫目的剑光中，御剑而行的绝世风姿，惊绝了多少人。更兼之，其相貌生的俊美无俦，风姿无二。引得一众琼华女弟子痴心不已。
人们羡他样样出众不凡。却不曾看到紫英这些成就背后的付出与努力，也无人真正去了解过紫英心中在想些什么。兼之他平日不与人谈笑，冷淡严肃，没有人敢在他面前造次。
自宗炼玄煜过世，紫英的行事愈发自主，原则分明。交好者不过几位师兄，与大胆的璇玑与温和的怀朔了。而云舒与他们比起来，又更大为不同。幼时一同成长的情谊，和曾经一起经历过的悲伤，让二人都将对方视作最为重要之人。
几年重逢，紫英与云舒心中多是喜悦，面对面时，竟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云舒，这些年过的如何？”自分别后，二人只能偶尔从时而往来于琼华清风涧之间的宗炼长老口中听到彼此的消息，但也不过了了而已。在宗炼逝世后，更是再没有音讯。
“跟随两位师父修行，自然是没有不好的。二位师父学识渊博，这几年也是受益匪浅。”云舒从窗口向外望去，见天际轻云，悠闲自得，她露出一个温婉的笑。说完，云舒转向紫英，说出紫英最关心的事：“但师父们说，若想再有精进，不能闭门造车。云经阁中藏有各式阵法，我若能领悟十分之一二，就已经十分幸运了。所以，这次我就不再走了。”
紫英心中一暖：“长老们说的是，此理放之剑道亦然。你我都需多多磨炼才是。”
云舒将手中的典籍放回书架，理了理鬓角的散发，略有遗憾道：“紫英在剑道上一直勤学苦练。可惜，我没有看到紫英参加宗门大比。”
“以后自然还有机会……”到时我们还可以一起参加。紫英默默在心里补完后半句。云舒微笑，点点头。
二人边说边往外走，直到云经阁门口。云舒才抬起头对紫英说：“……我想去太一宫见见师兄和宗炼伯伯。”
紫英并不惊讶，只说与云舒一起去。
太一宫中，供奉琼华历代掌门长老灵位。檀香缭绕，气氛庄严肃穆。二人走到宗炼与玄煜的木碑前，深深仰视。感念的人已经长眠。这里曾经见证了分别与感伤。多少个夜晚，紫英会一人来到这里。默默跪在宗炼与玄煜的灵位前，叙说着不能被外人察觉的悲伤与脆弱。
紫英在一旁点起三柱香递给云舒。云舒接过着燃香，郑重跪下，给两位长辈磕了三个头。礼毕后，继而合起手掌，闭上眼睛在心中默默念道：
宗炼伯伯，师兄。原谅云舒现在才来看你们，弟子一切都安好，无需挂念。云舒知道你们心中尚有夙愿未了。但请师父师兄放心，云舒必完成嘱托，助玄霄师兄出冰。还请师父与师兄安心。
虔诚的默念了一会儿，云舒才睁开眼睛。她还记得见宗炼长老的最后一面：这位老人告别了青阳三人之后，仿若卸去了最后的负担，但又似有留恋的离开了清风涧。等到云舒从青阳处听说了当年之事，才明白宗炼与玄煜最后的遗憾。
“走吧……”紫英跪在一旁没有说话。在她睁开眼睛后，又静静等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对云舒说。云舒点了点头，起身跟随紫英离开了太一宫。
他们没有走传送阵法，只一路沿着白玉廊慢慢走回去。
一路上，二人闲谈着这些年过的如何。云舒向紫英说起那醉花荫内，美丽盛开的凤凰花是如何美似仙境。说若有机会，必带紫英一起去看。紫英一路眼中含笑听着，自然是答应的。
快到剑舞坪时，紫英说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要给云舒。二人便一起往紫英的住处去了。来到紫英房内，见整间屋子里挂满了各式剑谱。桌边椅旁也是摆着被护养的很好的宝剑。云舒拿起一把，微微一转，剑身上掠过一层秋水泓光，光是看也知道这当真是一把好剑。
“这些都是紫英自己铸造的。”云舒扫了周围一眼，看向一旁正开柜门的紫英。他打开柜门，从中取出一个长盒。对云舒点点头，说：
“这把也是。”
紫英打开长盒，盒子里躺着一柄修长精致，灵光跃动的宝剑。
紫英送给云舒的剑，云舒一直都带在身边。但随着年岁渐长，那柄剑已经不适合云舒再用。但是她也不曾将它收起来，而是把它挂在了腰间。紫英刚再见到云舒时，就看到了那柄悬在云舒腰间，如今看来十分玲珑小巧的短剑。
而现在呈在二人面前的这一把，正是紫英学会铸造之术后，他铸造的最满意的一把剑。剑身莹润如玉，却异常坚固，剑柄嵌入如翡翠般的琅环碧。衔接处，篆刻了极见风骨的‘赠云’二字。紫英花了十二万分的心血去打造这把剑。铸造了好了，将其藏入盒中，时常拿出来擦拭。等待有一天，将它送出去。
曾经说过的话，二人都没有忘记。就如玄煜临终前对两个孩子说过的话，许下的承诺，他们都在好好守护着。
云舒没有推辞，小心地将剑取出来。在握住剑柄的一刹那，就感觉到剑与自己体内的灵力相互流导。再一挥，灵力流动舒畅轻快，不见滞涩。
“谢谢你，紫英。”云舒说，“我很喜欢。”
“如此便好。”
“这把剑叫做‘赠云’？”
“是，如果你不喜欢，可以……”剑的名字本由主人来取，擅做了主张，让紫英心中有些忐忑。
“不，喜欢。我很喜欢……”云舒打断他的话，打消了紫英的疑虑。她微抚过那两个字，动作轻柔，可见珍惜欢心：“紫英，我想试试这把剑……”
“好。”紫英自然没有意见，“走吧，我们去外边。”
来到剑舞坪，见到各弟子正于此处修行剑法仙术。云舒掩袖微笑：“我还记得当时紫英你练三才朝元时的情境。也不知那石地上的痕迹还在不在。”
提起旧事，紫英依旧有愧意：“当时不知分寸，险些酿出大祸。”
“都过去多少年，你真不用自责了。”云舒不由失笑：“我也不是因祸得福了嘛。不过，当时紫英一点不含糊的逼着我吃药的样子，我可记得清清楚楚。你现在的表情，可与当时一模一样，真是一点都没变”
其实是变了的。当年年画一般，粉雕玉琢的孩童已经如青松般挺拔。云舒看他，已经需要微微抬头了。幼时那双漂亮的凤眼已经成形，形状优美，眼神坚定。瞳孔深处，映着一点星芒，端的是百年琼华养出的清蕴。
云舒打趣了紫英一会儿，灵动的眸子一转，笑着提议：“紫英，不如我们比试一场？”
见云舒眼神亮晶晶的看着自已，紫英一笑，毫不推辞的应了一声：“好。”
若非必须，紫英极少和同门出手。他的一招一式不是由自己领悟，就是在与妖怪的对决中磨炼出来的。每一招都是剑气凛冽，威震四方。许是难得，见是慕容紫英与一陌生少女站在剑舞坪的水台上时。剑舞坪上的琼华弟子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围拢了过来。
水台上，紫英云舒相对而立，各自执剑挽了一个剑花。正是同门之间讨教的式样。
风息从二人周身轻盈而过，但是两人都没有动。云掩天光，云舒的身影在滑动的阴影中忽然不见了。围观的人尚不明她的去向，只见紫英提剑在身前一挡。剑啸之音铿锵，两把兵器相撞，云舒顺势后弹了出去。紫英借势追击，欺身上前，一道剑光凌冽，十字成刃。
然，这刚烈剑气却没有接近云舒的身——被她面前高速旋转，呼啸成壁的风刃反弹了回去。紫英挥剑，剑气纵横成墙，四方肃敛。
汹涌的剑气被两道力量所阻，无处可散，在二人中间炸开，掀起一阵迷雾。
见面前的少年身边成形的剑气，赠云剑的主人眯了眯眼睛。迷雾炸开的一刹那，御剑而起。指尖婉转，符文一动。空中瞬间出现七八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同时举剑朝紫英而去。围观弟子皆吃惊不已。更有女弟子站在一起，大喊师叔小心。
紫英不过抬头冷静的看着朝着自己而来的攻势，往后略退一步。翻身御剑，蓝紫之光成扶摇而上之势，一击冲天。那些人影也随之向上冲去。然而，就在他们的头顶，炫目的灵光炸开成圈，无数把宝剑携带破云之势冲击而来，如天罚临世。众人被激荡的剑气所逼，不由后退，一些定力弱小的，几乎被掀翻在地。
那些身影即使被毁了，也不曾后退半步，仍成攻击之势。剑气辉煌中，只有一个身影未曾消散，那是云舒真身。借着虚幻阻挡，她运起天罡战气，借冲斗之气，便是一招天雷空破。
天雷空破借雷灵为力，可化解他人灵力出路，使自身所用仙术的攻击放大数倍。紫英又如何不知，但他只不过召出一道烈火，就御剑下落。火焰逆势而上，撞到云舒掌中，方才聚起的气息瞬间被打散。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紫英刚落至地面。水台的地面就翻涌破裂，沙土成八方涌动，以奔流之态朝紫英袭来。紫英刚抬足预动，却发现脚下动弹不得。
这时，人们才发现不对。随着流沙袭动的走向看去，整个水台被阵法所覆。金色法文扭曲流动，如缠绕的藤蔓紧紧攀附在紫英的脚上，使人动弹不得。
这阵法名为‘地网’。以土力为眼，将一切触碰到它的人与物绑缚住。只是此阵生效时间略长，以阵眼为中心向四周蔓延，须得一段时间。在云翳飘至的时候，云舒就布下了阵眼。她先攻击，又用围拢之势逼紫英起身。是为了不让紫英发现脚下土力的异常。直到阵法已经覆盖，云舒才又将紫英引回地面。
围观的弟子们已经被这些招数惊呆了。须知，这些仙术剑道非寻常可学。若根基不稳，灵力不足，根本就不能掌握这些。更何况，眼前这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高深阵法。慕容紫英实力出众，境界非同小可，而眼前这个少女似乎更加深不可测。自比试开始紫英就一直处于被动防御的状态，现在更是被封去了退路。难不成，这小师叔就这么输了？
翻涌的流沙仿佛出猎的蟒蛇，速度极快。此时，在半空中的云舒召雷而至，□□之力辉映，上下合击。紫英眼角一扫，手中宝剑在周身一转，灵力成剑状浮动，如青莲绽放，正是琼华防身之术，五灵归宗。
防势刚刚打开，雷电与流沙同至。爆裂巨响，众弟子不敢直视的瞥过头去。然，攻击中心的紫英根本毫发无损，五灵归宗的灵力也丝毫不见折损。
云舒心中一凛，暗道一声不妙。可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双臂一重。两柄由剑气所成的细长的小剑已经勒紧了她的手腕，把云舒往下拉去。云舒想要挣脱，却发现体内灵力阻塞，已经被封住了。
是那道暗火。紫英接招时，发动的火术并不是普通的招数，而是五灵仙术中的魔焰熔金。顾名思义，此招之下，防力都会被烧化。云舒挣脱不得，只能被缚力拉回地面。刚一落地，冲天巨剑拔地而起，云舒毫无抵抗之力。手中赠云应声而落，脚下的地网之阵也消散的干干净净。
在祭起五灵归宗的那一刹那，紫英随即挥剑，使出一道化相真如剑。此招以剑气为牢，封住他人退路，更以惊天之力攻击对手。众人被这一刹那的逆转，惊的哑口无言。剑舞坪上一阵沉默寂静。
紫英终是有分寸之人，剑招并没有伤到云舒。只不过打落了云舒手中的兵器，破开了地网的束缚。云舒被剑气所缚，跌坐在了地上。她看着朝自己走来的紫英，露出了一个服气的笑：“我输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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